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突发状况实在有些离奇,让两个武士都来不及反应,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右介已经躺在地上在翻着白眼了。
估摸着也不知道啥时候就要晕过去,两人赶紧走上前去,一左一右的将右介扶着坐了起来。
一人捏着他的下巴,一人伸手往他嘴里扣去,把泥土都给抠出来以后,感觉右介要舒服些了,但还是没有回过劲儿来。
留下一句让两人继续犁地外,不再多说什么,搀扶着右介就往外走去。
逐渐的三个人狼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川夏两人眼前,路过田埂的时候,还没忘了严词警告那些干农活的下人不要偷懒。
“走了......?”那个站在犁耙边的农人有些纳闷的呢喃着。
往前走了几步,站到川夏的身边,一手扶着腰偏头看着川夏问道:“小伙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刚刚?”
在他看来先前那位武士就跟中了邪似的,很像是被脏东西附身了。
不过他却也不曾听说,哪个人中邪之后是这样的表现,只能感慨一句奇了怪了。
“不知道啊,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呢。”川夏皱着眉头,转而又笑笑道:“不知叔叫什么,那武士出事了,对咱们来说不算是坏事。”
不知道,才怪了。川夏当然明白先前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用了一张小小的延时致幻符罢了,只是入门级的符箓。
影响范围有限,那右介自己走上来要抽他的鞭子,刚好着了道,再默念施法时的小口诀,自然让其出现了幻觉。
是的,就是幻觉,只是川夏自己也没有想到这符箓的威力还不错,也可能是那武士意志力太过薄弱,又全无防备的原因。
具体威能如何他也不好揣测,毕竟前世从未成功过,穿越之后用的每一张符箓,对他来说都是第一次。
这让川夏对后面的符箓有了更大的期待,刚才那还只是入门级的致幻符,而到了初中级,同样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符箓,甚至不仅仅是幻觉。
“青叶,你叫我青叶叔就是了。”青叶摸了摸自己耳垂,笑笑又道:“事呢倒是不坏,就是透着一股子邪性,你瞅着像不像是被脏东西给附身了?”
闻言川夏眼神一动,这青叶叔很机灵嘛,这么好的理由脱口就说了出来,当下点头道:“像,太像了,我看多半就是。”
“唉,苦哦,原本日子就过的紧紧巴巴的,最近几年又多了脏东西,让咱们这些下人怎么活。”青叶苦着一张脸摇头叹息着。
没有了督工的,一帮子下人自然开始偷懒起来,心不在焉的做着事情的同时,也与身边的人就刚才发生的事情交谈了起来。
最终大多数人得出的结论,都是那武士被脏东西附身之后染上了疯病,也唯有这个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
“喂,你说右介他是不是,惹上什么妖鬼之物脏东西了。”扶着右介左边的武士,突然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开口对右边那位说道。
“呀嘿,你别说,还真是的,有可能。”武士眼神一动,与那人对视一眼说道。
之后两人同时摸上了右介的额头,露出几分疑惑的神情,自言自语道:“也不像是发热。”
两人是随高仓名主一起来到这虾夷地的,可不像是此地那些土著般不晓事,妖鬼之事他们知道不是传说。
也是因此,心里才更显几分沉重。
但也没有太过担心,毕竟一般越是厉害的大妖,越是有形之物,可先前他二人什么也没有看着。
装神弄鬼的,多半不入流,必然就是此地近几年来才有的脏东西罢了。像他们这样体魄强健的武士,并不太过惧怕。
“走先弄屋里,看能不能醒来再说。”另外一人指着不远处的木屋子说道。
就在这田地边,三个武士为了方便督工,有个自己的住处。
本就不远,一路搀扶着跑过来,这也就到了。
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将右介往地上的草席一放,一个人去烧点水。
另一个跪坐在右介身边,用了几位大人交给他们的法子,跟着热水来了以后,又给其吃了点几位大人备的草药。
药是来了此地之后,才配制出来的,跟随高仓殿而来的那两位是自然神教的真信徒,自然神教又是出了名的善于制药。
当初阿泥在高仓名主门前,苦苦哀求死活都求不来的珍贵药物,现在被几个武士随手便喂了下去。
该做的都做了,若是再不行,只能将右介抬回去,让春直与玉粒两位大人亲自看看了。
这么多年来,像他们高仓府上的武士,还是头一回有人惹上这玩意儿。
两人如是左等右等也不见醒,一人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从田边到现在,咱们等了得有多久了?”
“估摸着,快一合目的时间过去了吧。”
“一合目了吗?”低声说着,他皱了皱眉,伸手就在右介的脸颊上左右拍了两下:“醒醒,快醒醒了。”
那人刚要阻止,谁知就这么两下,右介当真睁开眼醒了过来。
其实即使不吃那些什么药物,右介自己也能醒来,毕竟他不是真的被脏东西侵袭,而只是自己吓自己,精神失常晕了过去。
还正是因为两武士忙前忙后,又是喂药又是灌热水的,反倒是让右介半天没顺过气儿来,此时才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右介用力眨了眨眼,直到视线内的所有东西变的清晰无比以后,才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双手前伸一把抓住那武士双臂就道:“妖,有妖,你们看见了吗,好大一只,满脸长毛,一对獠牙,幸好你们是跑掉了。”说罢还十分后怕的拍了拍自己胸膛。
听着右介嘴里的胡话,两人面面相觑,看着他道:“你真的没事了吧?”
“我两人全程没有看到,你嘴里所说的这个妖物。”
若真像是右介所言,那这妖可是了不得了,可惜,压根儿就没有,两人摊了摊手,像是看傻子一般的把右介看着。
“没有?你两真什么都没看到?”右介皱着眉头反问一句。
见两人点头以后,他深吸一口气,捏了捏眉心,很快就再次抬起头来,勉强的笑道:“呵呵,那看来是我昨夜没休息好,误看了误看了,还望二位千万不要把此事上报,叨扰高仓殿了。”
这田地监工可是一个肥差,右介并不想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黄了。
“放心吧,不会的。”两人拍了拍右介的肩膀,自然知道其在想什么,相处这么久,关系还不错,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就乱来。
“行了,你好好在屋里养着,我两继续去田地盯着了。”
右介目送着两人推开屋门走了出去,直到门被关上,他脸上的神情沉了下来。
缓缓往后仰倒下去,双眼盯着天花怔怔出神。
他敢保证自己先前没有丝毫看错,但现在既然两人都这么说,他便不得不对自己产生怀疑。
回忆着,事情最初发生时,视线似乎就有一些模糊了,而他看的正好就是那叫川夏的小子。
难不成,那川夏是妖物化的人形?
念头刚想到这儿,右介赶紧摇头,驱散了自己这异想天开的滑稽想法。
那只有一个可能,自己当时被空气中的脏东西给侵袭了。
越想,右介越觉得是如此,先前他听说不少下人沾染上了这玩意儿,想不到也有轮到自己的一天。
不过知道那两人给自己吃了药物之后,他倒是不怕,翻个身打算先睡会儿,今儿肯定是不会再去那田边了。
现在只要一想到那地儿,心里都有了阴影,闭上眼脑海里还有那恐怖的形象浮现,根根毛发都是那么清晰。
怎么也睡不着,猛然间武士右介再次睁开眼来,越想越恨,这一切都是那川夏害的,心里已然想好了等明天,一定要让那小子好看!
......
云层遮蔽着太阳,一束阳光不甘的绕过边角,洒在地面的落叶上,显得斑驳。
清澈的溪水静静的流淌着,白川下游的河边上,两个妇人正在搓洗着衣服。
两人一边用手里的木棒拍打着衣服,一边闲聊交谈着。
最近白川中段位置,接连发生了两次事故,第二次就连‘使’都晕倒了。
事件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引起了众人的警觉,白川中段那前后都成了禁区,再没人胆敢靠近。
但百姓们吃水用水抓鱼,都还要靠这白川过活,完全的离开也是不可能的,因此也就尽量跑的远了些。
“嘿,我说咱洗快点,洗完赶紧走,你瞧这天都快黑咯。”
左边的妇人鬓角边有了不少的白发,即使是大白天的,也总觉得这附近阴森森的,双眼不停的在四处乱瞟着。
“怕啥,我们都跑到这河尾巴上来了,没事的。”另外一位侧头笑道,更用力的搓洗手上衣服。
“哦哟!”突然她一声惊叫,一尾红鱼从河边上跃起老高,溅起的水花迷了她的眼睛。
妇人擦擦眼角水花,转头看去,那鱼竟自己落到了木盆里,顿时喜上眉梢,双手一把抓起这尾肥美的鱼儿,高高举过头顶道:
“你快看呐,这条鱼多棒,我家能吃几天了。”
阳光下,每一片鱼鳞都分毫毕现,那鱼还在妇人手里挣扎着水花四溅。
却渐渐的没了动静,侧面一只惨白的死鱼眼,正对着妇人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