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校舍,办公室里。
“……就是这样,我确信,自己是有着杀手这方面的才能的,那么,杀老师,我该如何选择?”
自幼经历特殊的潮田渚,看着眼前这个要在来年三月毁灭地球的老师,呢喃似自语,又似反问。
对于站在人生岔道口前的潮田渚,杀老师一反往常的不着调,双触手搭在腿上,正襟危坐着,
“像你这样的学生,在说出这话前,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论敌人是谁,你都有着毫不畏惧进行攻击的勇气,作为杀手,这恐怕是不可或缺的才能吧。”
“……”
欲言又止,然而终归没能表达出来,不过潮田渚的眼神却是亮了几分,默默的杀老师对视着。
“不过啊,渚,你的这种‘勇气’促使着你自暴自弃,类似‘我这种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了’的心态,让你忽略了自身的安危。”
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杀老师这时候更加的温柔了,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不愿出来。
“你的才能要用在什么地方,是否去当杀手,想为谁而用,请再次考虑一次,到时候如果你还想当杀手,老师也会全力支持你的。”
……
放学后,回到了没有一点温馨的家中,潮田渚突然得知了他母亲要为他换班的事,然后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理所当然的,被疯魔般的母亲抓着头教训了。
孩子,继承了父母的梦想,继承了父母的希望,继承了父母太多太多的东西。父母的遗憾,希望子女来圆梦,单方面的以自己意志为准则,并冠以“我这是为了你的将来好”“小孩子怎么能做主”“你只要听话就好了”这样的名头,无视了孩子自身的想法。
这样一来,就像游戏的二周目一样,即便能成功,对孩子本人来说也是一种悲哀,失去了自身的意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在名为“父母”的怪兽的捆绑下,挣扎不能,因为那个叫做“孝”的大义在支撑着这种扭曲的行为。
没有商量的余地,而是直接下达了通知,如魔似狂的渚母为这事定下了基调,那年轻时的“错误”决定折磨她至今,现在又带给了渚,就像是玩角色扮演游戏时,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如今在二周目时,当然要保证“正确”,然而人生不是游戏,选择千万,生在不同的环境中、人的际遇也不同,一位着魔的人,如何能看清前路呢?
“……就是这样,杀老师,我妈妈明天就要去协商转班,怎么办啊,她钻起牛角尖来谁的话也不听,乌间老师又不在,让他的下属去扮演的话始终不太合适,最主要的是,我不想离开E班。”
靠在墙上,看着外面的夜空,潮田渚对着电话另一边的杀老师说着自己苦楚。
“呜璐呼呼~你不用担心,老师可是要毁灭地球的生物啊,区区面谈,怎么可能难倒我。”杀老师的回答虽然自信满满,不过笑声里蕴含的兴致却让渚无法放心,
“好,好不安。”
可惜现在他后悔也晚了,想着明天可能出现的状况,也只能捶地落泪,感叹自身的不幸了。
“杀老师想要怎么做?”
赵浩家的露天阳台上,赵浩轻轻转动酒杯,锅中汤水汩汩,热气腾腾的烟雾弥漫,对面的杀老师放下手机,用勺子盛起一颗丸子,一次又一次的吹着丸子上的热气。
“嘿嘿嘿,明天你看吧,一定会给你个惊喜。”杀老师轻笑着,将已经快被吹凉的丸子吃掉。
“父母啊!”赵浩感慨着,看向身后神色复杂的神崎有希子与速水凛香,“这种枷锁可不是谁想斩断就能斩断的,杀老师,你能斩掉父母对他的控制,可是,你能斩掉他们岁月里心灵上的束缚吗?”
“当然可以。”
杀老师的神情中不见一丝迟疑之色,肯定的回答道。
“……”沉默了一会儿,赵浩认真的看着杀老师,“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直接通知我。”
“如果需要的话……”杀老师的触手放在膝上,平静的回答道。
赵浩笑了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在火锅之中轻涮。
喝酒,吃肉。
醉卧美人膝。
这种生活,放在普通人的生活中算是美满的了,但是在赵浩眼中这只是平日里的日常生活罢了。
一切,都是力量带来的!
万物皆虚!
万事皆允!
斩碎万般枷锁,求真自在!
吃过晚饭,杀老师离开了赵浩家,去准备明天的事宜。
赵浩则是轻抿小酒,与两个女孩共同欣赏难得的良宵美景。
“有希子,凛香,你们觉得明天杀老师能潮田的解决吗?”
“应该是可以的吧。”速水凛香想了想说道,“毕竟,杀老师已经为我们解决了那么多的问题,潮田的问题应该也能解决吧。”
赵浩看向神崎有希子。
“估计很难。”神崎有希子低着头,似是想起了过去,“听潮田同学的电话,好像他的母亲将他当成了替代品一样,这样一来,他的母亲绝对不会轻易松手的……”
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这句话神崎有希子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哪怕是到了现在,神崎有希子仍然不确定若是赵浩不伸手拉她,斩断枷锁,她真的能在那个家庭中执行自己的意志吗?
估计不可能吧。
神崎有希子心中复杂无比。
既为过去的自己怜悯,又为现在的自己庆幸。
说着不在乎家人的想法,可是又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呢?
忽然,她的手掌被人握住,神崎有希子抬头一看,看到了赵浩阳光温和的笑容。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牵丝傀儡戏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在你们身上再次发生,有我在。”
有我在。
三个字不是很响亮,但是在神崎有希子的心中却像是一轮大日,破开心中阴霾,带来温暖光明。
“嗯。”
神崎有希子认真的点点头。
“浩,你为什么说潮田同学的事情是牵丝傀儡戏啊?”速水凛香不是很明白赵浩话中的意思。
“人生的每一步都被人规划好了,只能按照固定的道路前行,这岂不就是傀儡一般,这种人生又与表演的戏剧有什么区别呢?”
赵浩仰望长空星河,眼中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