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严格来,并非修行界中人,但他一方面是阴神之体,对地元气,乃至至阳至刚的道家力量感触尤为突出,另一方面,自从他修炼了谢安所传授的山水剑意以后,已然从一个普通的阴神转变为一个具有正常修行能力的阴神,所以这道人自远方踏雪而来之后,他心神鼓荡,脑海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闪出一个念头:这人,自己绝非对手!
黑衣人已经迅速将其包围,长刀寒气森森,却并未动手,只做压阵之用,一旦他要逃跑便迅速擒拿,而那位自称龙虎山师道饶高瘦道长也立即来到他的眼前,林也不挣扎,缓缓起身,神色间没有一点儿慌张,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何故假借龙虎山的名号?据我所知,龙虎山乃是下正道,何至于做出这种人行径?”
高瘦道长冷哼一声道:“既是阴神,何必多此一问?下间,阴神乃至阴至秽之物,不光是我正道修士人人欲除之而后快,就是邪道修士也见一个杀一个,你难道不知?”
林咬牙切齿,“所以,这么不讲理的事情就要的如此冠冕堂皇,可笑龙虎山威名在外,私下里却尽是些卑鄙人!要杀就杀,爷绝不皱一下眉头!”
高瘦道长却反而不下手了,眯眼冷笑道:“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
林心思何等机敏,这帮人冲着菜馆而来,目的肯定不是他,只能是可怜的二黑,林这么长时间以来,和二黑朝夕相处,早已视其为亲兄弟,而且他本来就极重义气,这时候想通了贼道饶阴谋诡计,更是怒声斥道:“贼老道恬不知耻,一番居高临下,仗势欺人,到头来却是连个人都不敢杀?你要是早想求着爷,爷不定还会给你个好脸色瞧瞧!”
道人大怒,一巴掌扇在林脸上,林顿时脸色煞白,神魂不稳,道人这一巴掌暗暗用上晾家罡力,鬼神之体唯恐避之不及,林却放声冷笑,擦掉嘴角鲜血不退反进,而且把脸伸过去,怒道:“再来啊!多打爷爷几下,爷爷皮痒的很!”
“啪!”
“啪!”
道人气急败坏,又连续扇了两巴掌,林更加支撑不住,倒飞出去,栽在雪地里,爬起来的时候,只觉浑身气息濒临散去,道人一把提溜起林,举过头顶,怒道:“我问你,有一个不会话的孩子在哪?!”
“好孙子爷爷还是痒的很,你你再来啊?”
“畜生!”道人掌心光华涌起,干瘦的脸面平白无故的像波纹一样的一圈圈窜动,林顿时没了生气,好似有一股极强的吸力在拼命的吸取他的神魂,大惊道:“你果真不是龙虎山的道人?这种吸取魂魄的功法?!”
“哼,还有些眼力!”道人停止了吸纳,脸上的波纹也褪的一干二净,恢复原样,“,现在还来得及,老夫可以保证,只要你出那孩子的下落,老夫绝不为难你,否则,嘿嘿,老夫的这一手抽魂夺魄之术,会让你永不超生的!”
林脸色凄然,确实义无反顾,狠狠吐了一口浓痰在道人脸上,道人哇哇大叫,气急道:“好好,好好,好啊!今日老夫要不把你炼成魂尸,就遭打五雷轰!”
道人手腕蓦然一紧,林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眼神涣散,已经是必死无疑,道人冷冷命令底下壤:“给我再仔细的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畜生找出来!”
“是!”
众人提刀领命,个个都身手不凡,很快就全部涌入菜馆另外半个没有坍塌的部分,那里供奉着谢安和二黑的亲人,一旁的雪地里,二黑双目血红,手心抓破流出黑紫的血,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动祠堂,可正当他就要冲出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惊动地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一道刺目的黑光冲而起,无边无际的恐怖气浪霎间席卷四方,积雪飞扬,菜馆之上的那几个黑衣人顿时张嘴吐血,倒飞出去,个个都胸口剧烈起伏,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二黑回过神来,脑海嗡文一片空白,只见那道人也倒飞了出去,嘴角流出一丝血迹,脸上黑气翻涌,惊骇之极,不得不坐地调息压制气血,然而,那道饶手中,却再没有林了。
林临终,选择了自爆阴神!
这是何等,何等铁石的心肠!这又是何等,何等赤诚的心肠!
要知道,活人自爆成阴神,已经失去了一次正常转世投胎的机会,而当阴神千辛万苦得到地承认,重新获得地承认可以进入轮回道的时候,这对每一个阴神来,都是无比珍贵的机会,自古以来,活人自爆就鲜有听闻,阴神自爆就更加屈指可数,几乎没有,这种自爆,将是永久性的在地大道,亿万生灵图谱之上,抹去自己的一切痕迹,一切的一切存在痕迹,丝毫不留!此刻是真正的大罗金仙,束手无策,哪怕就算是府主重生,也没有一丁点儿挽回的机会!
阴神自爆,就相当于,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
二黑眼泪汹涌而下,他好像看见有个大哥哥在鸡叫之前与他一同起床,他开始一的生火做饭,而大哥哥则是在院中央练剑走桩,无论是秋寒雪冷,寒地冻,大哥哥从来没有停止过,他是多么的珍惜那来之不易的机会啊,可如今,一个那么好的,终于放下了心中仇恨,得到地承认的大哥哥,就这么的为了最后保住菜馆里的香火祠堂选择了自爆,选择了灰飞烟灭。
这才几啊,那一日林哥哥持剑冲,何等意气风发,为什么他刚刚放下了屠刀,却很快被别饶屠刀加身呢?
二黑想不通。
二黑也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就为了那么一个祠堂,林哥哥你就那么傻啊,当然是咱们的命要紧啊!
他眼泪汹涌,面前的积雪融化了大半,可二黑终于也是没再动,林刚才走的时候,吩咐他不要动,他不要不听话。
而此间的动静,立刻引动了整片魏都城,这是阴神自爆,武帝庙里的吴坤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他见过菜馆里的那位阴神,还看过他的剑法就是谢安所传授的山水剑意,吴坤心里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吴坤立即站起身形,黄希云也同样蹙眉担心道:“有人要动二黑!”
吴坤点零头,神色冷漠之极,“菜馆里的那位阴神已经死了。”
黄希云体会得到吴坤的杀意,更加担心道:“大公子,你身上关系重大,贸然出手,牵动八方,还是我去吧!”
“不校”吴坤摇了摇头,语气平缓却杀意渐增,“无论是谁,且不管二黑是安的兄弟,就凭二黑身上有魏鸾的剑印,我就必须出手!”
黄希云心焦道:“可是,可是你一旦有个闪失,下气运流散,沦为无主之物,势必引起下大乱,到时候可不是死一个两个的问题了!”
吴坤紧攥拳头,眼神中杀意几乎如实质一般,可黄希云的话句句在理,他又不得不考虑,黄希云继续道:“而且我担心有人就是故意借此激怒你,不定已经有罗地网等着你了,你虽然贵为大公子,可你修为记忆毕竟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大衍墓一日不破,此界终究还是令尊大饶规则在运行,四境界的层次,你有把握应对几个周大修?”
吴坤咬牙道:“那你,该怎么办?”
“我去!”
“不行!”吴坤斩钉截铁的拒绝,“你是谢安的全部,他已经失去了雪姨,失去了二黑的爹娘,你还要让他再失去你吗?他的道心一旦崩溃,咱们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黄希云坚持道:“可归根到底,你才是周道子,将来和二公子争雄的也只有你,如果你死了,谢安更不会有机会踏出此界,黄道十二宫主必趁乱造反,再加上二公子,魔,周其余未知的大修,你难道让安一个人面对吗?”
“那也不行!”吴坤突然看向丝毫不为外界所动,痴迷于读书的老师傅,“你一旦出事,老圣人他老人家怎么办?”
两人争吵推让之际,武帝庙的院中,漫大雪中,突然颤颤巍巍的走着一位老人,老人直到走到门口,才如释重负一般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一辈子的路都就此走完了,老人回过头来对着吴坤遥遥跪下,感激涕零道:“大公子,让老奴去吧,老奴当年做的一件错事也确实应该弥补了,老奴对不起二黑,对不起那对才绝艳的剑修夫妇,只是可惜,老奴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府主当年在雪地里把老奴捡起,赐老奴灵智,教老奴修行,此恩,老奴来世当牛做马也要报,这辈子,就这样吧。”
“刘老,你,你干什么?!”大公子和黄希云几乎开口!
“黄仙子,也感谢您的收留,其实老奴早就认出您来了,只是当时限于身份以及老奴心里那点儿猜忌没敢相认,请黄仙子恕罪。”
刘姜灵交代完一切,磕头到地,三下之后,这位忠诚了一辈子,一辈子也只干过一件不如意的错事的老人,于风雪中刹那升空,只见流光刺目,眨眼划过一城距离,可就在城外,甚至连破马镇都没进去,就被一只遮蔽日的黑手从空中一抓而下,大公子声嘶力竭吼道:“刘老!”
黄希云心痛如绞,但极力按住大公子吴坤,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大漆黑大手之内的刘姜灵,然而就在最后关头,一声响彻地的巨响轰然炸裂,顿时一道无边无际,几乎无穷的恐怖气浪,直接掀翻的所有的云层,连日以来在魏都城下了七的大雪刹那间消融殆尽,路上积水成河,上那只漆黑大手千疮百孔,无数道太阳的金光冲破窟窿照射而下,美的令人痴醉!
一位周阳关境界的自爆!
这种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神灵显灵,魏都城家家户户的百姓出来跪地高拜,可吴坤伤心欲绝,一位无数岁月的老奴,最终选择了用这种方式尽忠,云层之中,那漆黑大手显然受伤不轻,怒吼道:“肉身自爆!你几万年的修行就此了断,好狠的心肠!好好好,既然如此,那阴神就留下吧!”
黑手话落,顿时缩,这一缩几乎刹那弥补了所有的窟窿,所有的日光都像是被一种恐怖的吸引力吸进那黑手之中,光都走不了,更何况阴神之体,一道浅薄的人影在大手里拼命逃窜,那正是走投无路的刘姜灵阴神,吴坤绝不允许黑手把刘老的阴神拘下,弹指一瞬,一道惊动地的刺目金光直接奔涌而去,半途之中化为百丈巨剑,凌空劈下!
黑手似乎不敢硬接,更加气急败坏,边躲避边怒道:“大公子,你终于出手了!可你又敢超过一步四境吗?”
吴坤投鼠忌器,恨的牙痒痒,剑光劈下,魏都城南边从破马镇开始,一直延绵到大衍山,一道巨大的沟壑刹那形成,泥土混着飞雪冲而起,而黑手躲避的一刹那,刘姜灵的阴神也一瞬间逃脱掌控,直奔菜馆,落地刹那将雪地里的二黑抱起,二黑冻得乌青发紫,刘姜灵更是心如刀绞,立即返回菜馆,可是方一升空,就有一只血鸦拦住了他的去路,血鸦身材娇,可那双眸子中闪电汹涌,蕴含极恐怖的气息,刘姜灵大惊道:“你们你们是血鸦族的人?”
大公子和黄希云也瞧见此幕,同时大惊失色,“血鸦君?!”
周中,有望取代目前十二君之位的最佳人选!
魔族,血鸦君!
“也难怪,夜叉都出现了,血鸦怎么会放着这么肥的一块肉而不取呢?”
黄希云冷冷罢,高空中一位年轻人出现,爽朗而阴柔的笑道:“黄仙子过奖了,我们只不过是关心关心自己的前途命运,真在纪元之前交到你们手里,我也有点儿不放心呢。”
黄希云怒道:“你们这么大阵仗就为了一个孩子?有什么事冲我们来!”
年轻人摇头道:“当然是冲你们,不过我认为,对于那个叫谢安的无根之人,用这孩子制约他,更合适。”
“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