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冤枉啊!”
霍泷星大声喊冤,自然吸引了众人目光。其中田执事略带深意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才开口询问:“江盛,既然你指证这霍泷星是凶手,那可有人证物证?”
“啊!?”江盛此刻十分诧异,他原本以为自己一番表演就完事儿了呢,没想到此刻还真走上了正规的审判程序了。
听到这里,霍泷星才算松了口气。还好,还有辩解的机会。他最害怕的就是田执事不听不问,也不给他说话辩解的机会,直接就判他该死。
看来江盛并没有向田执事行贿,或者说行贿的力度不够?
废话,江盛本就是为钱财而来的,这还没见到收益,哪有事先出血的道理。再则金让那小子才多少积蓄,够塞田执事的牙缝么?
按理来说,日理万机的田执事不应该会关注这件小事才对。正常情况下不是自己表演完毕,田执事便大手一挥判定霍泷星死刑,自己顺利接收金让遗产,一切皆大欢喜么?
如果换做另外一个杂役弟子,田执事还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但偏偏涉事的是霍泷星!外门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他是路执事手下的人?而田执事又是出了名的和路执事不对付。
他之所以公开审问,心里可存了不少小心思。若是霍泷星真为凶手,被当场判死,虽说影响不大,但怎么也能恶心恶心对方,又可以稍微打击一下对方的人设——你看看你自我标榜公正严明,手底下却是这样的不法之徒?
若审判完成之前,对方有人来说情就更好了!他知道路执事本人不可能出面,但他若派人过来,就会被自己抓住把柄,到时候想怎么拿捏做文章,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若对方始终充耳不闻也无妨,正好可以让外门其他人看看,投靠路执事为其做事,关键时刻却被直接放弃。何其薄情寡义,这样的人值得追随?
总之,无论路执事那边做何反应,他老田都是稳赚不亏。至于赚多赚少,就看个人造化了。
“怎么,你手里没有证据么?”见江盛处于呆滞,迟迟不说话,田执事心中略有不满。
“不是,我……”江盛哪有什么证据,他一开始安排王狮子等人去找金让,不过是为了敲咋勒索;等他们找到尸体时,他最初的反应也不过是感到晦气。要不是王狮子出谋划策,也没今天这一出。
他早就把所有精力分配到演技上了,事情逻辑什么的,他现在还没想明白呢。
眼见江盛支支吾吾即将触怒田执事,王狮子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了:“禀告执事大人,江盛师兄因丧弟之痛难以自持,请允许小人代为指证。”
“你又是何人?”王狮子的体格总是惹人注目的,但田执事印象中却没有这位弟子的存在。
“小人杂役院王狮子,亦是本案尸体的真正第一发现人。”
田执事带着审视的目光转向江盛,江盛也很快反应过来:“执事明鉴,弟子确实伤心过度,难免语句不通,词不达意;由王狮子来讲更为合适。王狮子,你好好讲,拿出关键证据来。”
“小人遵命!”得到了田执事和江盛的首肯,王狮子这才走出人群和霍泷星打起对手戏来。
说实话,王狮子更愿意躲在背后等待一切结束,可事情发展超出了他先前的计划,如今是骑虎难下,不得已而为之。既然做出了决定,那么今天他必须坐实霍泷星的罪名!
“小人是在今天早上辰初时分(早上7点左右)受江盛师兄所托,前往后山寻找金让师兄;辰末时分,无意间在铁杉树林深处发现异样,小人与同伴挖开一看,正是金让师兄的尸体。”这里王狮子有意识的撒谎了。
他第一次前往后山实际上并没有发现金让死去的事实。只不过在返回汇报途中,他一直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于是他再度转身,还带上了杂役院的一条老狗,这才发现了后山铁杉树林中的不对劲儿,最后找到了霍泷星藏尸之处。
霍泷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栽到了王狮子莫名其妙的感觉和一条赖皮老狗的鼻子上!
“众所周知,后山一向人烟稀少,基本没有人往来,近日来除开死者金让,就只有负责砍伐薪柴的霍泷星到过后山。”
“经戒律堂专业人士查看,我们确定了金让死于昨日午时(中午前后),那个时间段霍泷星也正在后山!而且我们还在霍泷星的住处搜到了他焚烧衣服的残骸。”王狮子掏出一堆乌漆墨黑的残渣,就想当做证据指正霍泷星?开玩笑吧!
经历了最初的慌张和恐惧,霍泷星现在已经冷静下来,通过王狮子的描述,他可以暂且肯定对方并没有掌握关键性的人证物证,于是果断出声反驳:“田执事我冤枉啊!后山铁杉树林又不是宗门禁地,也无人看守把关,任何人都能进入。那么大片林子,想要避人耳目何其简单。”
“再说我昨天为了完成砍伐薪柴的任务已经竭尽全力了,哪还有力气去杀人藏尸?管薪柴的叶执事可以为我作证,还有昨晚我遇见过的其他杂役都可以证明,我昨天回来时间和以往相差无几啊!”
“更何况我一杂役弟子,怎么能杀得了正式弟子的金让?”霍泷星终于说到了重点,在修为没有暴露的前提下,仙凡之别是他最好的保护伞。
这个时候他也在赌,赌自己不主动使用、运转真气的情况下,这些练气初、中期外门弟子无法探查他修为;也赌筑基期的田执事对他的藐视,藐视到不屑于去探查。
“的确如此,金让那小子就算再弱,也不可能栽在一个杂役手上吧。”
“凡人皆蝼蚁,怎可伤我辈修士性命?”
看来效果不错,至少围观群众被霍泷星的理由打动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烧毁的衣服?上面一定沾染了血迹,你怕被发现才毁尸灭迹的!”眼见霍泷星要洗脱嫌疑,王狮子自然不甘示弱。
这个时候霍泷星也不怕他了,直接顶回去:“你可别乱说,这衣服不过是我不小心意外烧掉的。”
“禀告执事大人,弟子近来砍伐薪柴,常常晚归错过晚饭时间,故而时有开火加餐,昨天也是如此;这衣衫烧毁,实是因为弟子太过疲惫,一时晃神,意外所至啊。”
霍泷星这说辞和他平日里行为高度符合,很具备可信度。
“弟子实在冤枉,明明一向遵纪守法,却反遭人陷害。现在想来,那陷害弟子的人说不定才是真凶!”
“请执事大人和各位师兄想想,这金让师兄平日里几天不见有人找么?没有吧!可偏偏他刚死第二天,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去寻找。”
“其被凶手埋藏在后山铁杉树林那么大一块地界的深处,却被几个杂役弟子花费不到一个时辰就轻易找出,这效率未免也太快了些吧!就好似前去寻找的人知道金让已经身死且埋在哪里一样。”
“而且在找到尸体之后,某些人根本没有任何确凿证据,却一口咬定弟子便是真凶,急于盖棺定案。这不是摆明了找替罪羊么?”
霍泷星一字一句,全都在引导众人怀疑王狮子和江盛两人。
“你胡说,血口喷人,你这是诬陷。执事大人,我是苦主啊,我是原告啊!”眼见周围弟子投来怀疑的目光,江盛可坐不住了,然而他这些说辞却没有半点说服力。
在不知道霍泷星修为的情况下,众人早就排除了他的嫌疑;现在看来,反倒是一向和金让关系紧张的江盛嫌疑更大,他有动手的可能,也有杀死金让的实力。
弟子们已经开始脑补出江盛寻找金让勒索不成,最后愤而出手杀人的画面了。
相对于江盛的慌张,王狮子就表现得镇定得多了。“你这不过是没有根据的个人推测罢了,即无人证,也无物证,作不得数。”
“真作不得数?我觉得我的推断合情合理啊。这和刚才王兄弟指证我为凶手的情况不一样么?即无人证,也无物证。”霍泷星略带得意的微笑着,直接将王狮子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此刻的王狮子眉眼微闭,陷入了沉思。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霍泷星,不仅是小看了他的运气,也小看了他这个人本身。
没想到他在面对死亡危机时如此镇定自若,又如此巧言善辩。可越是这样,王狮子越觉得他就是真凶!
果然,气愤之下,临时起意的阴谋还是太过单薄,经不起推敲和意外因素打击。现在想要坐实霍泷星的罪名有些难了,如今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从中脱身了,或许江盛是个甩锅的好对象……
王狮子望向江盛的同时,霍泷星也将目光投过去。
说实话,此刻江盛的表现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真的是太LOW了,作为一个敌对反派,他的水准完全不够格。除开修为实力,他哪一点都比不上王狮子!
不愧是在杂役院单枪匹马闯出来的猛人,大家都以为他成为杂役院老大靠的是拳头和武力,现在看来,恐怕智慧才是他最强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