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鸡一鸣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照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而环顾四周,已经不见曦月的踪迹,心中一惊:她不会怒奔五十米,只为看自己爆炸吧?
就在这个时候,曦月从林中出来,抱着许多野果,走到鸡一鸣面前,把那果子一股脑儿地倒在他面前,淡淡地说:“吃吧,吃完上路。”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但是看着曦月神色已经恢复正常,想来她居然还有自动康复的能力,实在是令人眼红得紧的技能啊。
当即坐下来啃着果子,没想到这些细小的野果,倒是十分爽口,鸡一鸣连着吃了四五个,发现曦月正双手抱肩,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吃果子。实在像极了刑场上的刽子手,只等他吃饱了断头饭就送他上路。
一时后脊背发凉,捏了个果子递到曦月面前,讨好地笑道:“曦月大人,吃果子。”
曦月看着他纤细的咽喉,觉得自己轻轻一捏就要断掉的样子,没想到这么脆弱的凡人,经历了昨晚那么惊心动魄的一晚,此刻居然还能神色自若地在自己面前吃果子。自己果然完全不懂这种生物。
鸡一鸣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的脖子上流转,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气,顿时脖子一寒,吞了吞唾沫道:“曦月大人,我想过了,其实剧组有很多地方可以改善,相信改善之后,复刻成功率会大大提高,在下愿为您尽一点绵力。”
曦月这次笑了,求生欲好强嘛。
当即冷冷一哼,“谁像你们这些凡人,不吃点东西就手脚发软,赶紧吃,吃完就要出发了。”
鸡一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当即松了口气,看来这危险是暂时解除了。
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繁华的集市上,人们正挤在官府的布告栏前议论纷纷。
一身白衣道袍的曦月与鸡一鸣一同走过去,正听到一男子和同伴叹息:“这蔡老头确实是可怜,一家三口连只狗,都被害死了,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另一个男子说道:“可不是吗,不过最可怜的是借住他家的车夫,一同被害死了,实在是无妄之灾。可能是仇人上门。”
“蔡老头的儿子倒是逃过一劫,只是听说已经疯了,也不知能不能好了。”
“换你都疯了,半夜回家看到一屋八具尸体,不被吓死都算他胆量过人。”
曦月和鸡一鸣对了对眼神,后者马上主动上前问道:“这位大哥,这里好生热闹,请问发生了何事。”
被点名的汉子转身一看,只见一黑衣少年站在自己面前,十分恭顺有礼地咨询着。
看这男子生得细皮嫩肉,竟比自家婆娘都要白嫩几分,想来必是哪家贵公子。
当即回礼道:“公子肯定是从远处来的,我们县里昨晚出了命案,现在官府正在发文通缉呢。”
鸡一鸣装出一脸震惊:“没想到朗朗乾坤之下,还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可有蛛丝马迹?”
旁边的汉子看这少年一脸好奇,看样子还想去探听几分,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好心劝道:“公子,这是邪乎得很,未免惹祸上身,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没有没有,只是听说有人横死,估计难以安息,正好我们曦月道长最是乐善好施,此时遇到了,自然要去给逝者做场法事安抚安抚。”鸡一鸣指了指曦月。
众人一看,乖乖,这黑衣男子已经生得极好了,没想到这白衣道长更是唇红齿白,翩翩少年居然生了一副娇媚的女相,真是看得他们都呆住了。
只是没听说过道士也会给逝者做法事超度的,现在世道如此不好吗?道士连和尚的工作也抢了?
当然这两位公子气宇轩昂,单单在人群中一站,就妥妥地鹤立鸡群的气质,所以他们说什么,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反驳。
只再次劝道:“两位公子,那命案的地点已经被官府封了,有县衙派人守着,一干人等不可靠近。而且他们家剩下的唯一一口男丁已然得了失心疯,只怕你们做的法事也是白做。”
这实在是这粗汉子能说出最委婉的话了,如果不是看在两位公子这么文雅的份上,他大概要直接说:“就算给他们做了法事,也没处领赏钱。”
这话曦月不懂,鸡一鸣自然是懂了,只淡淡地笑道:“两位大哥不用担忧,曦月道长年纪虽小,法力最是高深,我们只远处看一看,如果没有怨灵,自然就不会多费功夫。还请大哥指一下这事主的家在何处。”
见这年轻人如此固执,所谓良言难劝该死鬼,自然不再多说,只虚虚指了道:“蔡老头住在县外向东五六里的地方,你们沿着这个方向直走就到了。”
鸡一鸣拜别两位,与曦月一同向着城外走去。
沿途看到县内居民来往买卖,安居乐业,完全看不到半点异常。
这件事,除了增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根本没有影响到众人的正常生活。
鸡一鸣叹道:“也不知官府是有多无能,尸体都发臭了,还能说是昨夜刚死。也不怕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曦月看一眼摇头叹息的鸡一鸣,也不知他何来的感慨。
“曦月大人,昨天那些僵尸,明明没有没有被打死,你说它们晚上还会不会再出来祸害村民啊?”实在忍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鸡一鸣只能扮演好学少年,多问几个问题。
“那些僵尸还是其次,只怕僵尸背后,才是难缠的角色。”曦月淡淡地说。
本来以为这鸡一鸣是那臭道士所化,自然寻了个十分凶险的地图哄他进来,如果能除掉背后的恶灵自然最好,实在不行,让这臭道士困在此地,也算是了了自己的心头大患。
谁料这鸡一鸣却是个凡人,不仅惹了僵尸,还惹了背后的大妖,最后这苦差还落在自己身上,实在是得不偿失,曦月挽额痛惜,这个代价实在有点大。
“曦月大人,我又不懂了,这里到底是何处?既然你说这是聊斋书中,为何与我自小所读的故事相差那么大,和姬广大人带我进去的书中,也是相差甚远,到底这个世界上有几个《聊斋》?”
这话问到了曦月心中隐藏的心事,一时脸色发黑,冷冷地答道:“你废话真多。如果不是你,如何会引出这些事来?别怪我不提醒你,今晚入夜,大概还有妖物来寻你,你自己自求多福。”
鸡一鸣愣住,心中摊手:怪我咯。
两人走了五六里,果然在路边看到一间孤零零地伫立在路边的客店,此时正围了一群捕快,正仔细地盘查着四周。
看到两人走进,一名满脸胡子的捕快走了过来,喝住:“什么人?此地已封,不要停留,速速离开。”
鸡一鸣马上堆起一脸笑容,问道:“官大哥,不知此处发生了何事,我师傅去年经过此地,曾受一位姓蔡的老爹恩惠,叮嘱我们在此地经过,一定要去问候一番,我们只是想见一见蔡老爹,说两句话就走。”
那捕快上下扫视鸡一鸣,又转过头看一眼站在一边,神情傲慢的曦月,见他们气度不凡,终于缓声道:“你说的蔡老爹可是这茶寮里的蔡进宝?”
“我不知老爹名讳,师傅只道是在这县外开茶寮客栈的蔡老爹。”
“那就是了,他昨夜已经死了,你晚来了一步。”
鸡一鸣大惊,一脸伤感:“怎么会?老爹是怎么死的?能不能让我进去给他上柱香?”
曦月在一边冷眼看着唱做俱佳的鸡一鸣,心中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我果然不懂人类。
大胡子捕快看他一脸伤心,安慰道:“年轻人,生死有命,看开点。只是这是命案现场,不能让人进去。”
“蔡老爹是怎么死的?”鸡一鸣低着头,十分悲痛地问。
“这个有关案情,不能告诉你,只能说这蔡进宝可能得罪了什么人,你师傅可与你说过有关他的事情?”捕快追问。
“不曾,师傅只说那年他经过,身无分文,蔡老爹请他喝了茶吃了饼,还准备了干粮给他上路,十分感激。”
“你师傅呢?”
“师傅已经仙逝了。”
捕快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又戳中你的伤心事了,抱歉抱歉。
“那蔡老爹家中可还有亲人?我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慰问。”鸡一鸣再次请求。
“小兄弟,蔡进宝还余一个儿子,但是他已经疯疯癫癫,认不出人来,见了只徒增悲伤。”
“大哥,实在是受师傅所托,故人见不到,那故人之子总要见一见,否则无颜对我师傅啊,还请官大哥通融一二。”按照正常发展,此时怎么都应该掏几吊钱给人家喝茶,不然谁给你去通融啊。
无奈鸡一鸣身无分文,一边的曦月一副置身事外,不过猜她也是没钱,只能靠着自己的厚脸皮去刷脸了。
也许这捕快觉得蔡家确实可怜,连带这来寻人的小兄弟也十分可怜,大手一挥道:“好吧,我带你去见一见。”
总算没枉费口舌,鸡一鸣松了口气。
曦月一脸沉思,越发看不懂这凡人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