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造反之前,鸡一鸣就已经知道了消息。
自从那天闭目凝神,与小元丰已经达到心意相通。
这天夜里刚准备休息,就听到耳边一阵阵的呼叫:“天子不仁,替天行道,推翻暴政,在建新朝。”
这口号,太水了吧。起码百姓听不出这推翻了皇朝对他有什么好处,起码要说句:“推翻暴政,每人发十个铜板。”大家还值得掂量掂量嘛。
看来这谭世通这几十年尽顾着炼小人了,一个读书人居然想出这么没水准的口号。
不过此刻可顾不得,这谭世通肯定是劫持了许多藩王,才敢公然挑衅皇权啊。
当即起身,连夜跑去禀报皇帝。
最近王元丰是皇帝的新宠,每天都抽点时间和他聊上几句,这宫中的奴才最会看风使舵,虽然时间不是那么合适,但是架不住人家王公子神情凝重啊,内务总管接了信,冒着龙颜大怒的危险,在贵妃宫前低声通报道:“皇上,王元丰,王公子说有要事求见。”
最近皇帝心情不好,来贵妃这里也就是坐坐,此时也没睡,听了这话马上就召见了。
鸡一鸣把自己听到的信息说了,可惜信息量太少,知道有人造反,但是哪一位藩王造反呢?本朝一共有十二三位藩王呢,范围太广,总不能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把本来不打算造反的都逼反了。
鸡一鸣倒是很想告诉他,原来你有那么多位藩王,那就难怪这谭世通如此大胆了,如无意外,应该是都反了。
但是这话不能说,毕竟太吓人,皇帝一受惊,就有可能杀人。
只能折中地道;“皇上,还请早做防备。”
皇帝沉吟问道:“元丰,这消息你是从何得来的?”
“从谭世通手中死里逃生之后,草民就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就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又想是自己能预知一样。今晚草民也是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所以才冒死前来禀报。”
皇帝回想自己之前那失心疯一般的感觉,当即信了七八分,同时又惊恐地问道:“元丰,不会你体中,也有那小妖吧?”
自然是有的,不过此刻可不能承认。
“禀皇上,草民早已闻了那药水,如果有,应该也已经离开了。”
皇帝再次点头,那药水的威力他是知道的。
但是这藩王的问题,还没影呢,况且自己已经派了天使去给地,希望能赶在事情发生前阻止。
不过有备无患,还是连夜召集大臣商讨了一番。
不过三天,十二处藩王一同造反,皇帝愕然,真是妖怪作祟,虽然知道这些藩王可能也是被人利用,但是皇帝还是差点血气攻心,直接倒地不起。
他握着鸡一鸣的手道:“幸好,还有南安王是衷心的。”
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太监,大喊着:“皇上,南安王举旗造反了。”
皇帝一口血喷出来,太医马上高呼着:“皇上!”扑了过去。
鸡一鸣:“……”
节哀。
殿前一片人仰马翻,鸡一鸣趁机溜回自己的房间。
只见一年轻的小道士正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发呆。
鸡一鸣走进去,对着他行礼道:“曦月大人。”
“前面怎么样?”
“不怎么样,皇帝吐血了呗。”
鸡一鸣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地喝着。
“可找到谭世通了?”鸡一鸣问道。
“要在这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谈何容易。”曦月想得却是其他事情,到底鸡一鸣送自己的鞭子,是从何而来的。
“那我们要怎么办?”
“我说了,凡人的官场谋断,我不在行。”
鸡一鸣想了想,与曦月说道:“还请曦月大人设个结界,别让旁人靠近这个房间。”
“设了。”
也对,曦月一向做事稳妥。
“小元丰,出来。”
一个小人从鸡一鸣的鼻子爬了出来。
鸡一鸣:“……”
“能不能打个商量,以后你进出的地方能固定在左耳吗?冷不防看着你从鼻子下爬出来,吓死人的。”
小元丰已经站在桌上,歪着脑袋看他,然后蹬蹬地跑到面前的茶盅边,弯着身子去喝茶。
“小元丰,你会不会像其它小妖那样去传话?”
小元丰抬起头,看了鸡一鸣一眼,翻了个白眼继续弯腰喝水。
“会与不会,你倒是吱一声啊。”
小元丰抬头:“吱。”
“哦。”
藩王是造反了,但是不到一天,就全部偃旗息鼓了。走得慢的,已经打道回府;走得快的,只在原地扎营安寨,再也不肯向前半步。
因为这些藩王,一闭上眼睛,耳中传来的就是:“天下怎么分?”“先让他们打,死了我们捡个现成的。”
这简直就是魔音灌耳,说中了每个人心中最为阴暗的阴谋。
有那按捺不住的,已经偷偷修书过来给皇上说:“皇上您别急,我是假意造反,其实就是为了过来给您接应的,我对您忠心耿耿,肯定不会造反。”
瓦解一个坚实的联盟,最有效的办法是从内部破解,更何况本来就是各怀鬼胎的团队。
皇帝也缓过来了,连续发了几道圣旨,再秘密派出第二批的天使,很快场面就被稳住了,一场大乱顷刻消除。
鸡一鸣作为最大的功臣,却豪不居功,甚至根本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只一味地赞叹皇帝圣明,天佑我朝。
真正的深藏功与名。
这次有人坐不住了,等不到晚上,谭世通就找上门了。
这次他换了一身行头,整个人倒像是年轻了几十岁,本来是胡子花白的六十多岁的老头模样,此刻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正是风华正茂。
也不知是谁使的法术,鸡一鸣所在的院落,已经清空,只有曦月与鸡一鸣两人在场。
而那谭世通,应该说是谭晋玄,对着鸡一鸣淡淡一笑道:“王公子,倒是大好了。”
鸡一鸣回道:“托福托福。”
谭晋玄看一眼身边的曦月,又笑道:“没想到王公子身边却有这等高人,带走我的五个耳神,不知可好?”
估计他是把曦月当小翠了,也笃定自己那些小妖必定已经把她伤了,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
曦月却不耐烦回答这些问题,微微仰头,欣赏着旁边一个树上的鸟巢。
“谭生倒是好兴致,造反不成,不知道还有什么招?”
谭世通被鸡一鸣搅了好事,也不闹,依旧笑嘻嘻地说:“造反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今天来还是想向王公子讨要一样东西。”
鸡一鸣伸出手,小元丰生出翅膀飞到他的手心盘腿而坐,鸡一鸣问道:“可是这个?”
谭晋玄暗暗吃惊,不过数日,这耳神已经长出翅膀,还和王元丰心意相通,果然是百年难见的霸王之才。
难怪能够传音扰了自己的大事。
脸上还是笑嘻嘻地说:“这耳神乃老朽辛苦炼就,虽然借的是王公子的耳洞,但是却是我的心血。公子占为己有,实非君子所为。”
“给你嘛,也不是不可。只是你要告诉我,你自己有那么多耳神了,为何非要这个不可。”
谭晋玄眼珠一转,笑着说:“每一个耳神都是老朽的心血,自然要取回。”
曦月低头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冷笑道,真啰嗦,人类就是墨迹。
“那就对不住了,既然是在我耳中生出来的,我就把他当亲生儿子了,断没有把儿子送人的道理。”
那谭晋玄脸色终于变了,满脸寒气地威胁道:“恐怕这由不得你。”
说着喝了一声:“出来。”
那些从皇宫个人体内揪出来的小妖不知何时,已经突破牢笼,全部聚集在他们的四周,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就如各种小飞蝇小飞鼠一般,挥动这翅膀随时做出要进攻的模样。
鸡一鸣想到这些东西钻入体内时候的痛苦,不仅打了个冷战,引得小元丰忍不住翻着脑袋看了他一眼,你抖什么?
一边的曦月也掏出符纸,做好打斗的准备。
谭晋玄皮笑肉不笑地道:“再问一次,乖乖地交出来,那此事便了了,不然两位恐怕不能善终。”
这口气也太大了,真是熏死个人了。
曦月已经忍不住,淡淡地说:“说那么多废话,打。”
说着率先冲了上去,符纸四散,向着周围的小妖飞去。
那些飞舞的小妖没接到指令,只是四散逃跑,有闪躲不及的,已经纷纷坠地,被曦月制服。
但是更多的是身手敏捷的,避开了曦月的攻击。
谭晋玄看到自己的小妖被制服,也不慌忙,对着曦月笑道:“小道士,别急,大军马上就来,也不知你的符纸够不够。”
随着一阵轻轻的嗡嗡声,鸡一鸣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因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许多大大小小,挥着翅膀的小妖怪。
一眼看过去,也不下百数,也不知这谭晋玄到底害了多少人,才积聚了这些大军。
鸡一鸣手中的小元丰此刻也一改之前的闲适模样,露出了一副龇牙咧嘴的狂躁墨模样。
因为与他心意相通,鸡一鸣此刻也感觉到自己血气翻涌,夹着兴奋和狂怒的两种情绪。
这次他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小心,这些东西钻到体内可不好受。”
曦月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皮鞭,准备投入到酣战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