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安全局成都情报站的资料库占地面积很大，中央核心存储管外围留有一圈通行走廊，而史蒂夫则已经沿着走廊绕了好几圈，翻阅着那些由塔莎整理的文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别转了，你这么不停地转圈还不是不能取得任何结果，要我说，我们干脆去一趟喜马拉雅地区，实地勘察一次。”已经回到资料库与他们一起工作的诺瓦丁，转身看着他，然后将一份他刚刚取得的AI分析报告发给他。

史蒂夫点了点头，结合AI的分析，权衡着留在情报站和前往喜马拉雅发射中心两个方案的利弊。

“我觉得，我们可以去现场走一趟，留下‘电源’继续处理文件，这样效率高很多。毕竟不亲自去调查，救援队可不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有些话痨的诺瓦丁关上了自己的全息屏幕，继续补充着。

“也算是个方案，‘电源’，你还要整理多久？”

敏感的人，总是能够听到身边的风吹草动，以适时地做出应对。即使史蒂夫还没问她，她敲击全息屏幕的速度也降慢了不少，似是在思考如何回答，“我大概，大概还有一会，好一会儿。”她紧张的看着屏幕，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这丫头，说话那么困难的吗？”他心想。

虽然史蒂夫的岁数刚接近30，但作为没有接受‘新星’计划的外环难民，经历过真正的灾难和大起大落的他，已经在心底里把她当成了丫头片子，语气也不自觉的温柔了些许，“那，就拜托你了。有任何进展随时跟我说。”“嗯...”

诺瓦丁笑着看着他们俩，站起身对着史蒂夫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他离开。史蒂夫又看了看她，双手不自觉的插在胸间，沉思片刻之后，跟上了诺瓦丁。

“不错哟，你们进展不错哟。”来到电梯里，诺瓦丁打趣说。

“什么进展？你是说调查吗？”“不要装糊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可要加油哦。”“不要跟我说这些，我确实是喜欢她，但是现在安全局的处境我们都很清楚，私人问题留到战争后再解决。”

史蒂夫并不想搭理他，电梯门开后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正在他们出门走向平台上停留的安全局运输飞船时，邻居的飞船挂着他们已经模块化的房屋飞向空中运输线。

原本与情报站外层相差无几的生态住宅楼，在模块化之后，转变为几个方方正正的住宅区块和植物区块，然后通过纳米虫粘合技术拼接在一起，化作如集装箱一般的长方体，被飞船挂在下方，飞向空中。

而当他们望向远处，不只是一家，数以千计的飞船正带着房屋飞向空中，接受警方的统一指挥，离开成都市。这逃难的景象让史蒂夫有些怅然。

诺瓦丁用手肘推了他一下，然后走到那艘运输飞船边，“别看了，逃难都是这样的，我们要赶紧出发了。”他翻身上船，启动了驾乘系统，登入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后，做好了开船的准备。

“让我来吧。”史蒂夫走到他身后。“我可以的，驾驶证拿回来了已经，该让我开一次了。”像个有些小脾气的怨妇一样，诺瓦丁对他翻了个白眼。

“也不是不可以...”回想起半年撞船的一幕幕情景，史蒂夫摇了摇头，“嗯...还是给我吧，咱们不是抓紧时间吗？”

“我可以的。”“下次，下次给你开，别浪费时间。”

两人对视几秒后，诺瓦丁幽怨地起身，让位给他，“别开翻船了。”

史蒂夫轻轻笑了笑，“坐稳了，我开的很快的。”坐上副驾驶位的诺瓦丁鄙夷的撇了他一眼，“说的我没坐过你的飞船一样，赶紧走了。”“好。”

升空，矢量转推，加速。史蒂夫的操作行云流水，飞船如出膛的子弹般在警察们的目瞪口呆下消失在地平线尽头，当然，这是因为这艘飞船有特殊ID，警方没有阻拦的权限，否则他们可能会下意识的跟上去。

......

高原之上的一切造物都在核爆中化为灰烬。

穿着轻型动力装甲，背着单兵背包的史蒂夫，蹲下身用手指轻触了一下地面，哪怕是有手套的阻隔，还是感受到了核爆后残存的高温。“万年冻土都化了啊。”

他抬头望向远方。那矗立在地平线上的山峰，将苍穹之上的云雾一分为二，如果不是那些瘫卧其上的巨塔废墟和轨道残骸，或许那永恒封冰的高山雪层还能发射些许阳光。

科研和工程团队十多年的心血——喜马拉雅发射中心，如今已经被彻底摧毁了，只剩下延绵到山脉尽头的废墟，和无数奔忙的救援船只。红十字的旗帜飘荡在寒风之中，与那连绵至山脚的帐篷群和发射中心的残骸一齐，为所有的罹难者们鸣唱一曲挽歌。

“你开那么快...你，卧槽你...”自恃顶得住史蒂夫开船速度的诺瓦丁，在缓了好长时间后，终于颤颤巍巍的走下了飞船，嘴唇还不住地打颤，如果不是有动力装甲的掩盖，只怕是丑态尽显。

“走了，跟着我。”史蒂夫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启动了动力装甲上的测量仪器，开始循着核武爆炸的痕迹去寻找中心爆点，虽然那里的辐射水平极高，但只有这样才能推理出袭击飞船的飞行轨迹等信息。

几架救援队的巡逻无人机飞到他们身边，对他们进行了全身扫描。“身份已确认，联邦安全局人员，将载入加密频道。”其中一架无人机传来语音。“请求进入救援区域展开调查，我是‘雷电14’。”

通过手表，史蒂夫将自己的ID发给无人机。“身份确认完毕，您将拥有全部权限。此消息将在10秒后删除，请确认。”

“确认。”史蒂夫对诺瓦丁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启动喷射器，跳向珠峰的方向。“别扫了，我跟他一起的。”诺瓦丁也迅速启动喷射器跟了上去。

史蒂夫落在冰原上，等待喷射器二次充能的同时，借用救援队浮在空中的监控飞船，开始展开针对性扫描。

“辐射粒子，是从珠峰向外扩散的。”“嗯，我看到了，中心爆点在珠峰8km的位置。可以建模了，但是弄不出来袭击船的行动轨迹，都被破坏了。”诺瓦丁也落在他身边，用手套捧起一小堆污黑的融水土壤，用辐射测量仪对其进行扫描。

“我们要靠近爆点区域采集更多资料，借用他们的工程船吧。”史蒂夫从辐射探测图的视角切换到友方目标的视角，锁定了最靠近爆点的飞船进行权限载入。

“这，容易留下痕迹吧，如果被救援队发现了...”诺瓦丁也看见他成功获取了那些飞船的使用权限，有些疑虑的说道。“抓紧时间，大不了干掉目击者。”“哈？”

史蒂夫瞪了他一眼，摇了摇手上的设备。“好，马上开始。”了解他意图的诺瓦丁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刻模仿他控制了一艘飞船。

“你怎么回事？都不见你怎么帮我们俩分担工作。”看着他操作那些仪器时的生疏，史蒂夫有些无奈，“站长的闲职让你忘记了扫描仪的操作流程？”

“拜托，文案工作和数据整理很累人好吗？”诺瓦丁摊了摊手，对他的话感到委屈。

史蒂夫看着他，虽然隔着面罩看不见他那一脸无辜的模样，但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些许不满，“好吧。”

他向来不擅长怀疑自己的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