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昏暗的房子,只有角落映着淡淡的烛光,一美艳的少妇正对着镜子独自梳头,口中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女子的头发极好,黑如缎子,她显然对自己的秀发十分满意,只是铜镜中的女子越梳脸色越灰暗。今晚祝郎不知又去哪个小妖精屋里歇息了,就算她把自己的容貌保护得再好,也不过是昨日黄花,总归比不过那新鲜娇嫩的颜色。
三娘把手中的梳子一丢,一挥手,把桌上的铜镜扫落地上。
一阵风轻轻地吹来,把墙角的烛火吹得轻轻晃动。
三娘眉目一瞥,冷声道:“站住。”
本来空无一人的房间,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形,正是刚刚从官印手中跑掉的妞妞。
三娘并不回首,只问道:“去哪里野了?”
妞妞被那符咒伤了,虽然侥幸逃脱,但是毕竟是受了伤,此时神形不稳,淡如烟幕。
但是三娘并没有注意到,只冷声继续问:“你爹去哪里了?”
妞妞心中一惊,自己光顾着忘忧池那里了,完全忘记了三娘的吩咐,但是不回答又怕这三娘责怪。想到平日红玉最是绵软,当即道:“我看到父亲向着红玉的屋子走过去,想是去找红玉姐姐了。”
三娘冷笑,从梳妆台旁边抽搐一条黑色的鞭子,往身后一甩,啪啪地打在了妞妞的身上。
那鞭子就像带了火一般,打在妞妞那半透明的身上,直接扫出一阵阵的红色划痕,深可见骨。
妞妞搂着自己的手臂,脸色发青,但是她咬紧牙关,不敢泄出一句低吟。
三娘面若寒霜地看向妞妞,发现她形态不对,皱紧了眉头问道:“你这是何故?我只不过打你一下,你倒像要魂飞魄散的模样?你爹不在,少给我装出这幅模样。”
妞妞不语,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三娘观她不像作伪,缓了声音问道:“儿啊,你这是何故?”
妞妞这才抬起脸,只见她满脸泪水,伤痛至极的模样。
“娘,今晚忘忧池那边收了两个祭物,只怕他们不简单,我就是被他们伤了的。”
“好你个小蹄子,让你别往那边去,看你爹知道了不打死你。”三娘本能不是查看孩子的情况,而是担忧这孩子跑去禁地,连累自己都要受丈夫责罚。
“你说他们打伤了你?他们不是晕了吗?”发泄过后,她这才细细地查问。
“我也不知道,女儿看那禁地的门没关,里面又有生人说话的声音,就忍不住进去查看一番。谁料那两个男子根本是清醒得很,一见妞妞,直接就丢了一张符纸过来,女儿闪躲不及,就伤了。不过女儿还记得要把门锁上,才没让他们逃了出来。”如果这个时候鸡一鸣在现场,就会发现这女孩说话完全不像一个三四岁的幼儿,不仅歪曲事实,还要给自己争取利益。
“娘,女儿就算有错,也及时锁上了门,也算将功补过了,你要帮我向父亲求情。”
虽然这三娘对她动辄打骂,但是妞妞却知道,如果祝翁决心要治自己,那才是必死无疑。主人的大事未成,自己万不能死在此地。
三娘没好气,把自己的裙子从妞妞的手中扯了出来,冷声道:“你自己去和你爹爹说,我可管不了你。”
说着三娘就出了房子,找人去报信了。
本来已经归于寂静的祝家庄,一下子灯火通明,大家都聚集在空地里,祝翁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面前跪了祝天生了祝大,三娘扶着妞妞站立一旁。众人屏气凝息,大气都不敢发一下。
很快有人跑回来汇报:“祝翁,在禁地果然没看到那两个生人。”
“忘忧池那边呢?”
“祝翁,小人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往那边去啊。”那来回报的祝敬吓得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三娘马上道:“老爷,想那两人误入了忘忧池,已经被河神吞了,也算是他们的福分,倒省了我们许多功夫。”
刚说完,被祝翁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她踹到在地。
“无知妇人,头发长见识短,你滚回去。”当着众人,半点脸面都不留。
三娘捂着肚子站在一边,倒是不敢依言离去。
妞妞倒是贴心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祝翁那一向笑嘻嘻的慈祥脸色已变,脸上的横肉一挑一挑,过了许久又烦躁地问道:“红玉呢?还没找到吗?”
马上有人飞奔着过来道:“祝翁,找遍全庄,没看到红玉。”
“果然是那小娘们。”
“祝翁,这事怕不简单。山门已关,红玉是如何逃出庄去的?”
“哼,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神仙,竟敢在我祝家庄撒野。”
说着,祝翁看向一直在身后沉默地妞妞,眼神如刀,但是语气倒是十分和煦。
“妞妞,你过来,再给爹爹说一次你刚刚看到的情形。”
明明是柔声和她说话,但是妞妞却脸如白纸,吓得浑身发抖。
乖乖滴跪在祝翁面前道:“父亲,女儿错了,落了灯还四处游玩。走到禁地附近,看到那半边门没关,忍不住好奇过去看看。听到里面有生人说话的声音,再次犯错,进去看了。只见禁地里面有两位公子,其中一位举着火光,两人正低声商量着什么。看到女儿出现,他们突然丢出一张符纸,向着女儿就飞了过来。女儿修为不深,躲闪不及,就让他们打得差点魂飞魄散。”
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经历,妞妞说得声音颤抖,身抖如筛。
跪在地上的祝大和祝天生一听,目露凶光,连忙反驳道:“祝翁,愿望,小人出来的时候明明把门细细锁了的。”
祝翁还在问话,这两人就插嘴,实在让祝翁不喜,只淡淡地看了过去,那两位被吓得一窒,连忙住了嘴,伏头在地,不敢再辩。
妞妞也不驳斥,只道:“女儿没有说是两位叔叔的过失,许是那两位客人开的也不定。”
祝翁略一沉吟,继续柔声问道:“儿啊,别怕,爹爹再来问你,他们两人说了什么,你可听到?”
妞妞连忙摇头,又似想起了什么似地道:“女儿听不真切,不过依稀听到个三郎的名字。”
祝翁神情一变,冷声道:“闺女,你还不说实话吗?爹爹我对你可是失望至极啊。”
妞妞一听,委顿在地,面如灰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