话说在淄川县城北,有一户姓许的人家,家主是一位久经考场的落第书生,浑浑噩噩了二十多年,终于发现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子,而父母俱亡,家中也没有可以帮衬的营生。幸好临近淄河,想着自小在河中摸爬滚打着长大,对着河流最是熟悉,正好此时河中渔产丰富,正好靠着打鱼去去换些钱财度日。
这姓许的书生,正是鸡一鸣今天要扮演的角色鸡一鸣。刚刚姬广拉着自己来对戏,无非就是把这聊斋故事里的《王六郎》原文再次阅读了一次,然后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对着鸡一鸣笑道:“小友啊,既然来得聊斋城,相信你对这里面的故事也是十分熟悉的了,所以话不多说,你只要好好揣摩自己的角色,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另外两位重要的全剧群演一脸赞同地点头称是。
然后他拿出一张绿色的卡片,看着有点像刚刚桑华在门口拿出来晃悠的那张门口,轻轻一甩,那卡闪到空中,只见一阵光,就把他带到这个古代的世界中。
他仔细查看了自己落地的这个房间,一桌一椅,都十分逼真,摸着也确实是农家用久了的普通家具的质感,也不知这是姬广幻化而成的,还是那个卡牌只是一个开门的钥匙。
想着那姬广刚刚使人现场用一只十分破旧的铁炉烧了开水,自己喝得满脸水渍的模样,大概幻化不出这么逼真的家具,所以鸡一鸣十分有理由相信,那卡片是个入口,这个剧场,本来就已经存在。
之前那道人说过,离开这本古怪的《聊斋》,必须要从这里突破,既然已经进入了这个连接外部的世界,谁还耐烦去拍什么鬼戏啊,姬广仔细地查看了全家,凡是有门的地方都仔细地重复了打开、进去、再关上、出来这些个动作,包括外面的公共茅房和自己家的地窖,他都试验了不下十次,结果显而易见,这里并没有什么出口。
这个认知让鸡一鸣十分沮丧,自己真的对当演员没什么兴趣啊,谁能救自己离开这里。
累极了的他坐在角落发呆,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身份暴露,被这里的鬼怪分食一光的悲惨下场。
可怜的自己,大学刚毕业,连女朋友都没一个,就已经落得这个与鬼同住的下场,实在是比鬼还凄惨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鸡一鸣再次被一道光给传送了出去,面前是一脸疑惑的姬广和满身是水的宇光真君。
姬广轻声地提醒道:“小友,可是有什么疑问?我在河边久候不见,你那边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宇光真君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一脸不满地嘀咕:“姬大人,召唤我们回来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啊?我好歹准备准备,不然我这么湿漉漉地被记者拍到了,又不知道会乱写些什么了。”
姬广十分随意的对着他:“好好好。”转头又问鸡一鸣:“一鸣啊,如果有什么问题,记得要尽快提出来,第一次上戏可能会有点压力,但是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我亲选的极有潜质之人,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鸡一鸣自然不敢说自己因为自己找不到逃跑的出路所以准备罢演这样的心里话,只能随口胡诌道:“姬大人,我们既然是复刻故事,总不能不注意细节,我刚刚传送进去之后,发现整个场景只有我一个人,这太不科学了。虽然说这许家本来就人丁不旺,但是他总是有妻子的人,那妻子怎么不见了?还有四周的邻里呢?我记得淄川,从古至今,都应该是一个人口稠密的地区,但是我进去之后,连半点声响都没有,实在是不科学啊。”
姬广听了,一阵沉默,果然是未来的大家,这个故事,他带着自己的团队,少说也已经尝试了几百次,从来没有人向自己提出这样的意见,就连自己,关注点也只是在各位主角身上,从来没有想过从这些细节。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当即一拍板,“小友说得极有道理,我这就去准备。”
姬广急匆匆地走了,只留下鸡一鸣和满身是水的余光真君以及捧着热水喝个不停的谷子小姐僵在原地,一时十分尴尬。
鸡一鸣为了打破尴尬,开口问道:“宇光前辈,不知你在这城中修炼多久?”
正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去换一身衣服,但是姬广又没说解散,等下回来新换的衣裳又要湿了那多不好的宇光真君,听到有人唤他前辈,还是自己目前十分敬仰的鸡一鸣,当即挺直腰板,十分礼貌地道:“不敢不敢,一鸣请直呼我的名字即可。我比你早到一年,但是俗话说得好,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如果你不嫌弃,请唤一声就是对我最大的敬意了。”
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鸡一鸣,只差在脸上写着:“请呼唤我”这几个字了,配上他湿漉漉耷拉在脑袋上的廉价假发,实在是有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那就请问宇光,你来此地有多久了?”
“我来这里算起来也有两年了,当年是姬大人慧眼识英雄,直接在初赛选拔就把我提拔上来,直接来剧组,转眼就过了这许久。”宇光真君似乎回忆了自己十分辉煌的那一天,一时感慨万分,可惜长江后浪拍前浪,前浪只能喝热浪。
想到鸡一鸣,他把自己的杯子举到谷子面前道:“小谷姐姐,给点热水。”
原来这姬广从现场捉人也不是第一遭了,难怪那么急匆匆地就找了自己,鸡一鸣又问:“这城内,有没有通道,可以出去凡人的世界?”
问了这个问题,他内心是十分忐忑的,怕被人发现了他不能告人的秘密。
可是他真的想多了,场内的两人对于热水居然喝完了这事比较关注一点,谷子已经急忙忙去烧了,等下姬大人回来发现没了热水,估计也要抓狂了。
宇光一边吹着杯子里的水,一边对鸡一鸣说:“城内有通道可以出去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每年中元节开,我们都会组织游行队伍出去,只是要看你的节目能不能选上,如果能选上了,自然能随着游行队伍出去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早知道如此简单,直接问人就好了,总比自己在那茅坑里进进出出来得实在。
“不知要什么节目才能选上?”
“听说是谁的节目比较恐怖,谁就能当选,不过姬大人不重视这些的,他比较关注自己的故事能不能复刻成功,自己的等级能不能升上去这些问题。”宇光真君他其实也不怎么关心,谁耐烦去扮鬼吓人啊,那是鬼族才流行的传统,自己这些妖还是老老实实地演戏吧,只有当了有名气的明星,才能选择更热门的戏来演,跟着姬广,每天不是演鱼就是演龙的,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无趣得很。
当然这些话可不能对鸡一鸣说,只能自己心中腹诽,看他正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沉思,连发呆都装得那么像人,难怪姬广这么看重他,看来在这个剧组自己是越发难有出头之日了。想到这里,他也不管自己杯中的热水烫不烫,狠狠地喝了一口。
这热水真难喝,难为鸡一鸣天天喝,真神妖也。
姬广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身后跟了一堆的妖物,他脚步极大,累得身后的妖物也跟着跑得满头是汗。
“一鸣,一鸣,我把演员找来了。”姬广人没到,就已经远远地对着鸡一鸣招呼,“你看看适不适合?”
跟在身后的妖怪多少认识姬广,是近期比较活跃的小咖,谁料他领着他们急匆匆过来,还要追着某人来问,已经对着这位黑衣少年肃然起敬,以为是某个自己没见过的大咖了。
而一看这鸡一鸣,胆子小的小妖已经吓的小腿软,直接就要瘫坐在路上了,难怪这姬大人对他礼遇有加,我有他这个幻化技术,我还演什么群演啊,我直接就可以指定小倩小姐和我对戏了。
当即越发恭敬,连头都不敢抬,怕冲撞了贵人,又忍不住偷偷抬头,想找出他身上的漏洞。真是十分煎熬妖的过程啊。
姬广顾不上周围这些人的心理过程,只对着鸡一鸣道:“一时之间只能招来这些人了,一鸣还请将就着用一下。”
其实哪里是时间的问题,根本是他跑了多个剧组,平日有说有笑的同僚,全部拒绝了,借口无非就是自己要上戏,没有时间。其实说白了,就是因为咖位不够,别人不愿意来这剧中当一个群演。他甚至听到有人嘀咕:“本来就不是大戏,还要来请群演,异想天开了吧。”
真是让姬广怒火中烧,最后大手一挥,亲自掏腰包,把在石桥上候着的群演都给包圆了。
他有十分强烈的感觉,这次,他要火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点钱还是要花的。
鸡一鸣本来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斗志,刚刚听了宇光真君的话,马上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当即打醒精神,决定帮着这姬广先完成了这部戏,然后再提一提中元节的事情。
当即打起精神,认真地和姬广商讨起细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