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3章 我有人道一剑(1 / 1)观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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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谢安最为亲切的黄希云和吴坤,他们也都万万没想到,从天地棋盘中出来的谢安,竟然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祭炼神魂一事,黄希云很早以前就和镇狱大人有过一番商量,毕竟即使抛去谢安的特殊身份,没有那么多人阻拦他飞升周天,也还是没有那么容易,甚至可以说,这才是一块最难啃的骨头。

首先就是对于飞升者体质的硬性要求,在府主的这方天地之下,因为限制了一步以上的境界,所以无论谢安如何修炼,都不可能到达能承受住时空乱流的界限,更何况黄希云左挑右选的飞升之地还是着落在看起来更有把握的天地棋盘,这是府主留下的一处空间,起码在破开此方天地所必经的最高处的九霄云天,它能给谢安最稳妥的保障。

天地棋盘,此界修行者称之为防御力第一的重宝,这种美誉恰如其分的同时却是误打误撞的,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九天之上的再九天高处,有多凶险,而天地棋盘,可以随意穿梭其中。

至于出了此方天地,时空乱流,星空古路,就需要谢安独自承受了,镇狱大人在此界的使命还没完成,所以棋盘不能够跟随谢安一同出去,黄希云和镇狱大人商量的结果也是止步于此,所以谢安的体质,是一个大问题。

于是黄希云不惜以自身的一件本命物作为交换,令的这位镇狱大人终于答应给谢安一个机缘,只是什么时候给,还得取决于人家,起码不能是谢安的修为在三境之前,还有的一点是,黄希云不可事先道破天机。

这并不算是这位镇狱大人不给黄希云或者说圣宗面子,只是到了天君那个层次,哪怕因某种原因沦为阴神看守冥狱,其本身的大道并未完全断绝,后续仍有不小的可能重返巅峰,所以要人家花那么大的代价,以天君独有的雪山气海,神通外化,赐予一个还是小小一步修士的谢安一桩大机缘,这本身就对人家的元气是一种损伤。

黄希云明白道理,可令这位镇狱大人肃然起敬的是,黄希云竟然毫不犹豫就把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件本命物交给了他,以至于后来,这位镇狱大人还时不时回忆起当时的情境,本来是平等的交易,总感觉心中有愧,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圣宗的黄仙子以一个拮据局促的态度求人,实在是身无长物,所以,一个小小本命物,不成敬意。

自那以后,黄希云就彻底无法见日光了,就是普通的日光也不行。

这个代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性命无忧,可大道断绝。

镇狱大人有时候也在想,就连他们这些天君也极度渴望的苍茫大道,为什么,这样一个寻常女子,就能如此洒脱?

难道圣宗真的没私心?

日久天长以后,这位镇狱大人兴许是实在承受不了那份内心的煎熬,于是不止答应了黄希云的所有要求,而且苦心孤诣从冥狱内挑选了五位最适合祭炼神魂的周天大能,因他们的五行属性相生相克,这对一个弱小的谢安的神魂来说,最适合不过,黄希云的初衷只希望谢安能够凭借镇狱大人的雪山气海循序渐进,锻炼体魄,神魂,心境,能多强大,就多强大,而镇狱大人则直接要让他的神魂,祭炼到一个对于一步修士来说,再也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姑且算是一种补偿,可镇狱大人最没想到的是,后来那位年轻人竟然直接敢硬撼府主的天地规则,从雷池中取下震字金印,以胎光三变的手段,神魂入体魄。

如雨姑所说,胎光三变,这是周天肉身最强悍的种族,古神一族所独有的炼体手段,只是后来泄露以后,经过不知多少大能的衍化改进,最终变成了就是普通修士也可以使用的锻炼神魂体质的大神通,此种神通利大弊大,利在一旦成功,使用者将神魂沉入体魄,天地元气不再单单行走经脉,归于丹田气府,而是四肢百骸,所有血肉,这几乎是无形之中将人体小天地扩大到一个惊人的地步,而纯粹武夫的那一口纯粹真气,也不再是只能单单行走于血肉之中,本来为天地元气所准备的经脉窍穴,城关险隘全部为这一口纯粹真气开放。

这说白了,就是古神。

天生拥有周天最强硬体魄的他们,不止可以在武道上成就极高层次,甚至还可以同时修道,成为顶尖练气士。

什么叫天资?

这,就是天资。

无关心境意气,无关神台根骨,无关品相优劣,只要是能练的,能吸纳的,我都来者不拒!

修道大路,一片坦途。

非要说有什么是令古神这种得天独厚的体质也颇为头疼的大山,硬石头,遍阅周天,仅仅只有剑修一脉。

因为剑修,要的,除了天资以外,心相极为重要,这是剑意的根本所在。

这是利,而弊端也同样明显,古神的寿命极短,远不如普通修士那样绵长,在周天中,一旦如刘姜灵,勾贤那种跨越走过阳关桥,寿命往往会直接延长到五万年之久,再高如宝瓶真君那样,往往会直接摸到纪元门槛,再高到天君,四九境,那就没人知道了。

总之一个纪元肯定是拦不住的,而那些死去的天君,四九境,也往往不是因为寿元不足,而是大道劫数,天人五衰,再有就是生死叩关,与人厮杀。

而古神,却往往只有一万年。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拥有着如此优越的体质,可周天十二天君之中,却从来没有古神的根源所在。

而谢安,也毫无疑问,即使将来成就再高,寿命也最多止步一万年,血鸦天君这么做,一则是为了谢安有最强的体质来抵抗星空古路和时空乱流,乃至周天兰星河里的恒河流沙,二则,周天纪元之变已经是千年内结算的事情,既然圣宗是培养一个大劫主,那就完全没有必要有多么悠久的寿命。

再说,没有这样一个体质,别说一万年,恐怕过不过的了明年,都够呛呢。

黄希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只是心里隐隐已经有一种推测,即使谢安在天地棋盘中稳稳当当上了镇狱大人的雪山,也绝对不可能拥有如今这样的体魄,这其中的变数,只能是那个血鸦天君。

吴坤仰望天幕,两团劫云依旧分离,中间有一道天堑鸿沟,无数的天雷光加在谢安身上,谢安毫发无损,吴坤心里升起一种巨大的喜悦,不管有什么天君,真君,只要是在父亲的这一界之内,只要谢安成功抵达四境界,再凭借如此不讲道理的体质,就完全有可能把那些心怀不轨,想要主宰别人命运的人,重新拉在谈判桌上。

谢安看见了吴坤,眼神复杂,最后淡淡一笑,吴坤握紧双拳,猛地向上挥舞了几拳,眼神明亮,开心的像个孩子,而另一边,陈冲头顶的天劫已经进入问道,比之前更加汹涌百倍有余的天劫凝聚出一片遮天蔽日的广袤雷云,光是威压就令底下的修士头晕目眩,心境崩坏,不得不远远退出好远一段距离,这才稍稍平复。

大地震动,大衍山隆隆作响,无数的山体破裂出一条条裂缝,也许是彻底失去了气运的原因,对大衍山内的妖族有极强克制作用的四境阵也只亮了一下,就迅速黯淡了下去,雪狼谷内,如临大敌,方啸天周围多了不少护卫,小白狼在九娘的怀里吓的瑟瑟发抖,半空之上俯瞰大衍山全貌的老族长突然神色一喜,大喊道:“四境阵消失了!”

雪狼谷,一片欢腾!

这意味着,他们可以下山,甚至可以转移到更远的地方。

没了气运的大衍山,灵气也会迅速消亡,不须多少日,就会变的和寻常土石之山没有任何区别,这对他们妖族来说,是极其致命的,小白狼突然仰头道:“南宫姐姐还没回来呢?”

九娘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笑着安慰道:“放心吧,你南宫姐姐又不是妖族,大衍山里即使有四境阵也难为不到她,更何况现在四境阵都没了。”

小白狼立即道:“正是因为没有了四境阵,别的坏妖族会不会趁机出来,那南宫姐姐才会有危险呢!”

九娘愣了一下,这下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身旁的族长也脸色微沉,然后迅速招过了两个贴身扈从,命令他们沿着山路寻找,务必找到南宫。

两人领命,三领主突然自高奋勇道:“族长,让我也去吧!”

没等族长说话,小白狼就大声道:“对对对,你也去,三儿,你最厉害了!”

三领主尴尬挠了挠头,族长瞪了一眼小白狼,小白狼立刻把脑袋缩回去,埋在九娘的怀里,九娘笑了笑,族长无奈道:“那你也去吧,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也要确保恩公女人的安全!”

如果谢安此刻在场,一定会大感意外。什么时候,南宫就成了自己的女人?

当然,雪狼谷里的诸位,并不知道这些真实内幕,他们只凭方啸天的种种言外之意得出来的判断,三领主领命而去,方啸天肥胖的身躯蹲在地上,岔开腿,一只手托着脑袋,看向天幕,他看不清,甚至于雪狼谷的老族长也无法看清,这倒不是老族长修为不够,而是天雷的压力对于妖族更是威猛,所以其实他们心心念念的谢恩公,就在这天幕之上。

毫无意外,谢安的问心之劫,轻松度过。

他和小师叔一起,在这一步三境界的问道之劫,最后一步。

更高天幕处,年轻人有些吃不消,不愧是四九境界的府主,一缕残念所化此方天地之道,十万金甲神将竟是连他这个天君都不敢小觑,年轻人脸色微微发白,要不是谢安之前递上来的那一剑,他此刻恐怕更是一副疲于奔命的凄惨模样。

他有些后悔在那个女人面前夸下海口,说是要挡下陈冲的问道前期。

可要是就这么食言了,那女子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他归类为那些只会说大话哄女孩儿开心的那种人,因为以她的修为根本看不穿这片金色天幕,也就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狼狈。

问题他也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啊。

年轻人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脸皮薄,让你装大尾巴狼。

年轻人低头望向下边的那两位,谢安浑身一种暗沉的气息,就像一把看起来不怎么美观,可实际上却极为耐久的沙场大刀,锋芒内敛,已是浑然一体。

看起来,胎光三变很是成功,那个魂师女子果然不同寻常,镇狱老家伙还真是有能耐,从哪挖掘的这种人才?

只是另一位,虚弱不堪,这问道前期,显然是没戏了。

年轻男子有点儿愁啊。

刚攒下的人情,好像就得用了,于是他对着谢安大喊一声“喂,小子,像刚才的那一剑,能不能再来一道?”

谢安抬起头,他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说话的那人就是出现在他心湖里跟他借剑的那个年轻男子,谢安把琉璃小剑倒转过来,剑尖朝下,剑柄朝上,高高举起,道:“前辈,你来啊!”阅读书吧yshubaxs

我来?

年轻男子如鲠在喉,我能来还用你啊,你这小子也太不善解人意了吧?难道还要我求你?那可是你朋友!

“那个,那个本座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怎么,难道这么小的事情,你都做不好吗?你对的起刚学的那一剑的主人吗?”

谢安轻笑出声,不再说话,于年轻男子所留下的神通细线之上轻点脚尖,站立起来。

其实就是那位前辈不说,他也会帮助小师叔度过天劫的。

菜馆当夜的谈话依稀就在耳边,那么努力的武当,那么拼命的武当,那么辛酸的武当,一代代,也有一千多年了吧。

所以武当,应该有一个这么漂亮的结局。

抬头就是天劫汹涌,脚下就是广袤的大地,谢安在这并不尽如人意,但却很温暖的天地之间,好像真的第一次抓到了自己所向往的那股独属于剑修的风流意气!

这还得仰仗雨姑五人,还有雪山之巅的那道声音。

最关键的是,那一招剑法。

不知道和玉衣之上的那招剑法,孰强孰弱?

谢安童心大起,更是豪情万丈,他撤掉之前那一剑的立桩姿势,脑海中不断闪过当时在武帝庙前,老师傅在看过金缕玉衣之后的立桩剑炉。

这是一个古怪的剑炉,老师傅当时并未持剑,只抬头望天,可手中印诀,缓缓流动。

谢安记不清楚,可那份睥睨太古的骄傲,谢安福至心灵,学的有模有样。

因为谢安从没有如此感到自己这么强大过,从天地棋盘出来,谢安有种一剑想要把天捅破的冲动,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心魔。

不管了。

谢安轻轻闭上眼眸。

琉璃小剑,突然之间缓缓轻吟,就像是刚从襁褓之中的苏醒的幼儿,也像是夏天来到,蛰伏了三月的树蝉!

谢安并未有丝毫元气注入小剑之内。

可小剑像是有所感应,从未有过如此乖巧听话的小剑自动划过一条条带有金色光芒的弧线,就像是一位即将登基的人间君主,指点江山,跃跃欲试!

一股在此方天地,从未有过的气息,如午夜花苞,悄然绽放。

天地突然无比汹涌紧张起来,人间之内,所有人,不管修行和世俗,都好似同时感到了一股由心而起的怪异感觉,这与之前的那种恐怖威压,如临末日之感截然不同,这好像是雨后初晴,金灿灿的阳光就要刺破乌云,降临人间一样!

而当初吴坤在自己小院里一语成谶,在与来访的何天宗,高岳谈话中间,论及修行到底重不重要时,强行添加了一条天地止规。

但凡所有的修行者,破境之际,如果想不通这个问题,就不再会有寸进。

可现在,就在那股怪异感觉由心而起时,天底下那些初境,二境的修行者,突然感到浑身一松,各自的修行瓶颈都隐隐有些松动之感!

人们来不及大喜过望,只抬头望去,不知何时,那两片本该是两个人的劫云合在了一起,包括无数分疯涌而来的天地元气漩涡,也与劫云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一整片天劫!

横压数十万里天幕,浓的就快滴出水来!

更高空的年轻男子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脸的不可置信,与他对战的剩余金甲神将突然不顾一切的朝着那片广袤的劫云涌去!

不止如此,就是那些被他一拳拳打退的金甲神将,突然之间光芒再度亮起,疯狂冲入那些劫云之内!

年轻男子都一脸惊愕了,底下的修士更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还是天劫吗?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记载啊!

黄希云身躯微微颤抖,不知是喜悦还是害怕,或许二者都有,喜的是她谋划了不知多少岁月,披肝沥胆自不用说,可她欣慰于如今那个一直在她翅膀之下的少年,终于有这么一天,能有这样一剑,大到无边无际,小到能深入每个人的心里。

害怕的是,天地规则乃是府主所定,挑战天地规则,就是挑战府主。

可黄希云并不多忧虑,既是规则,府主就将没道理自己先破坏规则,谢安是货真价实的本土修士,渡一步三境破四境之劫,就算天劫因为此人的剑意过于强大,也只能适当增加渡劫的难度,绝对不可强行用府主的神通,阻挡此人渡劫。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快看!你们看,你们看,天劫,变成了什么?”

人群顿时吵嚷起来,理所当然的夹杂着不可置信,嫉妒,惊讶,可都不约而同的认出了无边的万里劫云,是一只手掌!

十万金甲神将,饱含天威,融入这只手掌的每一寸皮肤,刹那之间,五彩的天地元气混合天雷变成了一条长约万里的紫色巨龙,在这只手掌的手指之间穿梭,环绕!

天劫化龙!

有无数吟唱,来自于那些金甲神将,天地道规蕴含不测天威,好似不容这个普通的渡劫者!

人人的眼睛紧紧盯着天幕,好似好看那个年轻人究竟要怎样应对!

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普通的天劫,就像小师叔那样,人们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小师叔一定会失败,可换成这种闻所未闻的天劫化龙,人们反而心悬起来,隐隐的,感觉那个人,一定会渡过去!

陈冲身上,再无压力,只是那股大道牵引还在心湖,他睁开眼,连苦笑都没有了,目瞪口呆,只能膜拜,要是之前谢安那一剑还算值得他学习观摩的话,那这一剑,他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黄希云跟他说过,他迟早会看见谢安的一道至强剑意。

原来就是这个。

巨龙吐息,天雷如火,仿佛十方天地同时收紧,劫云化成的巨大漆黑手掌也同时猛然压下!

所有修士,再退数十里,已经退出魏都城版图,有的连河安城都不敢呆着,直接退到云州城!

凡人没有修行者的感知,心境,体会不到那股催魂夺魄的威压,可本能的匍匐在地,一动不敢动。

谢安脑海中最后一点点划过的,是自己这孤独的半生。

有老师傅,雪姨,小二黑的父母,小二黑,黄希云,吴坤,南宫,童姐以及无数市井之中的普通家庭,不管他们平时怎样刻薄,可大部分还是给过他一口热饭吃的。

谢安睁开眼,他没去看天劫,反而是望向了魏都城所有的百姓,新潮里不兴跪了,皇帝死了,没人值得他们跪。

就是天也不行!

这话是他第一次想要给雪姨跪下的时候,雪姨对他说的。

历久弥新,就好像在耳边一样!

于是这个有着一腔赤子之心的少年,第一次正视这道闻所未闻的巨大天劫!

少年嘴唇微动,轻声默念:“我有人道一剑。”

“敢叫仙人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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