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一睁眼发现自己身边睡了个男人,饶是向来淡定的沈鸢也被吓得脸色都白了,一个翻身就直接摔床下去了,后脑勺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下。
卫衍都被沈鸢这么大的反应给吓醒,见沈鸢在地上蜷着身子捂头的样子,连忙下去把她抱回床上,“你松手,我给你看看。”
沈鸢小脸紧皱,桃花眸不满地怒瞪着卫衍,“你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我混蛋。”卫衍此刻也懒得计较沈鸢的小脾气,把她捂着后脑勺的手抓下来,帮她轻轻揉着被磕到的地方。
沈鸢紧抿着唇,委屈巴巴地盯着卫衍,卫衍道:“还好没肿起来。”
卫衍眼中的担忧之色做不得假,沈鸢的怒气也渐渐消散,“以后你不可以随便和我同睡一张床!”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卫衍身上的热毒反反复复,被沈鸢这么一折腾,身上又烫了起来,干脆双臂环着沈鸢的脖子,扑到她的身上,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沈鸢身上凉凉的温度让卫衍抱着她不肯撒手,沈鸢本想推开他,但是触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时,动作又是一顿。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沈鸢声音闷闷地道。
卫衍的脾气也上来了,“本世子说可以就是可以。”
沈鸢心里的火气噌的一下就又上来了,推开卫衍,吼道:“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凭什么为我做决定!”
明明什么都给不了她,却还这样任性的亲近她!
卫衍抓着沈鸢的手,面色严肃认真,道:“本世子是你以后的夫君。”
沈鸢瞪大了眼睛,有片刻的失神,她的夫君……
从十年前认定了卫衍之后,沈鸢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别的女孩会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也收敛性子,强迫自己去学。
后来长大了一点之后,知道了夫妻是什么意思,沈鸢又去学刺绣女红,还去学着下厨,就是想着将来有一天能为自己的夫君做羹汤。
沈鸢等卫衍的这一句话等了十年。
但是……
“以后你会是我的夫君,也会是别人的夫君。以后你娶了正妻,我还要每天早上卑躬屈膝去给她请安。以后你宠妾灭妻,别人会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是个祸害。”沈鸢的话一句一句砸在卫衍的心上,沈鸢嘲讽的笑了笑,继续道,“不过世子应该不会心疼我,毕竟世子只顾着自己开心就好。”
“我都听世子的。”昨晚她也这么说,但是卫衍现在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沈鸢从寝屋里出来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对青儿道:“青儿姐姐,我要沐浴洗漱,然后去如意馆。”
青儿见沈鸢面色不太好的样子,连忙应了一声之后去打了热水给她洗漱。
直到沈鸢出府了,轸宿才进了卫衍的寝屋,道:“世子爷,沈鸢小姐去如意馆了,你这病还要接着装吗?”
卫衍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装。”
他现在都还病着呢,沈鸢就跑去如意馆避着他,要是他没病,沈鸢还不撒丫子就直接跑了。
起码现在自己病着,沈鸢肯定还会回来。
他现在可不就是仗着沈鸢喜欢他,所以才能把沈鸢强行留在身边吗?
轸宿退下之后,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人了,卫衍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寝屋好安静。
没有沈鸢在他身边,心就像空了一块似的。
“世子,你的爱太轻了啊。”卫衍一闭上眼睛,耳边又听到昨日早晨在软轿里,对她说的这句话。
当时沈鸢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失望。
“沈鸢……”卫衍呢喃出这个名字,带着几分迷茫,心中一直坚持的某些东西,因为这个名字而动摇起来。
去往如意馆的路上,柳宿一直叽叽喳喳地和沈鸢说起早上她看到的事,沈芊芊被耶律丹阳打的只剩一口气之后,被送回忠义侯府,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沈鸢听了这结果,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沈芊芊这次算是完了。
就算侥幸活下来,送回忠义侯府,沈老夫人也不会留一个没用的人在身边。
沈老夫人以前对沈芊芊好,是想让沈芊芊将来能嫁给三皇子,现在沈芊芊不仅没得到卫卓的宠爱,还惹到了耶律丹阳。
沈老夫人没亲自动手解决了沈芊芊,沈鸢都觉得是她仁慈了一回。
沈芊芊除掉之后,沈鸢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轮到二夫人了……
沈鸢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如意馆,自从她上次被卫卓绑架之后,卫衍就让人给她在如意馆里告假。
沈鸢先是去了顾行之的院子,却被告知顾行之外出取景了,“那江画师在吗?”
“江画师?江画师已经快十天没来如意馆了,也没来告假,也不知怎么了。”一个小童回道。
沈鸢皱眉,江启榆爱画如痴,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不来如意馆了。
江启榆不在,沈鸢在如意馆也就没什么事做了,她又带着柳宿和青儿出了宫,“去枯枝巷。”
柳宿疑惑,道:“二小姐,世子爷还病着呢,要不还是回府吧?”
“那你先回府吧。”沈鸢语气冷冷地道。
柳宿连忙笑着道:“属下开玩笑的,咱这就去枯枝巷。”
马车停在枯枝巷的巷子口,这条巷子还是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荒凉。
沈鸢顺着路往前走,便看到不远处拉扯的两个人。
“老夫说了没救就是没救,你有这功夫缠着我还不如为你娘去准备后事算了!”
“大夫,你再想想办法,我求求你了。”
“小伙子,不是我不肯救,是真的救不了,你别耽误我看下一个病人。”
大夫一甩衣袖,多日未得休息的江启榆便被轻易地甩在地上,大夫骂骂咧咧地提着自己的药箱便走了。
沈鸢走过去,见江启榆想双手撑着地站起来,但是手臂却根本使不出力,便蹲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问道:“还能站起来吗?”
江启榆趴在地上,狼狈地抬头,沈鸢便撞入他的眼中,一如上次那般,想要把他从泥泞里拉出来。
江启榆视线有些模糊,他向沈鸢伸手,“我……”
话还未说出口,人便晕了过去,最后的意识里,他还听到沈鸢在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