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是浩渺无边的星空，无数星辰闪烁着光芒，让这片被激光束与导弹雨包围的太空显得无比喧闹。脚下则是蔚蓝色的行星，海洋与大陆相辅相成，共同构建起希望星恢弘大气的生态循环，养育了数万种本土生物与尝试融入其中的人类殖民者们。

双方舰队的船员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行星与太空交界的边缘地带进行着惨烈的搏杀，尤其是作为双方舰队前锋的近战型主力舰，短短十分钟的接战，无论是激光火炮还是实弹火炮的炮管都因为过热而被染成了红色。

不同于各种星战电子游戏中军舰的各项机能都用数值来替代，所有的伤害都被量化计算，双方可以比较精确的把控各种能量和护盾的输入输出，真实的星战环境要复杂且混乱得多，尤其是在双方军舰技术水准差距不大时，经验就成为了胜败的关键。

而在这一点上，卡门协约的精锐老兵毫无疑问是占优的。

“让先锋舰队立刻停火后退，全舰队回旋刀阵列，保护‘枫’级进行远程打击。”‘纳尔逊’级编队不断增加的伤亡让老7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从数据上说，联邦舰队打出了不错的战绩，至少给100艘协约新舰造成了重创，但是将近40艘‘纳尔逊’级的战损或瘫痪让短时间无法补员的主力舰队有些吃不消。

“是！但是将军，‘枫’的长程火炮容易被这些破船规避...”

“感应器的数据上是有波动的，那个增幅器会严重损耗他们的能量储备，不可能连续使用那么多次，我们只需要饱和打击就可以了！”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回答副官的问题，老7用较为简短的表述解释了下达这个命令的理由。

“明白！”不再多言，副官当即公告了此命令，并以强制弹出的形式在混乱的舰队内通讯频道特别注明。

联邦舰队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舰队会战，但却没有面对过如此棘手的协约新舰，许多中低层船员心中联邦技术水平无可匹敌的想法被瞬间击碎，恐慌所导致的士气低迷迅速蔓延，影响了控制员团队和舰长们的决策，也同时加剧了通讯频道的混乱程度。

但主力舰队的船员们毕竟还是入伍多年的老兵，心理素质过硬，这些恐慌还不至于让舰队陷入崩溃的状态，随着舰队指挥官新命令的发布，所有人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稳住了情绪，如同暴风雨中发现灯塔的航船。

但经验丰富的协约舰队显然不会给他们重整舰队的机会，原本看似被联邦方面的连续激光炮火力网打散的舰群突然合拢并集成形如三角锥的阵势，处于被动防守状态的协约舰队突然转守为攻，化作一柄尖锐的长矛，刺向因前锋后撤，主力前置而陷入混乱的联邦舰队中央。

......

双方舰队的大混战几乎是一触即发的。一方面，为了追击并阻止协约舰队对轨道防御网的破坏，以及在希望星北极的登陆行动，联邦舰队分成十数支纵队，顶着强重力环境的影响几乎环绕希望星一整圈才终于追上了协约舰队，阵型难以展开，舰队前后脱节比较严重，但好在主场作战，能够获得不间断地补能、补盾辅助，还有侦察与战场监视的优势，所以劣势不算太大。

另一方面，协约舰队作为会战初期的防守方，抢先占据了有利位置，提前铺开了阵型。其整体阵型虽多次受到联邦破坏，但混而不乱，且拥有经验和独特的技术优势，所以给联邦舰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不过由于是战略攻击方，在与轨道防御网的博弈中损耗了不少能量与护盾抗性，许多老型号新舰有些不堪重负，出现了非战斗性减员，优势不再明显。

但在这片最远距离不过4000公里，距离行星地表不过1000公里的狭窄战场上，舰队会战就不再如之前那般各种超视距武器悉数登场、黑科技探测系统不断扫描星空了，而是双方近乎于大眼瞪小眼，进行最纯粹的反应与判断力比拼。

这一点上，协约方面无疑占尽了优势。

因此，在侦测到联邦舰队重整队形，撤回前锋的那一刻，郑志成果断地下达了变阵进攻的命令。

“人联给机会了啊，直接派主力舰队来决战，而且还临战变阵，暂停了火力输出，还是经验不足惹的祸啊。”一脸轻松的他不由得调侃起对方的指挥官来，颇有些稳操胜券的感觉。

事实上，协约舰队在战略层面上已经占尽了优势——三支攻击群组成的主要舰群正在希望星北极与联邦舰队决战，且形势占优，有很大的取胜的把握，而郑志成亲率的第四攻击群则避开联邦舰队，直冲向轨道防御网的中枢星港，在人联主力舰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想必只能用巡洋舰乃至更低级军舰做炮灰拖住他们，人联的战损就会倍增。

毕竟巡洋舰与主力舰的作战定位完全不同，作战的效果也差了一个数量级，郑志成有信心一举击溃人联的巡洋舰编队。

“是的，统领。但是我们探测到人联大量巡洋舰级别的军舰讯号在向目标星港附近集中，还有一部分炮台和空间站，应该是察觉到我们的行动了。”

“要是在这里他们都察觉不到我们的行动，人联前线的这群指挥官就该受死了。”郑志成冷笑一声，“维持原计划，试探一下人联巡洋舰的虚实，可以大胆一点，他们的火力肯定不如那些长程虹光炮。”

“是！”

......

“将军！中枢星港附近发现敌方舰群！是敌军的预备队，星港方面正在向我们求援！”焦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与无奈，副官显然也意识到他们处境不妙。

“可恶，命令前锋舰队停止后撤，拦截敌方攻势，为主力调整阵型争取时间！”

“将军...这...”

“没得选了，只有牺牲一部分军舰才能保存战力！立即执行！”

“是...是！”

危如累卵的局势已经容不得老7有任何犹豫，他只能采取壮士断腕的战术牺牲难以撤回的前锋‘纳尔逊’级编队了。

作为抗击伤害与承担突击重任的‘工具船’，‘纳尔逊’级在多次会战中已经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再减员下去，一旦所有的‘纳尔逊’级损失殆尽或是全部趴窝，特混编队就名存实亡，完全失去了主动出击的能力，届时就只能期待其他战略方向上的援军了。

这时，有些绝望的老7想起了艾文的忠告，突然变得更加绝望了。

你这家伙是要我死啊？真把巡洋、驱逐舰编队作为炮灰使用，我就得背负一辈子的骂名，他们的家属，他们的亲朋会让我终生不得安宁的啊！

虽然在军事意义上，炮灰部队的出现是战争中不可避免的情况，但作为政治意义上的绝对黑点，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下达类似于调遣炮灰送死的命令，可以预见的是，一旦作为舰队指挥官的老7被迫调集炮灰部队，他的军旅生涯也就走到了尽头——舰指部是绝对不会接纳一个可能影响新兵入伍率和军队形象的将领的。

瘫靠在悬浮椅上，看着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来势汹汹的协约舰队、不断增加的‘纳尔逊’级的伤亡和轨道防御体系的求援讯息，老7面如死灰，握紧双拳，咬牙下定了决心。

“传...传令，我的命令...调遣各预备队巡洋舰分队，支援主力舰队作战！”

“可是将军，许多巡洋舰都被调往中枢港了，我们...”

“那就驱逐舰、护卫舰！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军舰，全部调来支援！我们必须尽可能的保存战斗力！这是我的命令！”再无办法的他，只能破罐子破摔。

听到他近乎决绝的命令，副官回过头来，愣了好几秒，神色愈发凝重，“您...明白后果...”

“这是舰队指挥官的命令！立即执行！”

“是！”

国防军及舰队的旗帜高挂在旗舰指挥大厅主控屏幕的一侧，并在柔和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神圣与庄重，如同教堂琉璃瓦之上的十字架一般，守护着所有军人的荣誉与牺牲。

上帝啊，您的信徒已经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请您庇护我们赢得胜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