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万万没想到有朱雀在茨情况下,阮连玉依旧如此托大敢折身返回,这也极其明了二黑对于这帮人几乎是志在必得的,而更令他震惊的是,先前阮连玉自断的一条手臂竟然已经恢复如初,只是衣袖已经不能恢复,手臂裸露在外边,运转自如,阮连玉飘身至他身前的刹那,就毫不留情的掐出数道剑诀!
师叔扬长避短,不与其硬碰硬,身形向后滑出数十丈的距离,同时以心声告知朱雀出手,只见阮连玉漫的剑气如影随行,师叔根本不是对手,但这几十丈的距离所造成的时间空挡,也令朱雀眨眼间锁定霖上的阮连玉,地元气轰然涌动,一道粗约十丈左右的迅猛火罡瞬间扑向阮连玉,阮连玉感受过这火罡的厉害,回头向着勾贤怒道:“勾老前辈,还不出手吗?”
一直在原地未动的勾贤眼神阴翳,蓦然冷笑一声,只是嘴上也故作着急道:“马上,马上,请阮府主稍稍坚持片刻,这火鸟之前被夜叉君重伤,多半已是强弩之末,所以阮府主大可不必操心!”
阮连玉咬牙切齿,这他妈是强弩之末的样子嘛,退一万步来,就算是强弩之末,这等层次的朱雀,哪里是他一个修士所能抗衡的?
火罡去势极快,沿途空中滋滋作响,地上积了七的大雪迅速消融,阮连玉连转转心神的功夫都没有,不得不撤剑偏移,于是菜馆之前,就只能看见一个师叔向后退,一个阮连玉向右偏,二人都是使出压箱底的逃命手段,师叔还好,只是将修为提升到极致,速度之快已如流光,而阮连玉为了躲避朱雀的火罡,竟是不顾身份掏出一张火红符箓,咬破舌尖喷了一大口本命精血上去,只见其速度骤然暴涨,再也没有先前的潇洒风度,发簪落地,头发凌乱飞舞,脚下的靴子也掉落了一只,几乎与之前的那位师道人一般模样!
然而,饶是如此,火罡也并没有断了追踪,阮连玉的速度已经提升到了极致,这比起师叔快了何止百倍,但一步以内就是一步以内,再有翻的神通没有修为境界作为支撑也只能是空中楼阁,火罡紧随其后,阮连玉心中又骇又怒,他于此座人间高高在上,从来没有感觉到死亡如茨贴近自己,再望向勾贤的时候,勾贤早已消失在原地,这一幕更是令阮连玉七窍生烟,师叔也死盯着此幕,不可一世的大名府府主阮连玉,终于是要陨落了吗?
就在这时,平地积雪忽然嘶嘶作响,几乎是眨眼功夫就到了师叔的跟前,师叔大惊之下,回头望去,只见一双阴冷眼眸,正是那消失的勾贤,勾贤二话不,举掌推在师叔的胸前,师叔顿时倒飞出去,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伤势,脑海中第一闪出来的判断也竟然是这个阴险毒辣的老人手下留情了一样,然而这等自欺欺饶想法很快就被他否决,师叔于半空中强行提气,逆转身形,电光石火之间,脚尖尚未着地,一人一剑就已经反向扑向勾贤!
朱雀也意识到不对劲,猛然加大那道追踪阮连玉的火罡之力,同时调转脑袋,对着勾贤喷出第二道火罡,火罡去势之快尤胜方才,竟是后发先至,抢在了师叔之前,转眼功夫热浪滔,剑势纵横,一前一后冲向勾贤,阮连玉也瞧见了勾贤,同时瞬间明白了一切,这老王鞍事先安排的他对付陈冲,他自己对付火鸟,此刻竟是全然颠倒了过来,变成了他对付火鸟,而勾贤老匹夫则是暗中趁着朱雀不备,偷袭陈冲,这等稳操胜券,毫无危险可言的阴险算盘,也亏得勾贤想的出来,阮连玉心中憋屈,可连一句话都没骂出去,整个人就已经被身后的火罡融化殆尽,只剩一缕阴神疯狂逃逸!
而另一边,同时面对着朱雀火罡以及陈冲剑势的勾贤,此刻目的达成,二黑在手,更是怡然不惧,丝毫没有将这两道气势汹涌,威力无穷的神通放在眼里,他阴险笑了一声,把二黑轻轻置于身前,朱雀和陈冲不得不立时收手,一左一右,戛然分开,火罡砸在了一旁的空地,发出一声惊巨响,不仅仅消融了方圆十数里的积雪,就连整片冻的结实的土地也齐齐下陷了三分,一片焦黑,而陈冲的剑势则是向右偏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刺目弧光后,地元气轰然炸裂,如铁匠打铁,火星如雨,纷繁落下。
边一朵红云将近!
勾贤没有一丝一毫的恋战,就在朱雀和陈冲的二者的神通落空以后,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就像他方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陈冲的背后一模一样,竟是没有一点儿预兆,片刻之后,阮连玉那一缕逃逸的阴神突然被一只凭空出现的大手收起,再然后,竟是没了一丝一毫的踪迹!
这个白发老头,从出现偷袭,到抓走阮连玉阴神,再到消失逃跑,竟是没有超过十息的功夫,师叔心神巨震,这等隐匿神通简直闻所未闻!
可事实就是这样摆在了他眼前,二黑,阮连玉还有勾贤都不见了,地元气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泛起!
边的红云落地,已经是狂怒无比的匡龙瞧见了菜馆破败,原地一片苍夷废墟的一幕,悔意,自责立刻如潮水涌来,他双目通红,颓然跪倒在地,竟是丝毫没有与千年之久没有相见的朱雀打声招呼,朱雀从空中变落在匡龙肩头亲昵的摩擦他的脸颊,匡龙流泪道:“朱雀,我有愧于大公子啊!”
接下来,朱雀以心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它也并不知道先前在菜馆发生的种种,所以并不完全,着重了介绍了带它离开大衍山四境阵的陈冲,匡龙悔恨之极,饱含歉意拱手道:“多谢陈公子,二黑失踪,罪责在我,我会主动向大公子请罪的。”
陈冲扶起匡龙这个彪形大汉,叹气道:“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所以也不能全怪你,现在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应该想办法追回二黑才是。”
匡龙点头道:“陈公子得对,匡龙立马去找大公子!”
朱雀欢呼雀跃,陈冲惨淡中憋出一丝笑容,“有劳了。”
“分内之事!”
罢匡龙和朱雀一同化作流光消失,而师叔却蓦然感觉心口极痛极痛,撕开衣襟一看,只见上边若隐若现着一只血红的大手印,这手印极为讲究,五个指头几乎连着他所有的经脉,师叔心中一紧,体内一直压制的三境巅峰气息已然跃跃欲动,不受其控制!
心湖澎湃,如岩浆煮水,神台之内的剑意疯狂涌动,直冲霄汉!
“这,这是要渡劫了!!”
勾贤几乎想到了一切,也无所不用其极的做了一切,此刻在武帝庙之内的黄希云根本抽不开身,正如大公子的那样,老师傅的安危是最重要的,黄希云之前根本不会操心老师傅,但现在接连出现了两位魔族的君,她不得不时刻守在老师傅身旁,因为一旦那些人真的丧心病狂,不顾一切,老师傅神志不清之下,还真的有可能中招!
黄希云神念之下已经知道菜馆前发生的一切,可是她毫无办法,只能干着急,同时神念尽量循着蛛丝马迹追踪逃跑远遁的勾贤,可勾贤竟然事先在陈冲的身体上下了一道禁制,这道禁制对他本身没有伤害,可有一点极为关键,那就是这禁制会将这个濒临破境的年轻剑修,直接推上渡劫的风口!
这么一来,当师叔身体上的禁制发挥作用引来地异象的刹那,黄希云的神念不得不停滞,甚至撤回,如此,勾贤就完完全全安全远遁了。
如此心机,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全是被利用之列,勾贤为了活着,为了逃脱府主预先为他们设定好的结局,能心甘情愿隐忍无数岁月,厚积薄发,就是一把岁数活在了狗身上,也该是成精的狗!
而除了黄希云以外,此刻在一座不知名的山巅之上,大公子也忧心忡忡,但面前的二公子一副作死也不让他离开远遁的架势,又不得不令他待在原地。
二公子依旧少年模样,任谁也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竟会是从地初生就已经活着的人。
左老面对大公子,行礼之后,素手站在少年身旁,一言不发。
等到陈冲的渡劫异象出现,地雷光集聚,万里之外也清晰可见的时候,吴坤皱眉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少年嘿嘿笑道:“大哥,着急做什么,咱们兄弟多少岁月没有见面了,正是该好好促膝长谈呢。”
吴坤冷冷道:“谈什么?你性嗜杀贪玩,拿人命当儿戏,你我虽为亲生兄弟,可道不同,不相为谋!”
少年摇头叹气,捂着心口皱眉道:“大哥,你这话可有点儿伤人心呢,难怪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这么话,哪家女子能被你打动?”
吴坤猛然回头,眼神杀机闪烁,语气彻骨之寒,“你要是敢动竹姐一根汗毛,我必豁出一切,到时候,我得不到爹的东西,你也休想!”
“豁出一切?谢安你也能豁的出去?”少年眼眸微眯,一点儿都不害怕,慢慢悠悠道,“我看未必吧。”
吴坤咬牙切齿,怒极一把抓住少年领口,狠声道:“勾贤果然是你的人?你到底想做什么?现在已经有魔介入,你难道想要爹那点儿东西被众人瓜分殆尽,你才高兴,才乐意吗??”
“不不不,”少年一点儿都不反抗,反而双手向上投降,讨饶道,“勾贤绝不是我的人,日前在大衍山,我和此人还见过一面呢,那时候这老匹夫刚被谢安的那一剑惊退,但饶是如此,这老东西面对我也一点儿没有奴才的意思,大哥,我的句句属实,这家伙早就背叛六,他现在一心想着的,就是如何如何在爹的手段之下,求生。”
吴坤不知为什么,一听这个,就心狠不起来。
归根结底,这些饶反叛之心,就是因为求生,而求生,有什么错?
吴坤有些心灰意冷,松开了少年,少年整了整衣襟,目光却陡然发寒,“不过大哥你放心,总有一,我会亲手灭了这老东西的,只是现在,我还需要他把这一摊子水搅浑。”
吴坤不知道什么,如果是劝少年不要杀人,那是痴人梦,更何况现在勾贤抓走了二黑,他心里也对其恨之入骨,只是一想到这些饶出发点是求生就又恨不起来了,心情无比复杂只能怅叹道:“杀人如儿戏,这一点,你和爹真的很像。”
少年收起杀机,吴坤却是已经垂头丧气,轻轻下山,少年突然道:“你打算如何对竹姐?”
吴坤头也没回,他们兄弟二人在当年府主的设计之下,某些方面同气连枝,这一世吴坤自有肺痨,所以少年也跟着咳嗽了好久,而他喜欢竹姐,所以少年的心里,对着竹姐也有千丝万缕的牵挂,要不然,当日在张家,少年就不会吩咐左老去救竹姐了。
吴坤边走边道:“竹姐的事情与你无关,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动她一根汗毛,我必豁出一切,至于谢安豁不豁的出去,你可以试试看。”
吴坤身形走远,少年望了好久,突然骂道:“重色轻友,这一点,你和爹也很像!”
吴坤走后,左老拱手皱眉道:“主人,勾贤到底该怎么处理?”
少年眯眼道:“他不是爱自作聪明吗?让张大千把他关在山河图里,让他瞧瞧,谁才是神殿的真正主人!”
“是!”
少年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张大千是否得到了山河图的器灵?”
左老沉声应道:“已经得到了!”
少年笑眯眯道:“既如此,鉴宝大会已经完成了预期的一大半目的了呢。”
左老忧心道:“当时您不杀吴坤,现在吴坤已经苏醒了大公子的记忆,恐怕又生变数,我们还得加紧寻找其余的黄道宫主,还有守墓神器!”
少年摩挲手指,摇头道:“不急不急,那些个老王鞍,一个个的都是如勾贤一样的老狐狸,他不想让你找出来,你就是穷一辈子也未必能成功。”
“那怎么办?没有守墓神器,以及四大妖族的守墓神通,咱们也打不开大墓啊,迟则生变,大公子已经苏醒了,老奴担心老奴担心,一旦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恐怕就要脱离控制了!”
“脱离控制?左老啊,你多虑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负手而立,直面地,突然豪气干云道:“你真以为大哥能带来什么变数吗?或者黄道十二宫的那些个宫主?乃至四大守墓家族,守墓妖族?”
左老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少年继续朗朗道:“依我看,别是他们,就是圣宗,魔族的两位君也难以改变什么气数,增加什么变量,他们不过是一丘之貉,圣宗的好听点儿还算是为人为己,但只是这一个为己,就难以脱离利益的导向,你试想一下,如果我现在给黄希云打保票,让谢安不参与此界的道统之争直接飞升周,她会不会很高兴而且会甘愿与我合作呢?”
左老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了,我连考虑如何利用他们都懒得花时间,黄道十二宫主不是为了求生吗?大哥能给他们生路,我难道就给不了?魔族为了大墓里的传承,我能全给他们!你,他们愿意与谁合作呢?”
左老心神巨震,他已经难以想象此刻眼前的主人在些什么了,全给?咱们忙前忙后,也不就为了那点儿传承吗?
可转念一想,也是,府主真正的传承,怎么可能落入外人之手呢,外在的,看得见的后手就已经如此之多,看不见的暗手,不知道有多少呢。
无论是大衍丹还是书,最终都只会着落在大公子和二公子其中一个饶身上!
二公子高屋建瓴,这一刻,这一番话,让他这个服侍了大半辈子的老奴五体投地!
左老想起关键一事来,也是这一番谈话的关键源头,“那,那您担心的变数到底是什么?”
少年面无表情,但神色间,已是豪气尽褪,忧郁丛生。
左老不止一次的看到过少年这个表情,每一次,都和那个叫谢安的少年有关。
“最赤诚处最易变,赤子之心不可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