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一鸣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荒郊野外,耳边除了虫鸣,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而此时正是午夜,天空除了蒙着薄薄云层的毛月亮,是半点星光都看不到。
回忆起最后的记忆,是那曦月黑卡一闪,自己就被传到这里,想必这应该也是书中的故事。
虽然明知自己大概只是被传入了故事中,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好歹让我看一眼剧本好吗。
形势比人强,在这荒山野地,实在不是发呆的好时机。
鸡一鸣爬起来,想着先找个地方好歹将就一晚,也不知这荒山野岭,除了鬼怪,会不会有野兽出没。如果自己在聊斋中被野兽给咬死了,那难免太违和了。
但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连月光都欠奉,对他这个自带200度近视的深度夜盲患者实在太不友好了。几乎是如盲人过河般,他缓慢地探索着走路。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突然听到一阵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这声音在这无人野外,实在是十分瘆人。
鸡一鸣第一个感觉是,不好,快找地方藏一藏。
无奈他失去了绝大部分视力,自然也失去了绝大部分的逃生能力。
还没等他分清到底声音从哪里传来,那呼救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来到了他的身前。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踉踉跄跄的人影,一路呼喊着撞到他跟前,直接把他撞到在地。
那呼叫的男子大概没想到面前这荒野还能出现个人,顿时吓得一再一声尖叫,直接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当然,两眼一翻这个动作是鸡一鸣自己想象的。
鸡一鸣觉得这演员十分敬业,起码比之前《王六郎》的群演走心多了,如果不知道,还以为他真的晕了。
正想把他摇醒,问一问这是什么剧本,好歹给自己个思路才是啊。
但是还没等他摸到那演员,一阵“咚、咚、咚”的声响已经由远而近,这是下一个演员来了吗?
本来蒙在月亮上的薄云,似乎看准了时间,一下子散开,专为让鸡一鸣看清面前的现象。
只见一个身形矮小,穿着亮色衣服,正义奇怪的方式,一蹦一蹦地向着自己靠近。
月光下那人的脸一片苍白,身体僵硬,分明就是一副僵尸的模样。
就算明知是演戏,鸡一鸣还是忍不住浑身汗毛竖起,没听说自己还要怕恐怖片的。
由不得自己多想,鸡一鸣转身就跑,幸好此刻月光明亮,道路清晰了许多,只是等他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心中大惊,还不如不清晰呢。
因为周围全部都是一座一座的土堆,这些土堆在他古代历史里,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坟头。
鸡一鸣慌不择路,一脚踢在坟头上,直接来了个亲吻大地的动作。
如一切恐怖片一般,他的手肯定要摸到一个骷颅头,正睁着没有瞳孔的大眼洞看着自己。
鸡一鸣忙喊道:“停,停,停。”
但是那追着来的僵尸并不听他的话,依旧“咚咚咚”地朝着他跳了过去。
这真的不像是闹着玩的,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鸡一鸣抓起手边的骷颅头就想着那僵尸砸去。
那矮小的女性僵尸一把捉住骷髅骨,直接把它捏了个粉碎,鸡一鸣忍不住赞道:“没想到还是个练九阴白骨爪的大师,佩服佩服。”
说完才发现此刻不是做梦的时刻,终于忍不住哇地大叫道:“姬广,救命。”一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逃跑。
但是这次不等他爬起来,那僵尸已经直接往前一扑,直接把鸡一鸣扑倒在地。
此时,鸡一鸣已经猜出,自己穿入的大概是聊斋中最骇人听闻的故事《尸变》,这可是自己的童年阴影。
而随着自己被扑倒,一股死老鼠般的尸臭味直冲鼻内,这实在不像是姬广那连钱都是化的道具组能注意到的细节,它该不会真的吹自己三口气,直接把自己给吹嗝屁了吧。
当即来不及多想,一个翻身,直接伸出双手去捂着那僵尸的嘴。
就算是一只僵尸,它也是一只有脾气的僵尸,被人用手捂住嘴,僵尸大怒,伸出她那又黑又长的指甲,直接就要去抓鸡一鸣。
鸡一鸣双手捂着僵尸的嘴,已经用尽了全力,此刻他万不敢松手,因为他觉得只要自己敢松手,那僵尸就敢直接来和自己进行一个亲密接触,实在是难以接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能捏碎头骨的指甲向着自己的头上摸来。
也就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自他怀中闪出一阵金光,似乎有一条白色的东西从身后飞来,直接把压在他身上的僵尸一勾,他就身上的压力一空,僵尸就跌落在一边了。
鸡一鸣爬起来,看到一身穿布衣的男子,正和僵尸斗在一处。
那男子正是自己从《王六郎》故事中得到的卡片上的形象。
果然是绝处逢生,鸡一鸣松了口气。
可惜那许愿实在是弱鸡,虽然把鸡一鸣解救了出来,却很快被那女尸一张拍散了。
没错,就是拍散了。
鸡一鸣:“……,救命啊!”
他又开始了逃生的道路。
一白衣道人从树上跳下来,挡在他身前,一脸鄙夷地道:“无能。”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咬破手指在符上边画边唱:“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鸡一鸣心中叹道,这就十分逼真了。
那道士画完一轮,直接一跃,飞到僵尸身前,把那黄符往它额头一贴,居然真的把它定在原处。
鸡一鸣立在远处,鼓着掌由衷地赞道:“道长高明。”
道人翻了个白眼,从怀中掏出红色,抛了一头给他,冷声道:“过来把它捆起来。”
两人忙完一通,鸡一鸣已经累得满身是汗,坐在路边气喘吁吁。
那道人一脸审视地盯着他看,实在是看得他心底发虚。
他试探地问道:“曦月大人?”
虽然那曦月大人是女妖,但是刚刚道长的语气,实在与不可一世的曦月同出一辙。
“你到底是谁?”道长不答反问。
鸡一鸣看那曦月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不善,就算他不知道妖界的习俗,也绝对无法欺骗自己这是一句来自同僚之间的问候。
只能装作不知,十分认真地回答:“曦月大人你好,在下鸡一鸣,在河间口处修炼,乃一仁妖。”
曦月狭长的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本来在他身上能闻到那股臭道士的穷酸味,怀疑他是道士变成的,才把他拉到此处,最好趁乱把他弄死了才好。
但是刚刚看他的慌张模样,居然与他的外形一般文弱,实在不像那道士的雷霆手段。
鸡一鸣看曦月虽然仍一脸怀疑,但是好歹那目中不再露出要把他拧断脖子的狠劲,明白自己这是暂时解除了危机。
当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敢问曦月大人,此地是何处?为何与之前姬广大人带我所到的故事剧场有如此大的差别?”
鸡一鸣的意思是,之前那《王六郎》,里面的任务场景,无一不是受姬广幻化,虽然粗糙,但是胜在安全,随时随地说停就停,自己走出了拍摄地,群演还要来将就自己,实在是主角光环十分的明亮啊。
可是刚刚是怎么回事?那女僵尸分明是满身的怨气,想直接把自己往死里拍的模样。难免让人差生怀疑,这还是在拍戏吗?就算是B级的暴力片也不会那么逼真吧。
曦月道长淡淡一笑,脸上却带了一个浅浅的酒窝,虽然是此时维持的是男人模样,但是也足以让天地变色,鸡一鸣心中暗叹,也不知她变回自己的模样这么一笑,是有多么的要命。
“这里是聊斋啊,不过不是姬广能进去的剧场聊斋,而是真正的修炼场。别怪我不提醒你,在这里,你自求多福,死了只能怪你技不如人。”
鸡一鸣实在是被吓得小心肝一颤,从没听说拍戏还要命的,十分不争气地道:“既然此处如此微笑,不如我们出去吧。”
曦月在脚边随便堆了几根干树枝,捏了张符纸在空中轻轻一划,那符纸就自动烧了起来,丢到柴火中,很快就烧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她这套动作行云流水,连一心等着离开此地的鸡一鸣都忍不住静下心来,随着她烤起火来。
直到她随意用石头砸下来的不知名小鸟已经发出滋滋的油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谁要在这里吃烤肉,我要回去啊。
又追问道:“曦月大人,不如我们离开此地再说?迎宾楼的红烧乳鸽十分美味。当然我不是说您烤的小鸡味道不好,只是这荒山野岭,就着坟包,实在是没什么趣味的。”
曦月的目光淡淡扫来,看得鸡一鸣闭上了嘴,才慢吞吞地说:“晚了,此地进来不难,出去可没那么容易了。”
“为何?难道你我要一直在这里?”开什么玩笑,过一个月中元节,老子可是要回家的。
“你来聊斋城所谓何故?”曦月慢条斯理地烹调着自己手上的烤飞鸟,一脸闲适地与他闲聊了起来。
鸡一鸣把自己准备了一晚的台词捡了说道:“自然是要复刻千百聊斋好故事,成为万人敬仰的名角,最好能和小倩姐姐相遇,此生无憾。”这话无非就是集众妖之大成,把那些小妖翻来覆去说的话给归纳总结了。
曦月抬眼看了他一下,不置可否,依然低下头去专心弄她的烤小鸟。
过了一会儿,她满意地笑道:“好了。”然后自那烤得金黄的小鸟上扯下一只鸟腿,对着鸡一鸣微微地扬了扬手。
鸡一鸣摆手道:“不了,我吃饱了。”
迎上曦月一脸严肃的表情,鸡一鸣只能认怂地又道:“曦月大人手艺真好,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一点。”
说着双手就要去接。
也就在那瞬间,地上那烧得正旺的火苗轻轻往上拔高了少许,直接把鸡一鸣的手烤得一阵生痛,然后一张小小的纸片从他的手中飘落,然后化出两个圆球,直接就逃窜而去了。
鸡一鸣就握着一只小小的鸟腿,在空中凌乱,满心满脑都是:“次奥,马甲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