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这么回答你的话，怕是要被你心里笑话天真，自欺欺人吧——其实我在耍赖啊，就是在仗着自己能时间回溯，如果出现什么不利状况的话……”

缪葛丽华：“是呢，你这个超能力啊，哎，相当于是一种挟制、一种威胁啊，知道内情的人，根本就无法兴起于你为敌的念头，怎么样都是要失败的，真是感觉无力……我明白白铃铃跟着你的感受了……看她千难体战争时，处处留手，根本就是在躲着你啊，就她手下们不理解这点罢了。”

白莫邪牛气哄哄：“我女儿，知道老爹厉害，怕老爹是应该的！好了，过去的事情就停停，之前一直没联络的，现在找我是有什么具体想法了吧。”

视频中的缪葛丽华依然禁闭双目，然而这一刻表情变得无比柔和起来，没笑却让人感觉她笑得无比温柔：“银阿莱星球血战，我怀疑过黄金骑士团的性质，作为纪律机关人员，茉维依很多指挥，让我看到了无视人类权的影子——事件最开始，暗杀者蒂亚，肉搏跟千难体的平民部队厮杀，那完全是……

要知道文明崩塌的世界，一般人并没有医疗包可用了，蒂亚造成的任何伤势都是致命伤……结果茉维依不断不制止她这种行为，甚至派出了支援。

之后的全面星球战争阶段更是如此，在任务、敌我性命、自己部队方面，茉维依每次都果断选择我方部队，结果三年大战下来，我们金蜂湾部队居然只真正战死过3名亚人兵……”

白莫邪：“……你这是对整个指挥部的指控。”

“……没错，现在这些孩子们自然都是人类了，我当时对待她们也如同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照顾她们，解决她们心理上的问题、疑惑……但她们当时还只是亚人兵，那些真正有人类权的人就不是人？不该同样拯救了吗？不然我们现在获得的奖励将远远不止20亿GC……”

“我对GC多少并不在意……”

“我指的是人命，GC就是一个人的社会存在啊，就是生命啊……不出卖你的事情，但我只要把整个银阿莱星战争的战役经过提交上去——坟场那边可能最多只是指责，到回到银河系这边后，以我多年的经验，应该足以上军事法庭了，哎。”

“好吧……拉关系讲情面这些兜圈子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想要什么？”

“我就知道，她们这种护短的做法，源头就在你这里……即使上军事法庭，最多也就扣些GC罢了，那种时候，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没人说得准……龙女观月的指挥都是不偏不倚，没有把握，根本不会接下任务，王若夜就激进，打起来偏赌，做法十分冷酷，奈琪露蒂、奈琪露娜更是不把人命当命，其她人在指挥部中，也并不是作为决策层，最多连带，我旁观没有进行阻止，也会受处罚……黄金骑士团的价值观，跟我一直以来接受的思想出入很大，让我一直十分受煎熬……”

“……抱歉，是我欠缺考虑了，纪律机关……我应该多考虑些这个……”

话里的意思是全部和盘托出，虽然表明了信任，但更多是把对方卷了进来，知道的越多考虑得越多，徒增很多烦恼，无法坚定不移地贯彻自己的初心了——纪律机关作为皇帝直属的管理帝国全舰队全军思想、纪律问题的队伍，里面成员的觉悟可想而知，而且还全员都做过感知强化基因调整的，奈琪姐妹也一样感知强化的，虽然她们是为了更好人机结合操纵战舰，但都可以更敏锐地察觉出他人的微表情，属于对于人事处理很方便的一种能力。

“不……这主要是我个人方面的问题，可能是我累了吧，不断进出坟场那无限的战争……好吧少年，直接说我‘想要’的吧——我要背叛我坚持的正义了，纪律机关、部队这边如果拦人的话，还麻烦少年过来救救姐姐我了。”

“……尊重你的决定，如你所说——我很护短的，有需要，叫我。”

“嗯。”

白莫邪算是想起来塔齐娜口中“少年”的这个称呼可能的源头了，记忆中最早的时候，就是大姐姐一样的缪葛丽华，在她刚入团的时候叫出来的。

其实他很想问问，缪葛丽华到底有什么打算，之后又准备怎么做，但既然她自己没有说的意思，获得了自己的承若之后就直接挂断了通讯，那作为一个男人，有些时候就不要太追根究底，显得太婆婆妈妈的了。

跟缪葛丽华交流的同时，其实香菲儿也联络了过来，幸好都是直接脑内语音着，即使未来世界里普通人的大脑运算力，都由于自主进化而远远超越古人类，思路是跟得上，但物理器官上没有三张嘴巴，还真无法同时应对这么多会话……

香菲儿这边比起缪葛丽华，情绪就显得十分低落：“诶……想不到事情这么复杂——我在银河系内，白铃铃直接把全部资料都传给我看了——说实话，我的觉悟还不够呢，呵呵……”

白莫邪：“所以德瑞克他说的……”

视频中，香菲儿侧开目光，一律秀发耷拉下来遮住眼睛，一瞬间美人颦眉的风情穿透了时空，微微抬手将秀发重新捋回耳后的动作，更是少女无比……未来世界审美疲劳，全人类只要是人形的就没有“丑”，只存在不同韵味的美……然而纵观自己团里一众女汉子、熊孩子里面，香菲儿无疑是最最少女的一个了——把自己那个年代里的最女汉子的放到如今，那绝对是破天际的温柔婉约型。

所以看把少女愁得……白莫邪这个保留着古代大男子主义迂腐思想的穿越者，理所当然保护欲爆炸，柔声询问：“不想提这事就不提了，我们以后都不公开场合提这桩……”

香菲儿摇摇头：“不……不要这样，这事关系有多重大，我心里明白……德瑞克确实说的没错，我真名是‘姆贝妲奥美?奥德西斯’，呵呵，我家乡，迦兰共和国人鱼族的命名风格……我一开始不解问什么必须要用汉字名，现在……看来我应该是真的被抹去了一段记忆，哎，但我不管大家，大家对我都很好很好，我也喜欢大家，就是……就是有点无法接受，明明我深爱着的父母会……不，其实我也是明白的，那种情况下，他们做得没错，但……”

“好了，好了，别难为自己了……我明白那种感觉，事情都理解，但就是无法接受……”

“嗯，我相信你，呵呵，毕竟团长你的经历比我丰富多了……诶等等，我不是来找人安慰的，我是要说正事的啊！真是的！怎么就说到我身上来了！”

“嗯嗯，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吧……但军衔的问题，暂时变不了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不开玩笑——”香菲儿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转过脸来十分坚定地看着白莫邪，“——请把132r4w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嗯？”

“……我不是在质疑团长对三处战场的人事安排，分配的十分合理，至少在我看来。但是八音翼社这边……请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受害者，一个单纯需要保护的vip——我也是黄金骑士团的一员！当初虽然有点顺势入团，如今看来觉悟比不上大家，甚至比新员工都不行……她们应命的样子真是震撼到我了……但132r4w……我们迦兰人会掺和进来对吧？那这件事情我就不会逃避的了……当初让我喜欢上唱歌的事件原来是篡改了的，虚假的记忆吗？他们并不是被我歌声感化的啊，我原来是战略用途的超级兵器吗？我必须找回我的初心，不然、不然……”

“嗯，好了，我明白了，这件安排确实是我的疏忽，谁规定被保护目标就不能战斗的了？我会通知队伍，重新给你分配的任务。”

“谢谢你。”

“我们之间就别客气了吧……呵呵，你还说你没觉悟，你这觉悟不是高得很吗。”

香菲儿一愣，然后绽开一个笑容，颦眉后的笑颜，雨后的天晴，倾国倾城，在这一刻，不用唱歌，就如同一首歌，令千万人着迷，当之无愧。

总之白莫邪通讯中忙着不断开会，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现实里其实跟德瑞克面对面一声不吭坐了两个小时了。

德瑞克也不急，完全没有任何开口追问的意思，点了龙虾意大利面、酸汁蛤蜊，就着柠檬鸡尾酒慢慢吃吃喝喝，调用海面上的波波球，开视频欣赏荧光夜海来下菜，也挺逍遥快活的样子。

白莫邪最后处理完不在身边的两女的私人通讯后，才终于正视德瑞克。

德瑞克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眼望过来，只听白莫邪淡淡吐出两个字——

“成交。”

海滨清爽，一夜无话……

其实有很多话，但也就是白铃铃钻被子，裘莉安爬床抓人之类的日常，只不过这些剧码搬到了悬崖旅店客房里来了。

6月7日，银河帝国时制2点88分，白莫邪所处的震离星这半球差不多中午的样子，现在是他们一行海滨度假游的第二天——白莫邪直接收到了王星茹的通讯。

大致意思是讲，他们那边早些时候侦查到一个非法离境的民用飞船，身处皇家舰队的核心地带，自然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这飞船理所当然地被成功截获，登舰的战士成功发现了莫宁图，然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登船的作战人员，跟被控制住了的莫宁图一同消失了。

失联五分钟之后，指挥部立即派出了第二批登陆部队，飞船上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而之前锁定的飞船逃生系统“黑匣子”全部释放出去，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原因，第一批登船的战士，跟莫宁图一起逃掉了……

黑匣子一种休眠舱差不多的单人太空逃生舱，内外信息屏蔽，无法用普通方式探测搜索到，就跟黑漆漆的空宇一样，惯性运动，会被当成普通太空岩，或者崩溃中的大质量战舰，以光速甩出去的碎片。因为不好被找到，就被叫成了黑匣子，是进入宇宙战场之后，银河系人类战舰上的标配。

然而只要不是折跃，找出全部黑匣子来只是时间问题……舰队、情报部方面上上下下都信心十足，誓要抓住这个炸掉皇宫的极恶之徒——有小道消息称，抓住莫宁图，可以被册封为自由枪骑士，因此负责任务的部队上上下下都铆足了干劲——只有王星茹感觉其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于是没有任何道理、理由、逻辑联系的，光凭着惊人的直觉，找上白莫邪这边套话。

白莫邪何止是老姜，对答得滴水不漏。

在被白铃铃的活埋中结束了跟王星茹的通话，接着就联络上了德瑞克，互相交换情报，末了问了一句：“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那些失踪的士兵什么情况？”

德瑞克：“那是我自己准备的逃生装置……你不会认为莫宁图会这么容易被抓到吧？那些士兵应该也没问题，装在不同的黑匣子里，被当诱饵了吧……”

白莫邪：“希望你不要耍什么小花招。”

德瑞克大叫冤枉：“哇！我们一开始不就是说好了的吗？我只是让莫宁图暴露，并没办法让他被抓住啊，我真要有那本事，干嘛不干脆让他去自首得了！危机解除，封锁结束，皆大欢喜啊！嘿，还希望白莫邪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白莫邪：“……真到恢复航线，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不等德瑞克回应，白莫邪就直接挂断了通讯……被如此无礼对待，德瑞克或者说顶着“德瑞克”信息人身份的莫宁图完全不着恼，扭头向身后床上的柚刹那道：“一切按计划进行着。”

柚刹那趴在床上翘着腿，一边偷眼好奇德瑞克坐得远远的在干嘛，一边忙着在全息屏里操作着什么：“准备什么时候把你‘真正’的脸换回来？第三次了……还能不能继续保持住你的人格，我也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