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太空侦测组，附近星区已经净空，护卫舰队已经建立拦阻线，如有任何可疑船只接近，我们会立即收到情报！”

由于是第一次试航，母舰并未调高主引擎功率，‘联合’号的前行速度并不算快。这也给了参与测试的人员足够的时间，做最后的准备。

“这里是能量炉工程组，能量炉运转正常，能量输入正常，总储备逼近0.7量级，随时可以开启虫洞！”

不只是能量炉的工程师们，所有参与母舰第一次试航的人员都上上下下地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母舰的各个模块区、各条能量输送管道不下20次了，但即便如此，第一次虫洞航行的风险还是让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毕竟没有人穿越过虫洞去到遥远的深空，没有人经历过虫洞航行究竟是怎样进行的，安全与否。

这无关乎任何理论和数据，因为前沿物理学与工程学领域早就计算出了稳定性人造虫洞的运转模式参数，只是因为人类对未知本能的向往和恐惧。

在仔细听完母舰所有工程组的汇报后，村上立即向罗进发送通讯：“将军，‘联合’号一切正常，虫洞试验随时可以开始！”

罗进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正坐在备用座位上，进行记录和研究的琼森、王诚等人。这些优秀的年轻军官或是母舰派支持者，或是被他从各支舰队挖来的优干，无一不是联邦军队的精英，他有些不忍心让他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参与这场试验。

但当他回过头去时，却发现了他们正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看上去不仅没有一丁点的忧虑，反而是无比兴奋和激动。

“这群小兔崽子。”他轻笑着摇头，再次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是联邦国防军及舰队中将罗进，现在，我在这里宣布...”他闭上眼睛，重新酝酿情绪，“我宣布，‘联合’号第一次虫洞航行试验，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载人飞船虫洞航行试验开始！”

“启动生成器！准备开启虫洞！”

“空间扭曲开始！拉响警报！”

随着控制员的一声令下，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母舰的每个角落，提醒着所有测试人员注意自我保护，也敲打着每一位随行科学家的心。

在浓雾般无边无际的、黑暗的星尘云团之中，逐渐升起一道金色的光芒。这道光芒由前至后，在隐匿于云团之中的母舰上缓缓亮起，却转瞬间便如核爆般照耀了整片尘埃云团，连带着干扰了所有护航船只的视线与各类仪器。

而伴随着这道光芒形成的，是那逐渐凝聚于母舰前端一个凹槽部位的蓝色聚能光球，在金光逐渐由后向前消散，逐渐隐没于黑暗之中后，继续散发着神圣的蓝色荧光。

“聚能完成！一切准备就绪！”

“最高警报响起！聚能球稳定性逼近临界值！请下令！”

而到了这时，‘联合’号母舰能量炉系统所储备的60%的能量已经全部投入到了虫洞生成器之中，这相当于10~15枚战略级核武器威力的能量足以摧毁母舰的船体结构，所以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罗进握紧了双拳，深吸了一口气，呐喊道：“发射！”

“发射聚能光束！撕裂空间！”

“上啊！要成功啊！”

与‘边疆’号前端轨道炮无异的发射方式，无法用亿万单位去计算的能量撞击在4.7万公里外的真空区域某一点的奥斯玛参数漏洞上（奥斯玛，人联杰出科学家，被称为“23世纪的爱因斯坦”，虫洞生成器的初代研究者。该漏洞是一个数学概念，并非真实存在。），转瞬间便将该真空点质量化，使得周围的空间迅速化作旋涡状的扭曲形态。

这团旋涡状的扭曲形态在人眼的视角来看就是迅速地塌缩、凹陷，形成如瀑布悬崖般的直视深坑，而在深坑的最中央却是如黑洞一般永恒的黑暗。当然，这要比黑洞的体积小太多了，而且这也不是黑洞，只是一种空间扭曲导致的视觉误差罢了。

而在1.5AU外的目标区域，早已等待多事的科研船队也发现了以同样方式构建出来的人造虫洞出口，并记录下了无比珍贵的人工虫洞的生成数据，这将是未来改良和进步的保证！

“结构参数稳定！漩涡正常！一切都在测算范围之内！”

“收到出口团队报告，引力波探测系统运行正常，出口坐标偏差不超过1km！”

“虫洞趋于稳定！我们可以开始了！”

按耐住心头的激动，罗进第四次深吸一口气，鼓励道：“我们经历了如此之多的困难和挑战，终于来到了这里，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我希望大家都能拿出万分的干劲，确保一切顺利进行，确保母舰一次通过！”

“母舰一次通过！”

他尴尬地笑了笑，对于自己这种先插一面旗，顺便奶一口的行为其实是心里没底的。但他还是要说出来，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总得有人鼓舞军心。

“废话不多说了，我们上！人类的远征将从这里开始！”

“为了人类！”

随着主引擎荧光的重新亮起，母舰逐渐飞向虫洞之中，虽然这个过程在护航舰只看来，母舰就如同落入水上漩涡的小船一样，被漩涡吸住，慢慢缩小、扭曲着滑进比起母舰来说小得不能再小的，深不见底的虫洞之中，但在母舰的视角来看，他们却是被漩涡所吞噬，被时空乱流所吞噬的，虫洞是巨大无比的。

“这简直是太神奇了...”看着逐渐失去信号的来自护航舰只的直播影像，罗进不禁感叹起自然的神奇，宇宙的伟大。

“哇，没想到，虫洞里面的样子跟我们的数据模型没什么区别呢，感觉有点，小失望。”白云生虽然嘴上嫌弃着，脸上骄傲与自豪的表情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乱流...如果我们脱离了这条通道，被卷进去了...”

“解体，或者是被带到未知的空间，类似于一种穿越，而且很有可能是包含时空性质的。”

“很神奇...”

反而是真正进入了虫洞之中后，一切都变得平静与安宁了，大家不再激动，也不再兴奋，而是感慨着时空的浩瀚与自我的渺小。即便是人类文明最伟大的创造——行星级别的母舰，在这湍急的时空大河之中也不过河畔的一枚小巧的鹅卵石罢了，顶多也不过是精美了些。

“所以...我们这算是成功了吗？”平复下亢奋的情绪，罗进有些期待地问道。

白云生却是摆了摆手，笑道：“出去了才算吧...你看，出口出现了！”

随着那个渺小的黑点在主控屏幕前扩大，所有人终于能看清虫洞之外的星尘云团了。

“到了！到了！我们成功了！”

“这么多年啊，成功了！”

当然，现在庆贺还为时尚早，但罗进也并没有阻止他们，出口近在眼前，母舰的这次试航已经是完全成功了。

不过，当母舰将要脱离时空乱流，离开虫洞的那一刹那，罗进感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非常特殊的、难以形容的颤动。这种颤动非常地不明显，也非常地明显，不明显的地方在于这一切只是转瞬即逝；明显的是那一刻，仿佛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受到了某种撞击，仿佛原子核错位了一般。

“你们...感觉到了吗？”这瞬间的震颤动让他分外难受，而当抬起头时，所有人都捂住了胸口，露出难受和恶心的表情。

“这...可能是一种时空潮汐？我不清楚...之前测试的时候，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白云生咬牙回答道。

“这...”

“警告！本舰各项系统遭到不明原子级波攻击！探测与火控系统关闭！引擎与主控系统临时停机！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什么？这...这难道是？”感到大事不妙的罗进，当即看向两位工程师。

“不排除可能性，但现在，我们必须返航！母舰需要紧急检修！”村上很果断地给出了回答。

“好，立刻呼叫星港方面和护航舰队，启动3号预备方案！全舰戒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