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舰队的旗舰加速飞向19艘辅助船，在其炮口深色焰火的映照下，那通体金属色的船体如同无边黑夜中盘旋的巨龙，面对与蝼蚁无异的弱小飞船，爆发出极大的愤怒。

又是一轮炮火袭来，又一艘闪避不及的近防船爆炸，在茫茫星空中消失不见，但整支辅助船队仍无所畏惧地绕着驱逐舰群3点钟方位向尘埃云方向疾驰，迎向旗舰。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要与旗舰拼命，而是因专业军事训练不足而未能及时集体转向，仍处于遭受突袭的懵懂中。

“啊啊，老金的船炸了！”悲愤的嘶吼从通讯频道另一头传来。

唐鹰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转过头去查阅自己飞船的各项基础信息，尤其是关于最后攻击模式和最终的能量炉爆炸的。

辅助船或许可以牵着只配装了导弹发射器的驱逐舰群的鼻子走，但面对真正的巡洋、主力舰级大船的时候，与砧板上的肉没什么区别，因此自杀式攻击的方案在他脑海中涌现。

“大家注意了，全部散开，不要再跟我了！”他的语气分外坚决。

“鹰老大，你要干什么？”

“必须得有一艘船拖住那旗舰，不然等它把近防的兄弟们都打光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不行，鹰老大，你...”

“我必须去，老黄，带大家走，去联邦舰队那，那些驱逐也该绕开雷区了，去帮他们！”

说着，又一艘辅助船在炮火中化为灰烬。

“还当我是老大的话，就去。”他怒极反笑，“战争总得死人，不是吗？”

全频道哑然，他们都听到了唐鹰的‘命令’，心中全是不甘与难过，却无人开口，只是驾驶着他们的船与唐鹰的船散开。

但即便如此，仍有3艘布雷舰跟随着他。

“鹰老大，没有掩护，你到不了他面前，让兄弟们送你一程吧。”

“对。”

本想开口阻止的唐鹰，眼眶却有些湿润了，“等我成功了，你们一定要逃，逃地越远越好...”一定要逃到地球去。

来不及说完这句话，旗舰便以一轮炮火夺走了其中一艘。

不是所有人在直面死亡的那一刻都能保持理智和坚决，尤其是未接受过军事训练的普通人，但人类多重丰富的情绪中并不只有恐惧和胆怯存在，还有一种名为愤怒的，能够激发人战胜世间一切的勇气的力量。

“M的卡门协约，去死吧！”

“去死吧！”

唐鹰的嘶吼引发了奴隶全员的呐喊，将这些在卡门协约的侵略战争和掠夺屠*杀中饱经苦难的可怜人心里，压制了以年为计的岁月的痛苦和愤怒全部激发了出来。

包括唐鹰的布雷舰在内的3艘辅助船无畏地加速冲向协约舰队旗舰，誓要与其同归于尽。

......

“主控系统重启完成，旗舰AI载入中，欢迎使用联邦舰队旗舰级战略指挥系统，本舰将在10秒内激活能量炉...”

“将军，重启了！”

旗舰主控屏幕的光芒打在艾文老将军的脸上，让他原本黯淡的瞳孔陡然亮起，而来自副官的那一声呐喊更是让他精神一震。

“全员返岗，战斗准备！”

“是！”

轻微的震动带着涌动的热浪穿过指挥大厅每一个人的胸腹，幽蓝色的能量流再一次出现在天花板上，而大厅内的生成器也纷纷转入重启待命状态。

亮了，一切都亮了起来，那份远比希望来的更历久弥新的光让所有联邦舰队船员终生难忘——能量炉重新运转起来了！

不只是旗舰一艘，第一批接受奴隶辅助船帮助的‘纳尔逊’级巨人率先觉醒，在短短5秒便重启了其火控系统，其152转管炮和近防火力对好不容易绕过雷区的驱逐舰群展开了凌厉的攻击。

霎时间，爆炸此起彼伏，星空为之闪亮，100多艘‘纳尔逊’级，将近2000门152火炮连射，这是那些驱逐舰根本无法抵抗的火力网——真正的152神教。

那些奴隶们被这些庞然大物般的联邦主力舰，在恢复生气后的强大火力，所深深震撼，但很快，他们就返回辅助船，奔向联邦舰队后排那些还趴窝着的主力舰。

“派出剩下的无人机，50%留守，50%伴随奴隶的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表示对奴隶们的感谢，艾文只能下达这个命令，希望无人机能帮上他们的忙。

而对于那个与他交流的，自称是起义军领袖的人，则是多了几分敬佩。

不经意间，他看见星图上，正面战场之外，一艘奴隶辅助船在协约舰队最后一艘大型船只旁爆炸，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量子冲击波，瘫痪了大船。

“帮我查一下，那个无线电广播来自哪里。”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是。”听到命令的副官，没有过多的表示惊讶，但当他将讯号源调出时，手却止不住颤抖起来，“是...是那艘，那艘在敌军大船旁爆炸的...”

唐鹰成功了，迎面而来的协约旗舰来不及转向闪避，被量子冲击波所瘫痪，剩下的14艘负责拖延时间的辅助船得以在长程火炮下逃生，与联邦舰队汇合。

老将军沉默了，他明白如果没有这群奴隶们的挺身而出，联邦舰队会付出怎样的代价，甚至可能等不到重启就被驱逐舰群团灭了。这当中，那位领袖功不可没。

还不等他下令，优先处理大船的‘枫’级就开火了，以一道划破苍穹的虹光炮，为那位无名英雄送葬。

152神教的力量是无可比拟的，尤其是在毫无阻拦的虚空，敌我相距极近的战场上。在联邦舰队的全功率输出下，550艘驱逐舰也不过扑火的飞蛾，大半被实弹打成筛子，剩余逃跑的船则撞上了雷区，死状凄惨。

短短不过3分钟，战场的形势再次发生戏剧性的转变——协约舰队全军覆没，联邦舰队在最后时刻逆转战局。

昏天黑地的舰队大战结束后，虚空再次陷入了死寂之中，只有这如坟场般浩瀚的碎片与残骸，无声地叙述着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主力舰队会战的惨状。

联邦舰队，损失80艘‘纳尔逊’级主力舰，38000余位军人牺牲。协约舰队，损失850艘‘乌克斯’级、‘新月’级等各型军舰，153000余位军人牺牲。奴隶起义舰队，损失6艘辅助船，2500余名奴隶牺牲。

“打扫战场，清点弹药和伤亡情况。”

“是！”

戏剧性也好，悲壮也罢，硝烟落幕之后，属于老兵的寂寞才真正地涌上心头。

“唉...”老将军似乎又老了好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