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被带上内阁会议了，”站在落地窗前，史蒂夫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次，安全局恐怕会面临一场...清洗。”

“清洗？清洗...是什么？”原本是难得的忙里偷闲，听他这么一说，塔莎不免有些担忧。

瞥了这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懂政治的小女孩子，他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事，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局长会在最近的几个月内把安全局里那些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老家伙全部赶出去。估计是进国防军，惩戒营。”

“赶出去...那...这样其实也好吧，他们...就是蛀虫。”

又瞥了她一眼，史蒂夫心想：对啊，把这些编制内人员全部清理出去了，安全局还有借口去索要多余的经费补充吗？而且在没有新生力量补充的情况下，这些人的岗位谁来接替？本来就漏洞百出的安全局是不是就要停摆了？雇佣新人会不会有敌方渗透的危险？

“唉...不是说清就清的啊。”

在局长老爷子谈到要将他培养成下一任局长后，史蒂夫就会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到那个身份与位置上，思考如何整顿这一堆烂摊子，如何迈步走向未来。

15年的任职，安全局对他这个被外环星域遗弃的人来说就是家，就是生命的归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它而去的。

塔莎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史蒂夫孤独的背影，轻声说道：“摄像机里，一切正常，我也没找到有谁跟他亲密接触的，只有一个出现在门口的医生，感觉行动有点奇怪。”

“也列入调查名单里吧，我们现在...也基本上处于破罐子破摔的境地了。”他无奈地说道。

“那...我们要更努力地工作啊。”说着，塔莎坐回了沙发，重新启动自己的电脑与全身设备。

“噗，你才休息了5分钟，再歇会吧。每天都是熬夜工作，这样身体受不了。”回过头来，他笑道。

“谁...谁不是熬夜工作呢？总统先生不也是...黑眼圈长着，丑不拉几的。”

“哈哈哈哈，行吧，行吧，那我也帮帮忙吧，看看是哪位二级特工在搞鬼。”说着，他也坐回了自己的悬浮椅上，启动了自己的手表和屋内的投影屏幕，烦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不...不是诺瓦丁吗？”

“我只是怀疑，我到是希望不是他。”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交谈渐渐变得从容和顺畅了，一向拘谨到让人觉得有些高冷的塔莎，也慢慢地愿意主动与他交流，虽然大多是关于工作上的事宜，但毕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史蒂夫也有心慢慢地改变这个小女孩子的性格。

作为钦*定的下一任安全局局长，他看中了她的才华和勤奋。当然，好看的脸蛋算不算其中一个原因，那就不为人所知了。

落地窗外的火灾已经被应急救援部门所扑灭，黑色烟幕也被穹顶的空气净化系统排进茫茫的太空之中，浓烈的硝烟味终于从穹顶上空散去。驻军士兵与救援人员在各类机械与无人机的帮助下，在袭击之后的残骸里寻找着幸存者与未被彻底毁灭的资产，力图阻止更多的损失。

‘’公司的无人机群将那些因为严重撞击而扭曲变形的集装箱收集整理，清点损失，而月球分部的中枢塔则重新恢复了运转，为那些匆匆返航的月球重工军用物资运输船提供了降落点，以便月球工业城生产的大批军备物资能尽早抵达前线。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运转着，仿佛地月星港的陨落、不久之前的袭击都是久远的往事一般。但事实上，那天如流星般坠落的星港，那天燃起熊熊大火的穹顶之城、英特工厂都似一柄无形的利刃，深深地刺入了每一位月球居民的心底，给他们宁静的生活蒙上了不小的阴影。

好在，联邦第一直播间里，天塔依然伫立在那里，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宽慰着每一位忧心忡忡的联邦公民。

......

第四象限星区希望星团，距希望星直线距离4.6光年，射手座A4561扇面。

卡门协约舰队集结区。

由郑志成统帅的第一主战舰队与罗曼洛夫的第二、三主战混编舰队于3个小时前顺利会合，并等到了一直与两支舰队保持规避距离的运兵与后勤舰队。

总数约5万艘以上的各类军舰在半径不过5AU的太空区域内集结，不仅阻挡了远方一颗相距不远的恒星向虚空与主航线附近的星尘带投射的光芒，也给协约舰队的人员与物资调动，补员和编制新舰队的工作造成了些许麻烦。

不过，这并不会难倒从大混战时期走来的协约舰队。在罗曼洛夫的统一调度下，经验丰富的老兵们指挥着卡门协约为了战争需要才动员的年轻新兵，让整个集结工作显得混而不乱、条理清晰。

“如果说，你想为伟大的解放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想要成为像我这样的人，就好好学学这种调度与安排能力。”站在旗舰指挥大厅的最高平台上，郑志成望着星图上的无数光点，对着年轻的通讯官说道。

“是！统领。”郑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像之前那样拘谨的通讯官不由地问道，“统领，罗曼洛夫将军也是您的学生吗？”

在协约军队的新军官团中，郑志成本人其实是被神化的存在——协约奠基之臣、大混战时期的第一神将，卡门协约的宣传机器将那些代表着最高荣誉的称呼不要钱似地套在他身上。

微微挑眉，郑志成仍然望着星图。

“罗曼洛夫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我不过是点拨了他一下，不算什么老师。”

“您太谦虚了，我记得罗曼洛夫将军到我们学校演讲的时候可是多次提及您对他的知遇之恩。”

瞥了他一眼，郑志成有些无奈地说道：“算是吧，我是帮了他一把，不过那都是建立在他能力的基础上，只要是有能力，又足够勤奋的士兵，我都可以给他成为将军的机会。”

“是！统领。吾等必将为协约，为解放事业战斗到底！”

看着通讯官炙热的双眼，他淡淡一笑，并没有把这些年轻人的崇拜与狂热放在心上。

曾经也是一位热血青年的他，怀揣着父辈来到遥远殖民地，谋求幸福生活的愿望，加入卡门星青年党（卡门协约现执政团体的前身），为了更美好的生活而战，却日益陷入复杂的政治斗争中，全然没有了最初的激情。

也许是因为他的卓越贡献让政敌有所忌惮，也许他与赵易明的深厚情谊让赵易明不愿下令解职功高震主的名将，郑志成目前的处境还算是相当安全的，只要他能在这场战争中为协约谋取最大限度的胜利，他就可以为郑家后代谋得一席之地。

但现在嘛，他却不那么急功近利了...

“有这样的态度很好，但是别忘了自己的初心是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笑着转身，在亲卫队的护送下离开了指挥大厅。

揣摩着老人话里的意思，通讯官有些诧异。但当他从老人依然挺直的背影中读出那一分落寞与孤独后，他突然有些释然了。

“郑老的亲属...唉，解放事业...战争啊...”

为了今天，向人联复仇，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了，这场战争必须胜利。攥紧拳头，他在心里许下誓言，起身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