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倒是去得快,回得快。
说是捉拿田万里,倒更像是大老板巡查一般,在前两名官兵开路,后两名官兵护送,自己还领着两位下人,一路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县太爷看到他,都自觉自己的气势要第一头,如果不是那么多人围观,都恨不得要站起来给他行礼了。
“咳咳,田万里,堂下两人,你可认识?”好歹稳住心情,一派威严地开口。
“哼,不认识。”田万里撇清得厉害,因为帮里的规矩他是知道的,任务没完成,还要落官府手中,没自尽就算失职,更不敢把自己或者漕帮拉下来。
因为这些人,从入帮那天开始,身家性命财产,甚至祖宗三代都已经掌握在帮派手中实在翻腾不出什么花样。
县太爷到底是父母官,就算在忌讳这漕帮,面上都不能显示出来,只拿出那些证物道:“田老爷,这玉佩,你可认得?”
一见那玉佩,田万里脸色就变了变。
帮主信物,被他弄丢,在漕帮的历史里面,还是头一遭,实在是耻辱。
关键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他认又不是,不认也不是。
但是脸面在要紧,也没这玉佩要紧。
只能咬着牙道:“哼,我还以为哪方小贼,偷了我的玉佩,原来是你啊。”
他的目光带着恨意,看向鸡一鸣。
“田帮主,你不能如此蛮横不讲理啊,这东西是从这陈富贵身上搜出来的。”鸡一鸣指着王奇道。
田万里好想纠正鸡一鸣,这位不是陈富贵,乃是王奇。
不过马上想到,这可能是他的一个圈套,只冷哼一声道。
“你不用狡辩,那天我在集市中见了你一面,我的玉佩就不见了。而堂上这两人,我的从未见过。”
“大人,既然人赃并获,我要告这男子,偷盗我的家传之宝,上等和田玉玉佩。”
师爷心中大喜,这田老爷不愧是个人才,把这摊水搞混了,最后对田老爷的问责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师爷今天显然低估了县太爷的正义感。
只见他横眉瞪眼,狠狠一拍惊堂木,喝到:“大胆田万里,本官在此,岂容你胡闹?你见了本官不下跪,是藐视本官吗?”
田万里皱着眉看一眼那县太爷何高升,开玩笑吗?我田万里见了你,不要你下跪就算给你面子,还要我下跪?
看到田万里这幅神情,县太爷心中的怒火更胜。刚刚从耳中传来那句他压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想法一发不可收拾,简直有一种被人爬到头顶拉屎的感觉。
那火气简直要把整个县衙的屋顶都要烧穿。
这事一定要彻查。
县太爷再拍一下惊堂木:“田万里,你这是在藐视本官,藐视公堂吗?”
“师爷,藐视公堂,该用何刑?”
师爷刚刚发现情况不对,已经开始装死,但是被太爷点名,自己总不能假装突然失聪。
只能抬起头,看一眼田万里,被田万里闲闲一瞥,心头一震。
他哪里敢说要打田老爷的嘴巴,只怕这头刚打,自己等下就要被丢到河里喂鱼了。
这点小把戏让县太爷全部看在眼里,再次一拍醒目,喝到:“师爷,你听不到本官的话?”
“大人,田老爷德高望重,漕帮帮众甚广,况且一把年纪,受不得这样的折辱,还请大人三思。”
果然,这吉祥县不是天家的吉祥县,是漕帮的吉祥县;这衙门,也不是他何高升主事,而是他田万里遥控。
本来还只是威胁一下,师爷如果真说了,他还不一定用刑,只是如今众人哗然,他甚至能感觉到围观的人捂着嘴指指点点,肯定是在说自己这无用的父母官。
当即双眉一瞪:“林从文,看来你不是本官的师爷,而是这田万里的师爷。”
林师爷起身跪倒:“大人,卑职拳拳之心,皆为大人着想啊。”
县太爷大喝:“来人,田万里藐视公堂,先用甲刑二十。”
所谓甲刑,就是用牌子打耳光。
虽然对于大男人而言,打二十耳光应该打不死人,田万里那威严在身,那些用刑的人估计也不敢下狠手。
只是打死事小,丢脸事大,今天他田万里的耳光要给人打了,那他就要把整个吉祥县翻转过来。
官差要来动手,田万里冷哼:“哼。”
他身边两位护卫已经抽刀出鞘,一副谁过来我就砍谁的样子。
鸡一鸣摇头:“啧啧啧,这上公堂带护卫,护卫还打武器,田老爷只差给自己雕个玉玺自立为王了。”
这话放在古代,就是诛九族的杀头话。
不过这是假的朝代,在一群假人面前,鸡一鸣也就毫无顾忌了。
县太爷果然脸色铁青,喝到:“田万里,你是要造反?”
田万里冷笑:“造反?造你的反?哈哈哈,何高升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我要谁做这县太爷就是谁做,你不要做,不如就让林师爷做如何?”
林师爷以头触地,一心装死。
能不能不要提我,让我安安静静装死不可以吗?
田万里的人都亮兵器了,县衙到底还是尽忠职守的人,二十名官差应声而出,紧紧围住了田万里主仆三人。
本来跪在地上的李富贵和王奇看到这种情形,索性也不装了,站了起来同样护住田万里。
“你看,真相大白了吧,主人不认奴才,奴才却不能不认主人。”
鸡一鸣退到一边看热闹,不知从哪里翻出一把折扇,十分潇洒地扇着风。
县太爷脸上血气全无,这都是什么事,好好地说话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田万里,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鸡一鸣本以为,这田万里入了衙门,就是请君入瓮,关起来慢慢审。
有元丰在县太爷耳边催眠,说不定还真能审出点什么来。
起码不能让涂三郎和方慎还关在牢里受罪啊。
但是他绝对是低估了田万里的势力,也低估了他的胆量。
因为从他的侍卫拔剑开始,不过一刻钟,就有人大叫:“漕帮把县衙围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