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纹就是简简单单的刻在马车木板上,占据了一大半的位置,马车两侧是各有一个对称,也没有颜色。
在畿内平安京,一般的贵族出行皆是乘坐牛车,根据贵贱高低之别,也是种类繁多。
但赶路自还是选用马车,轻快便捷许多。
赶马车的是一个年纪约莫二十的男人,一副哈欠连天,睡眼惺忪的模样,微微垂着头,但腰背还是挺直,手里的马鞭也挥的有些软绵绵的。
时直春夏交替的时节,很是让贵族女子头疼的时候,因为不太好按季选衣服颜色来适搭。
不知是该穿迎春的‘樱’与‘红梅’,还是初夏的‘菖蒲’或‘杜若’。
皆是以花色代颜色,前者表白里赤或红与苏芳色,后者表二蓝,里萌黄色。
在衣服臃肿厚实不显身材,连脸都要以扇面半遮半掩的平安京,颜色之分在贵族女子眼里,那可是比天还大的事情。
选什么才能脱颖而出,才能体现她们的别具一格?
当然,这些对这位驾车的年轻男子来说,就都不是事儿了。
不过是穿着一身简单至极的‘水干’,里单和小袖,包括下装的水干袴都是白色。
一头黑发简单的披散着,也不束冠插笄,显得率性又随意。
不过瞌睡一点没醒,头还垂的更低了些,也是奇怪的是,就他这样的驾车状态,马儿还跑的挺欢实听话的。
突然一只纤纤玉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两根手指就夹住了男子的右耳,往后用力一拉扯!
“你睡的挺香啊,花白。”一个有些娇蛮的女子声音响起,似是还带着些调侃。
顿时,名为花白的男子瞌睡就吓没了,双手抓住自己耳朵,从对方的魔爪下解救了出来,小心的揉了揉,苦笑着道:“我说姑,啊,不是,伊子姐姐,我打会儿瞌睡怎么了?”
“这马儿被大人施加了术,压根不需要怎么管啊。”
“那也不行。”说话间,从衣袖里露出的一截纤细胳膊,便一把掀开了车帘,一跃坐在了花白身边。
这姑娘穿着竟更是简单,一身干练收束的黑色‘水干’,作男子装束的打扮,将头发简单的往后梳理着弄了一根绑带扎起。
这要放到平安京,就太不讲究了,无他,不过是为了外出行动方便罢了。
若真把贵族女子的十二单衣,都套在身上,还如何捉鬼除妖。
不过身为祇的真信徒,无论怎样,也没有人会多嘴说什么。
“你没听大人说,此去北海道可不太平,你得小心警惕着点。”
说着,伊子姑娘一双灵动的眼,便扫视了四周一圈,不过尽是山林树木,一路上都是这般景致,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有些无趣的往后轻轻靠在了马车门上,双手抱在身前,仰头望天叹息一声:“害,真是没劲呐。”
“咋的,还得给你弄两只鬼物来玩玩?”花白调笑着,偏头看着伊子说道。
闻言伊子白了他一眼,不屑的轻笑一声:“说的跟你真能似的。”
这话倒是让花白一噎,不过转而摇头道:“还真是办不到,这降服、役妖役鬼的本事,找遍了平安京,也只有晴明大人一人可以。”
说着也就释然了,毕竟谁又配和晴明大人放在一起比较呢。
“晴明大人呐。”伊子眼神缥缈,嘴里呢喃着。
这辆马车是先行,剩下的还有人,跟着后面的国司官员队伍,速度自然要慢上一些。
嘚嘚的声音渐远,尘土飞扬,马车在前往北海道的路上继续奔驰。
......
从大山里离开,回到家中以后,川夏一言不发,好好调息恢复了一夜,直至第二日天明,才在银和与阿泥两人担忧的目光中离去。
一晚上的时间,川夏的力量尽数恢复不说,他还又准备了一些符箓,也包括那个金锁链的初级符箓。
同时又以信仰之力养着几张蓝品的符箓,因为这样一来蓝品的纸张实在是不够用。
但随着他画符实践的次数越多,掌控力日益增强,迟早画初级符箓可以不依赖材料本身。
去往山顶宅院的路上,川夏拐道去了东西坊,与胖子结伴一起。
知道了那妖物的老巢,今儿是来斩草除根的,不是诱饵计划,自然也用不着再叫上西青和岭哥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昨儿的事情,对西青来说又是新的刺激,后者夜里进行了多次冥想和祈祷,希望意志力的提升能前进一大步。
“你小子昨天行啊,都独自一人面对妖物了。”路上的时候,‘使’看着川夏感叹道。
“这有啥的,当初那河童你不也是独自一人。”
“嘿,这事就别提了。”听川夏这么一说,胖子又想到了当初白川河边的事情,有些发窘。
那时的他十分自大,说白了就是没见识,以为什么事情自己都能手到擒来。
现在倒是长见识了,就差距也太大了,从河童到现在的妖物,没有哪次他真的帮上什么忙,即使他已经很努力了。
正想着呢,两人也到了地方,山脚下玉粒两人骑马候着,一路上快马赶去。
一阵风似的,四个人就到了断桥前。
“进山以后,更要小心应对,即使那妖物已是强弩之末,明白吗?”春直有些严肃的给诸人叮嘱道,他不想再出任何的差池了。
“知道。”几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妖物实在是狡猾,几次三番成功逃脱,昨天更是还被当成猎物了。
四人严正以待,过了断桥就要进山。
“有动静!”川夏突然开口说道。
不用川夏说,春直也听见了,神情一凝看着前方,那是脚步声。
过不多时,几个人便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跌跌撞撞的出了山林。
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的很是急促,就连衣服在树枝上挂着了,都没有半分感觉。
等更近了几分,众人才看清了对方脸上的惊慌失措,仿佛后面是有洪水猛兽一般。
“还有人敢从这儿进山?”玉粒纳闷的说着,几人站在原地没动。
“这人你们见过吗?”春直眼看着前方,问着胖子和川夏两人。
然而,就是以胖子这个土著来说,从前面跑出来的这位男子,也是十分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