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也举手了?”胖子有些诧异的看着岭哥。
他不明白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他只知道就岭哥这副模样来看,圆眼睛高颧骨,瘦削的两颊,头顶稀疏不多的头发,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个英雄梦的样子。
“你也想当一个英雄?”胖子没忍住再次问道。
“是的大人。”岭哥非常自然的点了点头。
“你今年多大年纪了?”这话是当初玉粒问过胖子的,现在由他又对岭哥问了出来。
“回大人,二十五六了。”岭哥咧嘴笑笑。
“二十五六了啊,难得。”使胖子发出了感慨,不过能多一个人也好,“行了,那你也一起进来吧。”
岭哥屋子也不算大,等包括之前举手的八个人在内,就是十一个人全挤在了屋子里。
眼见如此狭小的空间,索性众人也不坐了。
外面的人见没热闹看了,自然也就三三两两的散去。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其实也用不着八个人这么多,你们有怕了的,不愿意的,现在退出也还来得及。”
胖子说明白了以后,静静的看着几人,等着一个答复。
其余人还没说话,西青已经迫切的再一次举起手来,有些兴奋的道:“大人,我,我西青第一个愿意去。”
“好。”川夏点了点头,西青的出现,是他最初没有想到的。
后者在他所有的信者中,是那个最顶尖且唯一的存在,现在看来勇气与胆识也并存,是一件好事。
“嘿嘿,俺也还是愿意。”岭哥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笑着说道。
就在这两人说完以后,余下的七个人面面相觑,竟然差不多同时拒绝了。
“没事,俺也不勉强,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只希望你们回去的时候,可以守口如瓶,不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使也不介意,这个结果并未出乎他的意料,而且既然是诱饵,有那么一两个人也就够了。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以后,顿时变的空了不少,仿佛连空气都顺畅了几分。
“大人,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西青问道,脸上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神情,好像是去游山玩水一般,而不是当什么诱饵。
让川夏乐了,想不清楚这孩子怎么这么兴奋。
自己母亲的仇恨,已经被西青转嫁到了所有脏东西的身上,这样的情绪,川夏是无法领会的。
反观岭哥就显得正常不少,他和胖子两人,事先都没有想到岭哥是如此有勇气的人。
尤其是胖子,他还记得,当初岭哥刚得知山里猎户死绝了的事情时,可是吓得不轻。
估摸着也是没有亲眼见过那血腥场景的缘故,要是亲眼见过了以后,想来会比现在更加害怕十倍吧。
“动身且不急,还需要好好准备一下,然后明日一早进山吧。”川夏想想说道。
这也是事先在山顶宅院时,与玉粒大人商量好的。
至于需要做些什么,也很简单,大概就是拿上工具,像一般的猎户或者山货郎那样进山就好了,在这一点上,岭哥有经验。
西青将两位大人说过的话,一点一滴的都记在心里,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到这类事件当中,心情还有些忐忑。
先前雨女的事情,他苦于帮不上忙,否则他何尝不想亲眼看见,甚至亲手杀死那鬼物。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你们好好准备,明儿一早,咱们在惯常进山的地方等你们。”说着胖子与川夏两人站起身来,就往屋外走去。
“好的,大人慢走。”岭哥将两人送出了屋,看着两位大人离开以后,回身又与西青小声交流起来......
没想到事情居然解决的如此顺利,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显得轻松了不少。
“在明儿进山之前,你说咱们要不要通知下去,让其余人暂时不要进山?”胖子询问起川夏的意见。
先前在顶上宅院的时候,与那两位大人,并没有商议过这些。
主要也是想着计划能成,便用不着大张旗鼓,计划不能成,那就再说也不迟。
“不用了。”川夏微微摇头。
但胖子这个问题倒是提醒了他,紧跟着就站住脚步,“不过,咱们在明儿进山之前,倒是可以让一个人守在入口,暂时拦住想要进山的猎户们。”
“好主意。”胖子眼神一亮,“那么找谁呢?”
“丁上猎户。”说完这四个字,川夏扭头又走回了拐枣街。
两人一路往里进,当找到丁上猎户的时候,后者正在吃着呢,还挺丰盛,桌上有闷的香喷喷的劣狍肉,就连骨头棒子也没放过,被嚼的稀碎。
伸舌头舔舔了嘴唇上的油光,丁上猎户起身看着两人问道:“不知两位大人有何事?”
“明儿要劳烦你跑一趟了......”川夏将事情缓说出,丁上猎户当即表示没有问题,转而又疑惑问道:“那要是进山他们问起,俺该如何回答?”
“小事,你就说是我和‘使’大人安排的就行。”
“好。”
......
回到家之后,川夏吃了一顿饱饭,未免阿泥两人担心,第二天的诱饵计划,自然没有告诉两人。
睡着之前,川夏又检查了一番自己怀里准备的符箓,发现没有丝毫问题以后才睡了过去。
翌日天不亮,川夏便快步离开了坊区,路上的时候正巧碰上一起来的西青和岭哥,两人脸上还丝毫看不出什么紧张的情绪。
等到三人结伴走到入山的地方时,才发现春直和玉粒两位大人已经牵马等在那儿了,过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胖子也赶了过来。
“好了,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吧。”春直手里握着生藤棒,看了几人一眼后说道。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两位就是川夏和‘使’找来的诱饵了。
巧在这两人他还都认识,西青自不必说,而岭哥那独具特色的长相,也让看过一眼的春直难以忘怀。
春直大人开口说着行动的计划:“你们两人先进山,就正常的挖山货。
不要有太多的顾虑,我们几人会远远的跟在后面,不用太担心,那妖物受了重伤,真的出现了也来得及救援。”
“没有问题。”西青一脸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
几人话刚说完,就看见丁上猎户也从不远处小跑着过来了。
喘息了两下后,丁上站直了身子,看着川夏:“对不住大人,呵呵,来迟了一些。”
“不碍事,后面就交给你了。”川夏回答道。
“恩,大人你们就放心的去吧。”丁上猎户点头应下。
一般来说,进山都是从眼下这一条路进去。
所以他拦在这儿,也就是拦住了今天所有想要进山的人。
虽然不清楚川夏等诸位大人,再次进山是要做什么,但稍微想想,也能知道是为了什么。
既然是涉及到关乎很多人性命的大事,他当然不会有什么推迟。
目送着川夏等人进了山以后,丁上猎户直接一屁股的坐在了地上,想来今天多半是不会有人来的。
顺着那条被很多人踩了许多年的山路,岭哥与西青两人便走进了山中。
从两人的神情上来看,呈现一种截然相反的状态,前者有些猥琐,试探着在地上寻摸着山货。
实际上在这大山的外围,早就被人采挖遍了,是什么都没有的。
再看西青,虽然也在装作一副老猎户的模样,但明显不是很像一回事,脸上也是雄赳赳的,半点没有即将遇到妖物的担心和害怕。
直到两人走出一段距离以后,岭哥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担忧的拉了拉西青的袖子,小声说道:“喂,你就不害怕吗,咱们这是在玩命啊。”
“怕,怕有什么用,咱们这是在为坊区的所有百姓做贡献。”西青有些鄙夷的看了岭哥一眼。
没想到讲了那么多妖鬼故事的岭哥,也有如此害怕的一天,不过既然有勇气敢来,也算是了不起了。
可岭哥的情绪依旧没有平复下来,还不时的回头张望着,“俺刚才可是看了多次,咱们来的这条路上,就连那些大人的影子都没发现半点。”
“该不会,咱们就是送死勾引那妖物出来吧?”越说,岭哥心里越害怕起来。
“安了,若是轻轻松松的让你看了出来,那妖物岂不是也发现大人们了,自然藏的是极为隐蔽的。”
“行吧,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岭哥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脸上还是有些害怕。
西青是胆子大,而且也是对那些妖物恨到了极点,同时他也能理解岭哥的情绪,安慰似的拍了拍岭哥的后背。
两人在前面走着,逐渐的走的远了。
那川夏和春直等四位人在哪儿呢,此时几个人就远远的吊在岭哥与西青的身后。
每一步都走的是小心谨慎,根本不会冒进,一边走的同时,还在寻找可以遮挡的大树。
毕竟那妖物实在是有些聪明的,几人也不想前功尽弃,所有的努力被那妖物给看出来。
不过距离这么远,会不会来不及救援西青两人呢,这个问题早在来之前,春直大人便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他们确实不能离的太近了,但可以用召唤出来的土人啊!就是现在,地底下,便正有五个泥人将西青两人围着。
以泥人的探知范围,那妖物只要出现,就必定会被发现,压根都不用等到其对西青两人发起进攻。
就算是那时被妖物反应过来也无所谓,当它反应过来时,踪迹就已经暴露了,只要如此便够了。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这计划都是万无一失的。
缺,就只缺了一点运气。
“怎么还没有反应,这都走了多远了。”藏在最后面的胖子,有些急了,偏头看着川夏小声问道。
“不知道啊,也走了很久了,都快走到之前那些猎户走过的最远距离了。”
说着川夏也有些纳闷,并抬头看了看天色,一天已过去了一多半。
说着两人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春直大人身边。刚要开口商量一下这事儿,春直已经有些凝重的先开口了:
“咱们得换一个方式了,按部就班的像现在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眼看着这一天就又要没了。”
说来春直才是真的着急,毕竟他才是和那妖物实实在在交过手的人。
清楚了解那妖物的实力,每多耽搁一天,就多上一分的凶险,而且不能长久的禁止百姓进山。
“对,我和胖子也正在思考这个事情,就是换个什么方式?”川夏回答道。
“分开。”春直点点头。
“分开?”
“对,就是分开,我与‘使’一组,继续跟着岭哥,玉粒与川夏一起继续跟着西青,咱们分头行动,加快速度,并且路线往断桥的方向推进。”
“不用担心那妖物出现你们不是对手,只要能拖住就好,那妖物重伤未愈,你们完全能办到。”
听春直说完以后,几个人都再没有什么疑虑,“好,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前面通知那两人。”玉粒应道。
很快玉粒见到了西青两人,计划说清楚了以后,二人都无异议,于是两人分开,岭哥临走前的面容有些决别的意味,走的很是忐忑。
原先有西青陪着他总还好一些,现在一人独自上路,瞬见多了几分凄凉。
双方分开以后,地下的泥人,也顺着两个方向而去。
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背后就再没了春直与使胖子的身影。
“待会那妖物若真的在咱们这儿出现了,我冲上去拦住,你找准机会封住其去路就好。”玉粒小声对川夏说道。
“好,没有问题。”川夏郑重的点了点头。
两人大部分的心神,都落在前方跟在西青背后的泥人身上,怕自己错漏了一丁点的细节。
同时还分出一部分来注意着自己,避免太过醒目,从而被提前发现。
突然,玉粒的耳朵动了动,眉头一挑,“什么声音?!”
“蛇,是蛇!”川夏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那是蛇爬行的声音。
两人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条条的,五彩斑斓的蛇从树上爬了下来。
朝两人发起了自杀式的袭击,即使很快就被打飞,也要咬两人一口,就是有这种不要命的架势。
而那条最阴冷的,还躲在暗处观瞧着,她并不会也不想总是扮演猎物。
从四个人分开的那一刻起,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就悄然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