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听了柳宿的这番问话之后，放下手中的桃子，脸上也不见有什么不悦，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百依百顺？我想要的，世子可从来没有答应给过我。”

“小姐想要什么？”柳宿下意识地问道，她几乎没见沈鸢主动向卫衍要过什么。

“世子妃之位啊。”沈鸢微阖着眼眸，对柳宿轻声道。

柳宿一噎，见沈鸢这副看似不在意的模样，竟然也一时间不知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随即沈鸢又笑着道：“不过还是等以后吧。”

她现在还触及不到那个位置，她还在等一个契机……

沈鸢垂头，看到自己脚边爬过几只蚂蚁，伸出食指拨弄了几下。渺小的蚂蚁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沈鸢摆弄。

院子里的药香渐浓，隐约还能听到里面的妇人咳血的声音，青儿时不时地端着水盆出来换水。

等到刘太医出来的时候，正午已过，“你娘早年忧劳成疾，现已病入膏肓，难以调养，虽然我今天用银针给她续命，但是也撑不过两个月了。”

江启榆听了刘太医的话之后，如坠冰窟，红了眼眶，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地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刘太医捋了捋胡须，道：“若是有‘紫河’做药引，我倒是有八分的把握能让你娘长命百岁。”

“紫河是什么？”江启榆问道。

刘太医回道：“紫河是一种稀有的药材，长在冰川边，五十年才开一花，花瓣入药可护心肺。”

江启榆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但是刘太医的下一句话便将他的希望打破，“紫河珍贵至极，现在宫中也就只有一株，自是不可能给你。”

刘太医其实也惦记宫中的那株紫河许久，但若是擅自动了，云景帝非得砍了他脑袋不可。

江启榆的师父顾行之虽然在云景帝面前说得上话，但是也不可能因此而将紫河给他。

刘太医欣赏江启榆的孝心，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生老病死他早已看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好好照顾你娘吧。”

一直沉默的沈鸢忽然向青儿问道：“忠义侯府的库房里是不是还存着一株紫河啊？”

刚才听到紫河的时候，沈鸢就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似乎是在她小时候沈幕带回过一株紫河。

本以为能解她身上的蛊毒，然而药不对症，也就一直丢库房里了。

沈鸢这么一说，青儿也才想起有这么一事，道：“我也不太记得了，不过库房的东西都有记载入册，只是现在库房的册子都在二夫人手上。”

沈鸢心思微动，她正愁该何处对二夫人下手，没想到机会便送上门了，还顺便能卖江启榆一个人情。

“若忠义侯府真有紫河，我会送来给你的，你好好照顾你娘便是了。”沈鸢对江启榆道。

几经大喜大悲，江启榆身子像是卸了所有力气一样，看着沈鸢不知该如何致谢，只是看着沈鸢那张明艳的脸庞，心跳加快。

“若是还有什么事，你可到秦王府直接找我。”沈鸢临走之际，又忽然对江启榆道。

江启榆虽然性子并不讨人喜欢，甚至还有些刻板，但是沈鸢不讨厌与他相处。在如意馆的时候，江启榆也教了她许多东西，这次便当是对江启榆的还礼。

沈鸢本来还想着让柳宿送刘太医回宫，突然想起卫衍的病，便将刘太医一同带回了秦王府。

哪知刚进墨竹苑，便见顺喜端着一盘没有动过的饭菜出来。

“世子还没用膳吗？”沈鸢过去问道。

顺喜原本还苦着一张脸，一见沈鸢回来了，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鸢儿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世子爷早膳和午膳都未用，不管我怎么劝，世子爷都……”

顺喜突然看见沈鸢身后站着的刘太医，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托盘。

“许是没什么胃口吧，正好今日刘太医出宫，劳烦刘太医随我进去看看世子。”沈鸢说道。

刘太医在一旁道：“世子爷身子金贵，可不能有什么差错，快让老夫进去看看。”

顺喜身子紧绷，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若是让刘太医看出点什么端倪可怎么办。

“顺喜，你让厨房再做一份饭菜候着，一会儿我伺候世子用膳。”就在顺喜想要偷跑去告密，沈鸢像是后面长眼睛了似的，叫住顺喜。

顺喜转头对上沈鸢略带笑意的目光，突然有种被看透的错觉，有些心虚地道：“好……好的，我这就去。”

想要先一步去提醒世子爷是不可能的了，只望世子爷自求多福吧。

沈鸢敲了敲卫衍的房门，随后里面便传来卫衍沙哑干涩的声音，似乎病情又加重了，“都说了不吃，滚！”

“是我。”沈鸢淡淡地道。

里面静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卫衍道：“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是要离家出走吗？”

沈鸢一时间哭笑不得，怎么在卫衍的眼里她就变成离家出走了。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沈鸢顺着卫衍的话说下去。

“沈鸢！你敢走试试！”卫衍气急，“还站门外做什么，还不进来！”

门被推开，卫衍本以为只有沈鸢一人进来，却不想她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刘太医。

“世子的病不能再拖了，我也正好请了刘太医出宫，先给世子看看吧。”

卫衍目光闪烁，抿着唇盯着刘太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用，轸宿的医术不比刘太医差。”

刘太医一听这话便跳了脚，“轸宿还是我教出来的呢，他想超过我还早着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刘太医也已经有几年没见过自己的这个徒弟了，也不知道他在卫衍手下成长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世子爷，臣给您把脉吧，您这脸色可不像只是风寒这般简单。”

“说了不用，你出去吧。”

卫衍和刘太医僵持着，沈鸢看着卫衍，目光沉了沉，上前一步抓住卫衍的胳膊，扯到刘太医面前，“把脉，把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