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厢房,还没有走到正屋,西厢房的门打开,桃红哭哭啼啼走出来,一下子扑在了刘树义身上,嗲嗲道:“二公子,你可回来了。老爷一入狱,这家中连一个做主的人没有,妾身过得那叫一个苦啊!”
看到这个满门心思给刘文静戴绿帽子的桃红,铁纲靖就来气,当初就是因为这个贱货,害得他被刘文静狠狠揍了一顿,还闹得刘家父子反目。
他一把推开桃红,骂道:“你这个浪蹄子给老子滚远一点,下次再敢这样放肆,老子一脚踢翻你。”
桃红怔住了,瞬间止住了她那做作的眼泪,然后骂道:“我呸,没用的东西,老娘才不稀罕你。”说完转身回到西厢房,把门狠狠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终于消停下去了,铁纲靖这才来到正房,往太师椅上一坐,就来了个葛优躺,闭上眼睛谋划如何策反李渊。
李逵见铁纲靖闭眼休息,也不打扰他,拉着来福来到倒座房前的小院子,要玩那些石锁、石担。
从洛口回晋阳的路上,他跟来福算是臭味相投,两人聊得甚是投机。他竟然也有好为人师的一面,毫不吝啬地把他的绝技“天罡三十六斧”教给来福,把来福欢喜得要磕头拜师,但被他拦住了。
李逵道:“我这天罡三十六斧本来也是偷学来的,教给你之后,这偷学的罪过就由你来承担了。”
不愧是李逵,脑回路清奇,还能冒出这种奇葩的理由。
来福想笑又不敢笑,这一路来他已经摸清李逵的脾气,道:“好,依你,罪过由我来承担。”
李逵拍手道:“这才是爽快的好兄弟!”
而铁纲靖闭眼休息没一会,又被吵醒,这次来的是刘文静的弟弟刘文起。
他对刘文起没啥印象,此人就是那种在人群中被湮没的人,毫无特点。不过从刘文起劝架来看,属于老好人类型。
刘文起一来就抓着铁纲靖的手,道:“二郎,你回来就好了。大郎靠不住,这个家中就你还有一点主见,有一些见识,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出你父亲来,不然被送到两京或者江都就没希望了。”
刘树义起身道:“二叔,我正在想办法,不要着急。”
“还不急啊?你父亲都关进去一个多月了,随时可能有变化。”
铁纲靖有点不耐烦,他正在想着办法,刘文起偏要来纠缠不休,便道:“我正在想办法,你这样吵着我,让我怎么想?你还是先回去吧。”
刘文起明白自己帮不了忙,只得道:“你一定要加紧想办法,你跟唐公家的二郎是好友,也可以找他帮忙。”
“我知道了,你请回吧。”铁纲靖挥了挥手,很不耐烦。
等刘文起走了,铁纲靖又闭上眼沉思。
策反李渊,是他转向谋略家的第一步,如果此次成功了,说明他也就转型成功了。如果不成,那他就去跟李逵学天罡三十六斧,好好做一名猛将。
可是谋略家并非一蹴而就的,在瓦岗时,他虽然观摩了李密几个月,但是看到的只是表象,李密背后的谋略逻辑并没有摸清。
正在他头疼之际,外面院子传来一声呼喊:“树义,树义……”
这不是李世民的声音吗?
铁纲靖急忙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冲出门口,一把抱住李世民,欢喜道:“世民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等两人分开,李世民才笑道:“我是无恙,还跟随我父亲越过太行山,剿灭了甄翟儿这样的悍匪,真是大快人心!”
在铁纲靖的要求下,李世民简述了一下,在大业十二年底,杨广以李渊为太原留守,以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为副,发兵深入太行山剿灭甄翟儿。
但是太行山地形复杂,甄翟儿又很狡猾,李渊身先士卒深入敌人地盘,遭到了甄翟儿大军的围攻。李世民闻讯后,带着长孙无忌、侯君集、丘行恭等猛将和数十精悍骑兵前往救援,杀入重围。
那帮贼众纷纷前来拦阻,但都被李世民、丘行恭等人射退。甄翟儿率领的贼人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见李世民等人弓箭凶猛,一个个心生害怕,阵势渐渐乱了。
李渊见此,乘机杀出,再次招集此前溃散的步兵,与李世民等人里外夹击贼众,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甄翟儿仓皇遁去,但李渊不给甄翟儿喘息的机会,一阵长途奔袭后,从山西越过太行山,一直追到了西河郡今安阳境内,才把甄翟儿歼灭。
铁纲靖听后,甚是神往,道:“可惜我当时不在,否则又是我们‘晋阳四少’扬名立万的机会,让这帮只知烧杀抢掠的盗贼闻风丧胆。”
刘树义补充一句:“最重要的是少了个博取功名的机会。”
当着李世民的面,铁纲靖不好斥责刘树义,再说没有救出刘文静之前,两人之间的“约法三章”还没有生效。
李世民笑道:“你去了瓦岗,这一年来瓦岗军的声势如此之大,我猜想你的神箭一定大发神威,‘死神手套’的威名多半传到了江都。”
铁纲靖叹口气道:“甭提了,我在瓦岗军是一事无成,不过说起来,这也是一件幸事,否则我威名远播,那……我父亲就不仅仅是下狱,而是立即面临满门抄斩。”
称刘文静为父亲,他始终还是很别扭,因此语气间出现了犹疑。
李世民道:“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可惜我无缘认识瓦岗军中的那些豪杰。”
这让铁纲靖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去年离开晋阳时跟李世民许诺,要带一帮英雄豪杰回来,现在却……
“对了,世民兄,我这次也不算空手而回,带回来了一名堪称无敌的豪杰,他那对板斧真的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张须陀的大军被他杀得人仰马翻,一个人抵得上一只军队。”
有了李逵,铁纲靖觉得瓦岗之行不算徒劳无功。
向来喜欢结交英雄的李世民喜道:“真有这等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我可要长长见识。”
窝在身体内的刘树义心里那个着急,李世民来了,正是商议救刘文静的时机,怎么说着就跑题了?但他怕惹铁纲靖生气,只能忍辱吞声。
铁纲靖大声叫道:“铁牛兄弟,快来见见世民兄。”
李逵跟来福玩石锁出了一身臭汗,听到叫唤,连石锁也来不及扔,拎着就跑了过来。
经过铁纲靖的一番洗脑,他早已认定李世民是一个义薄云天的大英雄,何况他也知道李世民注定是历史上的唐太宗,因此屁颠屁颠边跑边叫:“俺铁牛来了,来看看这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太宗皇帝。”
“又是一个大嘴巴。”铁纲靖内心嘀咕一声,看来要叮嘱李逵一下。
但是李世民似乎没有留意李逵说的大逆不道之言,而是整个人呆了,怔怔地看着李逵,如见了鬼一样。
见李世民魔怔了,铁纲靖有些意外。若是平时换成他说这话,李世民早上来捂住他的嘴巴,狠狠批评他一通了。
李世民为何会有此震惊的反应呢?
铁纲靖不解,刘树义也不解,李逵更是一脸懵逼。
黑旋风李逵心想,这史书上记载的英明神武的李世民,怎么跟个呆子一样,看来史书也会骗人,不可信。
正当铁纲靖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李世民终于缓过神来,眼角泛着泪花,声音哽咽,道:“三弟,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三弟?”
这下轮到铁纲靖、李逵等人震惊了,一个个惊讶得张大了嘴,下巴差点掉下来。
李世民走上前抱住李逵,激动道:“三弟,我立刻带你回去见父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