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荣吗？我以为会是更洋气的名字，居然还颇具东方特色。不错嘛~”虽然老三位一直没搭理他，但曾志还是一只摇头摆尾的送走了三姐妹。这才扭回头看向尴尬的樊荣。

…………

看着沉默的樊荣，曾志不知所谓的笑了笑。目光凝视着手中晶莹的高脚杯，微张那淡红肌腱与脏器拼合的薄唇。一股蛋白色气流从他的齿缝喷出。

“嘶……樊荣是个好名字。这也预示着这你我的命运，很好。”曾志又说出了让樊荣不理解的话。灾变来临之际至今，樊荣已经给他积累了太多问题，他急需一个答案。

在这种氛围下，曾志无端的开始了一段奇怪的陈述。

“要说王勇也是命途多舛，也是啊……存于此世，谁都是不幸的。”

樊荣保持沉默，在打算在曾志完成他的自说自话之前不再打断他。顺便梳理一下自己纷乱的意识。

“我想，现在的你想必也知道了，关于‘那件事情’的种种阴谋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那不过是一场瘴气泄露。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秘密导弹袭击，也没有什么高层的黑暗交易。那不过是一群各怀目的闲人，编造的无耻谎言罢了。”

至于王勇嘛，那时他正值暑假。回家帮忙的他，恰巧赶上了那次事件。

一直以来，王勇不过是认为自己体质比别人强一点而已，别的孩子都得流感时，在在外面玩儿泥巴。村里感染水痘，他在地里抓蛤蟆。他甚至尝试过大冷天的光膀子在雪地里打滚，结果只不过是收获了一群短视频关注，和感觉自己傻了吧唧的而已。

在低头割麦子发现对着山歌的村民们，突然剧烈咳嗽后，也没感觉到什么不舒适。但眼看着自己熟悉的人们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还是对他尚未成熟的心灵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失魂落魄的他逃进了深山，并患上了PTSD。在山里玩了一年零六个月的荒野生存，靠着吃野果打野兔度日。最后，被一对野外幽会的情侣发现，并送往福利组织。

（*这也太无聊了吧？！）

“王勇一开始也是迷茫的，失去了一切的他。好像只剩下这刚刚发现的超能力了。”曾志说到这里停下了。好像在整理思绪，同时看向樊荣在期许这他说些什么。

樊荣低头沉重的说：“继续！”

他本想与曾志多对视几秒，以显示自己的坚定。但曾志那由大大小小眼球攒合成的双眼，仿佛两个无底的深渊，注视它们只能感到无穷的惶恐与自身的渺小。

“嗯~~~好吧~~”曾志收回探索的目光，眺望向远方。他们脚下的大陆早已化作一片扭曲的平原，大小不一的人体器官纠缠融合蠕动不止。

这“生机十足”的大陆，不知何时已把他们带出了地球的背阳面。曾志目光所及之处，一缕日光从血肉平原的地平线上跃出。

白昼，以比以往快的多的速度，降临了！

樊荣看向日出的方向，惊呆了。不是惊讶于这日出的迅速，而是天空的颜色！此时的天空已不是熟悉的天蓝色，而是仿佛配合着这变异的大地一般，变成了炫目的紫红色！

“和记忆中的一样美啊！”看着眼前的朝阳，曾志起身环视了一圈身处的平原。

“站高一点会更美的。”说着，不见他有什么明显的举动。曾志与繁荣脚下的大地剧烈的颤动。一座畸变的高塔拔地而起！那是一座华丽的血肉之塔，巨大的脊椎率先生成，一颗颗肉球在其上接二连三的爆开。不安多事便将其覆盖，唯有那些畸形点，突出了狰狞的骨刺。

如你沿着这些骨刺拾级而上，你不但会将这辽阔的器官平原尽收眼底，一路行来，你还会欣赏到塔身上那一张张狰狞的脸孔！这奇妙的美感将浸透你的心扉，刺激着你的神经让你发出最悦耳的尖叫。当然，前提是，你得是个审美畸形的疯子。

看着眼前病态的景色，感受着飞快拔升的海拔。繁荣终于从一直以来的蒙b中缓解，清醒的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彻底改变！

曾志像金刚一样攀上塔尖，又像小李子一样伸开双臂，仿佛在拥抱着天空。

“很美不是吗？”曾志从塔尖趴下，坐回血肉王座上，喝着那诡异的液体。

俯卧在其脚下的樊荣，言语以不能形容其内心的郁结。看着所熟悉的天地尽数幻灭，经历过那般情感爆发的樊荣也不禁再次落泪。

看着眼前哭泣的樊荣，曾志没有对此多说什么。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

“王勇好像有一种朴素的特质，那就是坚持。可能是因为单纯吧，他一心只想要让自己变的强大。除了锻炼自己，基本不与外界做任何接触。当然，被定义为超级英雄的他。自然也会做一些救死扶伤的事，但相比于那些善于正面对抗的英雄，他的英雄之举，要更为传统。譬如出入疫区，为灾民提供帮助。利用自己超级免疫系统，克服诸多疾病和一些极端环境。论什么英雄等级的话，他应该算是个三线英雄。”曾志自顾自的继续诉说，仿佛陷入到了某种回忆。

“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拥有一种天赋。那是他如果不意识到并仔细探索自己的能力，绝对感知不到的天赋。他在能力提升方面，可以说是一个天才。不，你甚至不能用天才或者鬼才，这种形容人类的词汇，去形容他这无与伦比的进步速度。没有瓶颈，没有迟滞。他的能力在以指数级别增长。这种现象在他与自己唯一的一名超级敌人，“瘟疫博士”对峙数年，和主动接触各种病原体以后，变的更加剧烈了。

他秘密进出各大医疗研究机构，并自行培养细菌。他与特殊人群做交易，购买他们的血液。这些病毒与病菌在他体内自行演化变异，疯狂的侵蚀感染着他。但都被他一一克服。他好像一个巨型培养皿，承载了所有的污垢。但因其能力的隐蔽性，他身边本就不多的朋友，和那些超级英雄伙伴，无一人知晓那个有些自闭的王勇，竟拥有着如此高的级别。他就像一个把所有属性加在了血量上的白痴玩家，作战能力一直显得那么平庸。”曾志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稍做停顿，好让樊荣理解他的话。

“怎么可能！我分明是这世界生灵的集合体！是你……！”

“别急嘛！我们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王勇。我们是王勇强大到超脱后的意识，也是承载他意识的物质。”曾志打断气急败坏的樊荣，耐心的继续向他解释。

“在他的能力增强到一定位阶后，他甚至克服了海夫利克极限（*注1）这种“疾病”。他和自己曾经或有意或无意的，散落在各处的代谢组织建立了联系。哈！你一定知道瘟疫公司。末日的事吗，你可以理解成，这世界无意间感染了名为“王勇”的疾病。”

“你这是解释末日的成因！根本没有解释你这么做的原因！你这个无耻的骗子！”樊荣愤怒的咆哮，随着他一声声嘶吼，周身的羽甲炸起！肌肉瞬间膨胀，尖牙与利爪向外弹出！好像一条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的恶犬。

“好了，现在的你也就能理解到这儿了，余下的，等你再次见到我时就明白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告辞了哦~~”曾志把酒杯扔下高塔，拍了拍手，转身就想离开。

听了模棱两可的回答，并看见曾志要溜。樊荣的意识终于陷入混乱，理智和恐惧再也压抑不住愤怒！

白炙的火焰从他倒竖的羽甲下喷射而出，如同一部超频绞肉机一般，这疯狂的杀戮机器瞬间突破音障！他疯狂的加速，彻底调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发出了最绚烂最危险，却又最原始的冲撞！

他知道对曾志这种层次的生命体来说，聚能光束如同火柴、元素冲击如同洗澡、大当量核弹还能强一点，但也不过相当于小炮仗罢了。

他知道这些是因为他与曾志生命层次相差不大，这些东西对自己都没用，就更不用拿来威胁曾志了。

所以，樊荣用他目前能调动的最强武器，也就是他自己，对曾志发动了他认为的绝命一击！

但他显然低估了曾志的诡异程度！

那畸变的巨人，被樊荣的轰击撞成了块块残渣。片片血肉飞射开去，融入了地表。樊荣紧追不舍，追击着残骸。拍击！撕咬！他撕碎了所有可见的“曾志”！

“冷静点儿了吗？”曾志诡异的音调出现在身后，樊荣不等他再说些骚话。回身扑向从大地中重新生长出的曾志，又是一轮疯狂的进攻。

“哎，干脆打晕算了。”再次凝聚在塔下的曾志自言自语道。

“嘿——！我在这儿那！”向塔上狂怒的樊荣这么喊着，曾志深深的伏下了身子。

樊荣彻底杀红了眼，脑内的动物意识彻底占据上风！只见他不在保持一个形体，根根黑褐色的触手从肋间窜出，攀着塔身，飞速的向下冲去！在这过程中，那种组成利爪的角质快速的从樊荣脑袋上生长而出，竟是组成了一只尖锐的矛头！

地上的曾志见状，猛的从地上窜起。地面没有被他踏碎，反而在其起跳时，快速生长出数条粗壮的人腿，并用力向上蹬出！使曾志的速度更攀高峰！

没什么一拳轰飞，或者什么传统格斗招式。曾志就这么直挺挺用鼻尖迎向了下落的樊荣之矛！理所应当的，曾志的鼻尖撞碎了繁荣的角质，并将猛的撞出。

但曾志的速度没有丝毫减弱，不多时就追上了被打飞的樊荣。顺手抄起这失去知觉的家伙，继续向上空飞去。

漂浮于外层空间，曾志四下打量了一番，估摸这高度大概是够了。

先低头俯视了一圈现如今一片血色的大陆。轻叹一口气，已一个标准的投掷姿势，把手中刚刚有苏醒迹象的樊荣横向抛出！

曾志稍微下降了那么一点。向掷出樊荣的反方向深处左手，比了个“哦了”的手势。

这个高度是没有什么轨道的，但不多时，一个小红点急速飞掠而来！那正是周身缭绕火焰的樊荣，当其以急速飞近曾志身前时。那本就残破的额头正正撞在了曾志弹出的食指之上！

估么这，这次足够他飞到近地轨道了。

“哎，好哈冷静冷静吧。”曾志喃喃在虚空中漫步起来。随着每一步的踏出，他的身影逐渐放大，虚化。伴随着一声模糊的“嘿！你终于回来了。”就像热可可中的棉花糖一般，融化在星空之中。

在环绕“肉球”数周后，晕眩的樊荣坠毁在一片凝胶状的海洋上。重伤的身躯逐渐沉入凝胶，就像困在琥珀中的长颈鹿那样。樊荣沉睡在这片凝胶海洋之中。

（1：海夫利克极限：物种定期消亡的原因，具体请见某度某科学。大概就是细胞分裂五十多次就会自己罢工。顺带一提，这里所谓突破这个极限，和书中的各种古怪的设定与情节。均为小说家言，大家不必当真，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