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沈鸢,道:“你这个孽障!以后不许再踏入忠义侯府半步!”
沈鸢笑得风轻云淡,应道:“好。”
她等着这些人来求她!现在才只是个开始!
沈鸢留了两个暗卫在此看守锦枫院,“辛苦你们了,不过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在这里守太久的。”
“姑娘言重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暗卫面无表情地回道。
沈鸢看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道:“要下雨了啊,世子今日好像没有带伞,我们去宫门口接他。”
皇宫梨园,卫衍百般无趣地坐在席位上,面前的舞姬们搔首弄姿,看向卫衍的眼神不加掩饰。
一舞毕,云景帝左手边坐着身披凤袍,雍容华贵的皇后,右手边是穿着浅黄色宫装,姿色出众的柳贵妃。
卫衍见乐声已停,便起身对云景帝道:“皇伯伯,府中还有要事,先告退了。”
卫衍转身就要走,云景帝也早已习惯他在自己面前这般随性,叫住他,“站住。”
卫衍无奈,只能再走回来,听云景帝叨叨。
云景帝看了一眼皇后,皇后会意,温声道:“衍儿今年也十六了,到了纳妾的年龄,你看这些舞姬,如果有看中的,今日便带回去,留在身边吧。”
身材妖娆的舞姬们站在一旁,目含秋波,可惜卫衍看都不看一眼,“皇后娘娘若是中意她们,便让四哥娶了她们吧。”
皇后手中剥了个橘子,笑着回道:“晟儿已经纳了两妾,待明年及冠,便会迎娶太子妃。”
一旁的柳贵妃掩唇轻笑了两声,道:“皇后姐姐,秦王世子身份尊贵,就算是纳妾也该是官家的清白小姐,这些舞姬可配不上世子爷。”
“配不配得上,要看阿衍怎么选了。阿衍看上的,就算身份低微也必然当做宝贝,看不上的,就算身份高也弃之如履。”皇后不动声色地反击。
卫衍笑了笑,道:“还是皇后娘娘了解我。”
柳贵妃心中不甘,但又不敢在云景帝面前放肆。
云景帝眉头一挑,问道:“阿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吗?”
卫衍想起家里那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心情都好了不少,目光柔和地应道,“嗯。”
“是沈鸢那丫头?”云景帝一猜便中,他对沈鸢印象也挺深刻的,“那丫头性子和你还有些像,上次要不是她,你这混小子还要在监牢里多关几天。”
皇后见卫衍没有否认,心里有些紧张,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开口道:“陛下莫不是忘了阿衍在楼渊台上说了要娶的人是凝香。”
秦凝香是她侄女,她早就有意向让秦凝香嫁给卫衍。
卫衍心中抵触,却也不想在云景帝和柳贵妃面前拂了皇后的面子。
上位的云景帝赞成的点了点头,道:“凝香确实不错,不过凝香南下求学还未归,若是阿衍真喜欢沈鸢那丫头,便先纳了她,她现在不也是你的贴身女官吗?”
卫衍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道:“她还小,不着急。而且今年我就要下场了,等秋闱过后再决定此事也不迟。”
卫衍在崇文殿的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名,云景帝也很期待他入朝之后能为他所用。云景帝与秦王是同胞兄弟,当年是秦王拼了命把云景帝推上皇位,也正因秦王的这份忠心,所以云景帝即位后,也放心的把兵权交给了秦王。
秦王也知分寸,手中握有兵权之后,便直接请命戍守边疆,除了每年回长安述职以外,甚少插手朝中之事。
云景帝对这个胞弟也越发信任,对卫衍更是比对自己的皇子们还要好。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你便先专心准备今年的秋闱吧。”云景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
卫衍出宫之时,天上乌云密布,旁边的小太监连忙道:“世子爷请在此稍等,奴才去拿把伞过来。”
卫衍瞧见不远处从马车上下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眼中荡开笑花。
沈鸢抱着伞跑到卫衍面前,扬着笑脸,道:“世子,你看我是不是很乖,看到天上要下雨了,就来这里给你送伞了。”
满天的乌云压城,但是女孩的笑脸却像是破开乌云的一缕阳光一般,直直地照进了卫衍的心里。
天上飘下了小雨,卫衍接过沈鸢的油纸伞,一手撑开,又蹲下身子,另一只手抱起沈鸢。沈鸢坐在卫衍的臂弯里,靠在他的肩膀上。
“今天在忠义侯府玩的开心吗?”
沈鸢点头,回道:“还可以。”
“没有被人欺负?”
“我是那种受气包吗?我很凶哒!”
“行,那一会儿奖励你一包松子糖。”
宫里的小太监擦了擦眼睛,看着那踏入雨幕火红的身影有些惊奇,他还从未见过不可一世的秦王世子这般耐心温柔的对一个人。
外面细雨嘀嗒,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沈鸢让车夫先驾车去了医馆。
“世子,我想带一人回墨竹苑。”沈鸢对卫衍道。
卫衍皱眉,“昨天那个青楼女子?”
“她不是青楼女子,她是我哥哥的妾,名叫青儿。七年前我哥哥下落不明后,她便一直在忠义侯府里等我哥哥回家,一直没有改嫁。”虽然青儿只是沈幕的妾,但是沈鸢一直都很敬重她,毕竟为一个死去的男人忠守了七年,这已经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青儿不信沈幕就这样死了,沈鸢也不信,她们两个都在等沈幕回来的一天。
等七年,七十年,一辈子,都会等下去。
沈幕的妾住进秦王府,怎么看都不合规矩,但是卫衍相信沈鸢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所以也就应了下来。
到了医馆,沈鸢把青儿接了出来,“身上的伤都不要紧了吗?”
“二小姐放心,我可是习武之人,昨天那点伤根本不算什么。”青儿挥了挥拳头,道。
路过药堂时,沈鸢忽然停下,对药童问道:“你们医馆可有千年老参。”
“正好还有一株。”药童立刻应道。
沈鸢从袖子中拿出几张大面额的银票,道:“包好之后送去忠义侯府的玉镯姑姑手中,不可让别人知道,若是玉镯姑姑会问,就说是秦王府赐的。”
沈鸢交代完,便同青儿走了出去,青儿问道:“二小姐是给老夫人买的吗?”
沈鸢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似是在叹息般,道:“老夫人出事的话,姐姐会很难过。”
回到秦王府后,外面的下得愈发的大了起来,顺喜去给青儿安排了房间,沈鸢便伺候着卫衍沐浴。
说是伺候,其实就是帮卫衍倒好水,然后放置好换洗的里衣便可离开。卫衍沐浴时,不喜欢旁边有他人在。
沈鸢趴在美人榻上,手下压着一本画册,但是她的注意力都被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给吸引了过去。
外面的雨水打在半透明的琉璃窗上,再蜿蜒流下,如同她画笔下勾勒出的线条一般。
那张骏马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