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护栏后，两个怪物级别的顶尖特工正在进行着殊死的对决。没有动力装甲的加持，没有任何合金武器的助力，更没有队友或是可以依托的掩体，与拳击擂台无异的这块屋顶平地就是他们一决胜负的战场。

哪怕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绝不会下死手，两人还是拼尽全力，让自己的每一击都化作压倒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希望战斗能够尽快终结。这不仅仅是因为史蒂夫的提醒，还因为两人都希望对方能够承认失败——某种意义上说，这意味着一种成全。

由右勾拳转为冲撞，诺瓦丁突如其来的变招让史蒂夫愣神了半秒，没能及时做出应对。

砰！

汇聚了全身肌肉力量的左肘部与史蒂夫仓促架起的双手相撞，后者毫无疑问地被撞飞，后仰倒地，在坚硬但粗糙的混凝土地板上翻滚了好几圈才慢慢停下。

啊...我去...这个该死的***...史蒂夫在心底痛骂一声，试着从地上爬起，却发现双手近乎于失去知觉。

“你输了，扬基佬，赶紧滚回你的飞船去找妹子给你包扎，不然失血过多又躺医院里了可别怪我。”看着老友灰头土脸，浑身是伤的惨状，诺瓦丁既好笑又无奈。好笑的是，他算是报了英特工厂那次的一箭之仇，无奈的是，他从仓促地决定绑架人质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想好该怎样面对史蒂夫。

“不...我没输...”痛感从因为摔伤而暂时性休克的双手上传来，让史蒂夫冷汗直冒，但他咬紧牙关，忍着双手不断失血的剧痛，慢慢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你知道你在嘲讽谁吗，该死的***？你在嘲讽一个每天都会受伤的职业拳击手！这点小伤还不足以让我退场。”

包裹着史蒂夫身体的紧身衣依然坚韧且未出现任何破损，但包裹他双臂的长袖却赫然出现了几条裂纹，以及裂纹之下的血肉。

“你？一个打地下黑拳，天天替你老板撑场面的工具人也配叫职业拳击手？”

“我说我自己是，轮得到你管吗？”

“是是是，轮不到我管，但是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给我说了驻军的事情，我就会答应你的条件，这场决斗只是你一厢情愿...”

“你跟你爸爸我bb啥？你要打就打，不打就承认自己不行，别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卡门协约的狗。”

目光与史蒂夫交汇，诺瓦丁看出了这个家伙眼中的愤怒与坚决。无论这份愤怒与坚决是因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还是出于自己的那几句故意的嘲讽，诺瓦丁明白他们今天必然要战到最后了。

“你才是狗，人联的狗，资本家的狗！”

“去死吧，***！”

“去见你的上帝吧！”

两人同时出击，在空中掠过两道残影。

史蒂夫的重拳绕开诺瓦丁的双手，砸在他的脸颊上，瞬间就让左半脸的齿骨脱臼了。而诺瓦丁的腿膝也避过了史蒂夫的左掌，命中他的小腹，让他的肠胃像是被人用力揉搓的面条一样难受，出院时才服用的食物险些倾泻而出。

“F*U*C*K...该死的***，我今天一定要弄死你！”猛摧胸口，将那些恶心的东西咽回体内，史蒂夫回身再度加速。

“类（来）啊...唔（我）不怕尼（你）！”被打脱臼的诺瓦丁说话有些不太利索，但他还是重新站了起来，攥紧双手，在纳米虫的助益下冲了上去。

“去死！”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史蒂夫飞速改变身位，以一个诺瓦丁始料未及的角度出左勾拳，打中他的左脸。

不过，这次的力道显然不如之前的飞跃一击来得强。诺瓦丁不仅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被打得晕头转向，反而是清醒了不少，以连续的直拳回以颜色。

史蒂夫当即架起双手以防脸部受创，并后退半个身位，规避诺瓦丁的攻击，然而掌握主动的诺瓦丁并不想给他机会，一个仓促的滑步抓住他的右臂，然后竭尽全力猛地向下一扯。

咔嚓...史蒂夫的左肩传来了骨质碎裂的声音，而诺瓦丁也因为滑步失衡而摔在地上。

“啊！你...我艹...”在地下拳击场，这样的阴人损招并不罕见，但史蒂夫从未见过像这个德国佬这样，为了瘫痪他人一只手臂不惜自己也受伤的铁憨憨——如果对方能忍住剧痛，一套猛攻击垮他的话，他不仅会受到所有参赛者的敌视，更有可能当场殒命。

但当史蒂夫强忍着剧痛，朝着那铁憨憨摔倒的方向猛踹一脚时，被已经盘坐起来的诺瓦丁直接抱住，使劲一扯，两条腿当场拉成一字马，整个人直接侧翻在地。

“啊...该死的***...啊！好疼，天啊...”这次，史蒂夫是真的没法再强撑下去了，“真卑鄙...你这家伙...”

望着发射塔上那面依旧在飘扬的协约旗帜，诺瓦丁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是你知己蠢，上了我的当，以为我回跟你对拳。拳击艘（手），果然都是没脑及（子）的生物。”

“你这家伙...啊...”

“别激同别激同（动），你左手还不能同，而且流了一低（地）的血，认输我就给你泡（包）扎。”

“卑鄙的家伙...果然是卡门协约的狗，成天学他们...”

“是是是，你说是就是。哎呀...打得我下巴疼。”轻抚着肿胀的左脸，诺瓦丁靠在屋顶边的护栏上，不住地呻吟起来。

“别让我再起来...我一定要把你揍得跪地求饶...啊！好疼。”

瞥了一眼他那嘴硬又暂时不会流血致死的样子，诺瓦丁抬头看向始终盘旋在他们头顶的那艘安全局飞船，冲它喊道：“喂！塔莎小姐，这位特工你们还要不要啊？不要我可抓起来当人质了。”

听到这句话的特工和人质们都愣住了，只有6队队长有些忍俊不禁，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笑出了声——他知道教官与那位特工的关系，也明白教官是在拖延时间。

数秒的沉默后，一架无人机从那艘飞船底部飞来。

“都别紧张，继续盯着驻军。塔莎小姐你好，唉，真是可惜啊，没能意识到你的威胁程度，是我失算了啊。”

“我查了你以往的对决情况，在总计141场与安全局特工的单挑战中，你有125场采取了规避、故意受挫、再偷袭的战术，这也是你在2464年获得情报部门锦标联赛冠军的主要原因。”

听着她的叙述，诺瓦丁的神情由豪放的大笑转为收敛的微笑，“不错哟，情报官小姐，你的判断很准确呢。”

“所以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会输。”她的话让史蒂夫有些难堪。

“既然你认为他会输，为什么你不帮忙呢？”

“嗯...其实从他决定下去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管我偷听到的东西也好，还是我看到的...我觉得还是要你们自己做个了断。虽然我确实是很生气，在确定你是那个‘杰姆森’的时候，但是不管这么说，我只是个路人，一个半个月才加入你们小组里的路人，所以...”

“其实，我已经好几年没跟这家伙一组了，所以你也不用那么...那么在意。”看着无人机的摄像头，诺瓦丁露出了不常有的温柔的笑容。

“对，别这么想。”史蒂夫的语气平静，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不是在意吧，我觉得这叫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

诡异的对话，诡异的沉默，三个立场完全相反，角度截然不同的安全局人员或前人员在人质危机、爆炸当前、双方对峙的紧迫时刻，进行着一场在大部分旁观者看来无比诡异的谈判，这实在令人费解。

“我的话说完了，如果两位还要继续的话，我会跟舰指部方面报告，但是就像组长说的那样，特战部队随时都会下令展开突击。”

“嗯？你居然在我身上装窃听器？”史蒂夫“震怒”道。

“抱歉，组长，这只是一种防范手段，我是受局长的委托...”

轰！

惊雷声响彻圆环，强烈的震颤随之袭上全身，让两人心头一惊。

“这应该是开始了，两位...嗯。”说罢，无人机飞向飞船，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自始至终，那两人都没有想要阻止她离去。

慢慢从地上爬起，诺瓦丁摇了摇头，“你觉得她说得对吗？反正我是对你这个从外环星域来的蠢蛋，下不去手的。”说着，他走到被史蒂夫丢掉的背包与腰带前，将它们扔到那个依然倒在地上的家伙旁，“滚吧，杨基*佬，结束了。”

“可恶的***。”

“随你这么说，在我失去耐心之前，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