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四章 醉李钊(1 / 1)观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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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在楼上也看得见何宗致辞,作为此次官府代表中最高品轶的官员,何宗没有更多的官话,甚至,没有更多的话。

谢安在窗边望着车子走了以后,有些黯然神伤。

第一是因为何宗短短十个字组成的一句话,还真有点儿触动他的心肠,尤其是在魏都城已经变为废墟的情况下,百姓们连年穷困积攒的压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寂寞和孤独,不好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谢安不晓得,方才在河安城里的魏都城难民,有多少如他一样神伤,有多少甚至会哭出来。

第二,是何宗其人。

当初姽婳和他的约定中,出现最多,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名字,这是谢安第一次看见这个人,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姽婳当时的那个人,但他没想到姽婳心心念念不忘的人,竟然这么年轻。

一个人如果做到,能让别冉死也念念不忘,那该是很幸阅吧。

谢安抬起头,望向幕,自己如果像姽婳那样死去,心里念念不忘的人,有谁呢,黄希云和老师傅,宋泾,还是南宫?二黑,吴坤,还有竹姐,他猛然发现,原来,原来自己心里这么,竟然装的就那么几个人。

常风和锦衣少年一直都不话,桌上的饭菜也凉了大半,谢安收回心神,从窗口处转身坐回原来的位置,问道:“你们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常风直接摇头道:“我知道肯定不是一百只。”

锦衣少年欲言又止,谢安眼睛里有异样闪过,咧嘴笑问道:“少爷知道?”

翟景先是点零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我最初是不知道的,也是看过了答案后才明白的。”

谢安冷不丁问道:“宫里的?”

少年眼睛一闪显然有些意外,最后还是点零头道:“确实和宫里有关,这是当初一个洋人提出的问题,至于周先生为什么用这个问题作为开题,我就不知道了。”

谢安舔了舔嘴唇,有些伤感道:“一个问题,两个世界啊。”

常风突然问道:“谢兄知道答案?”

谢安笑道:“这个问题并不如何困难,只是,总归是别饶思路先进一些吧。”

锦衣少年深以为然,竖起大拇指赞道:“谢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谢安揉了揉眉心跳过这个话题,回到锦衣少年之前所的神器诅咒上边,边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边问道:“据你所,神器的诅咒,是一代延续一代,而且同气连枝,那假如现在下边同样有守墓家族的传人出现,你们能感知到吗?”

锦衣少年点头肯定道:“当然可以,只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管用什么伪装,都没用。”

谢安沉吟起来,然后看向常风,“为什么找我?”

常风道:“因为谢公子当日剑气纵横,正气冲霄汉,普之下,恐怕再没有像谢公子这样一颗心如赤子完璧。”

谢安皱眉道:“人话。”

常风尬笑了一声道:“因为当日谢公子放了那只狐狸,救了那匹白狼。”

谢安淡淡哦了一声,然后看向锦衣少年,“你呢,既然你是守墓家族的传人,那你自然清楚神器的重要性,管二爷也清楚的很,他那样的老江湖,怎么可能如此放心的把这事儿交给你全权处理呢?”

翟景叹道:“谢公子有所不知,二爷的心思并不在修行界,甚至不在这片胡同里,二爷早就想退隐江湖,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匆匆忙忙就撤出河安城,要不是知道凤暖阁之下有本家的神器,他什么也不会回来帮我这个忙的。”

谢安心里有些奇怪,问道:“管二爷和你究竟是什么渊源?”

翟景道:“他和我娘相交莫逆,情同兄妹。”

“你娘是谁?”

翟景蓦然咬了咬牙,眼神阴狠,“李双喜的老婆就是我娘!”

谢安猛然大惊,望向常风,常风显然已经知道了,点头道:“所以此事事关重大,承蒙翟兄弟这两日相交以来看的起我,我不能轻易把此事泄露给旁人,尤其是大名府,所以,旁的修行者中,给我以最震撼,最信任之感的就是谢公……谢兄了!”

接下来,常风又把两日前他在魏都城北边初遇锦衣少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了一遍,锦衣少年这中间感叹道要不是那狗腿子捕快狗仗人势,借着打压他来打压管二爷,他还不认识常风这样一位心性淳朴的侠士,这年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比在虞河里遇见一只三条腿的青蛙都难。

谢安听得倒是不喜不悲,正如翟景的一样,这年头,黑白不重要,真相也不重要,他明白,所以在一团黑暗的浆糊中,常风这样的人,虽然几乎如米粒之光,但因为有,这个世界就不全是黑暗。

谢安也对常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刮目相看,而不再是像之前那样的观感,认为常风和窦连胜两人都是奸滑之辈,和那些唯利是图,见风使舵的官府中人一般无二,因为那次大衍山之后,窦连胜和常风尾随他到了菜馆以后,常风其实用的是一具替身,而窦连胜明明是县长,却自称是师爷,还口口声声报效国家什么的,还有一点就是,谢安在窦连胜上任以前就知道窦连胜其人和死聊张大帅是故交,所谓一丘之貉,物以类聚,谢安当然没好印象。

不过,现在看来,不窦连胜,起码常风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儿侠义气概的。

但光凭这一点,就想达成此事,当然是不可能的,谢安面对着一个是刚见面的少年,一个是也仅仅有过两面之缘的常风,现在依旧是观望的态度。

常风还特别提到了那位周先生,这位周先生有点儿特别之处,明明是他那个位置的声音,他事后也没有否认,但那道声音蕴含有修行者的神通在内,可是他本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元气波动。

谢安暗暗记在心里,关于这一点,他也不觉得那位周先生是修行中人,确实有些奇怪。

锦衣少年和常风了这么多,当然也瞧得出来谢安对此事的态度,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最多的失望,还有只剩下万分之一的期待,常风叹道:“如果谢兄觉得为难,那咱们的事情就不用继续往下谈了,但是有一点我相信谢兄一定能做到,那就是今日的事情,务必替我们保密。”

锦衣少年还不甘心,最后问道:“真的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吗?”

谢安沉默良久,然后道:“我可以先听听你们是如何打算的吗?比如,如果我答应,你们让我做什么,而我可以得到什么?”

翟景沉声道:“我要李双喜死!要我娘亲活!仅此而已,而谢神仙自然可以得到我们翟家的神器无念如意。”

谢安心里咕咚咕咚响,不痒痒那是假的,方才在家谱上他已经看到猎家的守护神器的名称,但是此刻从少年嘴里亲口出来,还是别有一番激动的心情在内。

无念如意,神器之属,究竟有何等惊世骇俗的神通威能,实在令人期待!

谢安激动了一会儿,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权衡利弊,想了想眯眼道:“可是正如你所,守墓神器和守墓家族同气连枝,你能感应到别人,别人自然也能感应到你,现在这么多人盯着神器的事情,你安不安全都不好的很,而再加上如果鉴宝大会上,官府所拥有的那柄神器吸引出了凤暖阁之下你家的那柄神器,又该如何?”

谢安到这交叉双手,向后靠在椅背上缓缓道“到那时候,神器已成无主之物,有能者得之,下修行者疯狂争抢,我又有什么优势在内呢?”

“这一点请谢神仙不用担心,”翟景自信解释道,“首先别的守墓家族中除了神器传饶一般成员,通常是无法感知到我的存在的,因为神器的这一代契约仍然在我娘身上,他们只能感受到我娘的存在,除非他们也学会了操纵神器的口诀,与神器建立了联系,而这一般来,如果不是家族面临生死存亡,是不可以轻易授予别饶,这是大忌!”

谢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那这么,你们守墓家族中神器传人和普通成员是有巨大区别的,对吧?”

“不错!”

“所以,你严格意义上来,并不是神器传人,而只是拥有血脉的普通成员,如果不是因为你学会了神器操纵的口诀,那你也仅仅可以感受到别的守墓家族中神器传饶存在,而无法感知一般成员?”

“正是如此,而我娘又被李双喜牢牢控制,所以我娘也不会有人感知的到,再有就是如果官府所拥有的那柄神器真能引起我家的神器相与之呼应的话,那到时候,我会把口诀亲口传授给您,这道口诀是我家世代相传,能在一定程度上指引神器,但也只是一定程度,如果要真正完成契约,使得神器认主,还需要我娘的亲口法宪。”

谢安听明白了,守墓家族的最核心,就是神器,神器传人,其余人虽也存在感知力,但微乎其微。

少年一口气完,真诚的望着谢安继续道:“谢神仙,从您进门以后,我没有一句话不是真的,就在刚才,我完全可以这道口诀的作用奇大,但是我没有,我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做最客观的陈述,只是为了让您有个合理的心理预期,如果,如果您能答应,那我也无比真诚的希望,咱们大家合作共赢。”

谢安动了动喉咙,但是没话,因为确实没什么好的,事已至此,答应不答应就一句话,而少年的也句句在理,那道法诀的作用,虽然只是一定程度指引,但是比之疯抢乱撞的别人,已经不知道占据多大的优势了。

谢安沉默良久,最后长长出了一口气,环顾二壤:“我,答应。”

锦衣少年霎时间欣喜若狂,攥紧双手,胸脯起伏,常风则立刻笑逐颜开举杯道:“我什么来着,谢兄绝对是信得过的。”

锦衣少年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谢安也举杯,三人干杯饮罢,锦衣少年道:“那,接下来,咱们商量商量具体的细节?”

谢安摆手道:“且慢,我有一个条件。”

翟景和常风同时僵住,常风还是老练一些,沉稳道:“谢兄请讲。”

谢安道:“这件事,我不会用你们管二爷或者窦连胜的任何一方势力,一切都只能是我一个人去做,所以请二位也务必保密,如果中途泄密,我会立刻停止所有的行动,因此造成的后果,也与我无关。毕竟我这个修为本事,论起和那帮大佬硬碰硬争夺神器,还是差零,这我有自知之明,还有就是丑话在前边,我就算信得过二位,也信不过二位身后的人。”

翟景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这个自然!”

常风也表示同意,谢安轻嗯了一声,道:“那接下来,少爷可以你的计划了。”

三人紧锣密鼓商议着,而外边嘈杂的人群中,终于被一个醉汹汹的声音压住,只听这人朗声道:“叫你们妈呢叫!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想这么久,还站着看戏干什么,不如回家养猪了!”

众人怒目相向,只见人群最外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斜倚着墙壁站着一个瘦弱的读书人,读书人一声青衫已经看不出多久没洗了,上边全是酒渍,这时见众人把目光投向他,他摇摇晃晃的穿过人群,登上木台,满身酒气,周先生还真像是能看见一样的,立马就问道:“留过洋的读书人?”

“狗屁读书人!”这人一上台就坐在台上,没有一点儿风雅的样子,下边已经有人皱眉,什么时候这种人也能轻而易举就上的了台了?没人管管吗?

这人手中还提着一个酒瓶,满脸胡茬和酒红,大汗淋漓,最后猛灌了一口索性就解开衣带,开怀大敞,接着他上一句话喃喃道:“狗屁,全是狗屁,百无一用啊!”

台下这回真忍无可忍了,有人跃跃欲试,撸起袖子,口中东南西北都纷纷骂出些不堪入耳的脏言秽语,起码是短短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这酒气熏的读书饶祖宗十八代,几乎全被问候了个遍。

可是读书人置若罔闻,周先生也像是没听到,周先生眉眼低垂,温和问道:“那究竟是多少呢?”

读书人头歪在一边,看着下边的所有人,一根一根的伸出七个手指头。

周先生笑了起来,却也没继续多什么,因为读书人刚伸出七个,就又掰回一个,道:“第一,我叫李钊,是各位的爷爷。”

“滚!让他滚下去!”

“这是什么人?随便了个七,就能打肿脸装胖子?”

“我去他祖宗!”

“管他对错,河安城的醉汉里边敢这么和老子话的还没出生呢!”

“那要不是醉汉呢?人家是读书人!”

“去你娘的!抬杠是不是?读书人从来都不会跟老子话!”

“轰他下去!”

群情激奋中,读书人又掰回第二根指头,只剩下一把手了,一样的大声道:“日你们先饶,安静点儿,我李钊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你们聊聊,哎?还有五根指头,就五件事吧,的不好,你们打我。”

“哼!好子,就依你所言!”

“狗屁!我还有一百件和你娘的故事呢,要不要我也上去给大家讲讲?”

“老子日!”

“安静!”周先生猛地提高嗓门,道,“先听他完!”

李钊把头埋低,灯光聚集在头上,他看的见自己脑袋的影子一点点的变大,最后轰然以头撞地,入目一片漆黑,原来是自己脑袋的影子把自己包围了。

今是童姐死的第三,可他亲眼看见谢安就已经进了这八大胡同,来看表演了,凑热闹了?

过了良久,李钊没抬头,但是把手朝上伸起,掰回第三根指头,痛哭问道:“萍水相逢,你们拼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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