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宝在沈二老爷的身上上蹿下跳,不仅把他的脸挠出血了,还差点从他手臂上撕咬下一块皮肉。
银宝虽然被驯养了三年,但是也只在几个亲近的人面前会有温和的一面,以至于很多人都看不出来它凶残的本性。
对于沈二老爷这种敌人,银宝呲着尖牙,大有同他不死不休的架势。
“快把这畜生弄开!快点!疼死我了!”沈二老爷满地打滚,想要摆脱银宝。
沈老夫人看着在地上打滚的沈二老爷,挥着拐杖就要去打银宝,但是银宝动作敏捷,快如闪电,没费什么力气就躲开了。
那一拐杖直接就打在沈二老爷身上,沈二老爷又是一声惨叫。
“银宝,回来!”沈鸢唤道。
银宝呜呜叫了两声,窜回沈鸢身边,想要攀到沈鸢身上,但是想起自己嘴上和爪子上的血,果断地又扑到楼述身上去了。
沈老夫人看到沈二老爷胳膊上的血,心疼得眼眶都红了,回头等着沈鸢,怒道:“你是想把你二叔也害死吗!当初你请封沈虞我可以忍,分家我也可以忍,但是你要是敢动你二叔一下,我就亲手掐死你!”
沈鸢看着沈老夫人那护犊子的样子,心想着自己的父亲是不是曾经也被沈老夫人这般护过……
“沈老夫人,你再怎么指望,他也变不成我爹那样的英雄。”沈鸢念出爹这个字的时候,鼻尖酸涩。
因为沈老夫人与沈鸢说过,她没有资格喊这一声爹,因为她的父亲是为了救她和她母亲而死的。
沈鸢话音刚落,青儿便带着几个人从外面回来,“二小姐,人都带来了。”
“草民见过昭和郡主。”几个人纷纷跪在地上向沈鸢行礼。
沈二老爷见到那几个人像是见到鬼似的,一个劲儿地喊道:“娘!快让他们走开!快让他们走!”
沈鸢不紧不慢地向那几个人问道:“说说看你们都和沈二老爷都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当然是追债和欠债的关系了!
那几个人都纷纷拿出欠据,上面写着赌庄的名字,欠下的银钱,上面还有沈二老爷的签字和手印,做不得假。
沈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拄着拐杖,大口地喘着气。
“老夫人,您消消气!”玉镯看着着急。
沈老夫人指着那些人,道:“都把欠据拿来,给我看看!”
玉镯过去把欠据收了,递给沈老夫人,沈老夫人一张一张翻着,到最后颤着手,哭得泣不成声。
沈二老爷也知道不妙,连连磕头,“娘!娘!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
沈老夫人挥着拐杖,狠狠地打了下去,痛心疾首地骂道:“孽障!孽障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障!”
沈鸢把账本交给青儿,道:“青儿姐姐,给沈二老爷三天的时间还钱,不然就送去见官吧。”
送去见官,沈二老爷这辈子的仕途就毁了。
沈鸢把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了青儿去处理,带着楼述先回了无忧小院,楼述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树上,枝叶微动。
楚漓听到暗卫的禀报了今日在忠义侯府发生的事情,嘴角含笑,脑海里已经能想象到沈鸢对付沈二老爷时的样子。
不过一日未见,楚漓就有些想她了。
虽然他和沈鸢的亲事没能结成,但是经历了这次,他的心境也变了不少。
他羡慕卫衍能够那么大胆,并且无所保留,不顾一切地去爱沈鸢……
楚漓写了封信,道:“送去给昭和郡主。”
“是。”
无忧小院里,沈鸢刚给银宝洗了澡,正拿着干毛巾给它擦干。
“你怎么从秦王府遛出来的?一会儿我让青儿姐姐把你抱回好不好?”沈鸢同银宝说道。
银宝趴在石桌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舒服地呜噜呜噜叫了两声。
沈鸢见银宝眯着眼睛要睡着的样子,看到桌上磨好的墨,忽地来了兴致。
“嘘。”沈鸢对旁边的楼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楼述眨了两下眼睛。
沈鸢执起蘸了墨的笔,看着银宝额头上那一簇红色的毛,咧嘴一笑。
楼述目光柔和地看着沈鸢在银宝脸上涂涂画画,忽地浅眠的银宝抖了抖耳朵,似是听到什么动静,立刻睁开眼睛,瞪着门口。
沈鸢的笔也因为银宝突然的动作画歪了,一条墨线直接从银宝的左脸斜跨道了右眼的上面,倒是让它显得更凶恶了一些。
沈鸢收了笔,转头看着被玉镯搀扶过来的老夫人,一直挺得笔直的脊背终于弯了下去,再坚韧的傲骨如今也被磨没了。
“沈老夫人这是第一次来我的无忧小院吧。”沈鸢说道。
沈老夫人的眼睛还有些红,她仰头看着站在凉亭上的沈鸢。
她以前不喜欢沈虞,然而沈虞一人撑起忠义侯府,成了大明开国以来第一个女侯爷。
她一直恨着沈鸢,然而沈鸢成了身份高贵的昭和郡主,高高在上,过得比谁都得意。
而她一直寄予厚望的沈二老爷,竟是连这两姐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有话对你说。”沈老夫人第一次这么平静地同沈鸢说话。
沈鸢从凉亭上走了下去,问道:“沈老夫人想同我说什么?”
沈老夫人眼中挣扎,但还是低头道:“你能不能帮帮你二叔,他现在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如果他欠债不还的事情抖出来,他这辈子的仕途就毁了。”
沈鸢眼中眸光流转,若有所思。
沈老夫人见沈鸢不同意,心中有些急,她道:“即使分了家,你二叔也是沈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我们沈家就只剩你二叔一个可以传承香火的了。”
“你就帮我这一次,就当是看在……看在我是你祖母的面子上……”
沈鸢忽地开口道:“沈老夫人想我怎么帮你?是把十五万两一笔勾销,还是帮他把外面的债还了?”
沈老夫人一噎,顿了一下,道:“他外面的那些债我能帮他还上,但是那十五万两……你就算把他送去见官,他也偿还不起了,所以这十五万两……就算了吧。”
沈鸢突然笑了一声,道:“那十五万两是从姐姐名下的铺子里挪出来,姐姐为了这个家把最好的年岁都挥洒在战场上才换得今日的一切,凭什么她的东西就一定要分给二叔!二叔是对姐姐有恩,还是小时候给过我和姐姐一口饭吃?”
十年前她随萧南山离开长安之后,沈虞一人留在忠义侯府里,二房对沈虞百般刁难,沈老夫人冷眼旁观,沈虞当时在府中过得日子连一个下人都不如!
沈鸢看向沈老夫人的目光里有怨有恨,还有失望,“你们不心疼姐姐,我心疼!属于姐姐的东西,你们碰一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