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长安的杜伏威听闻辅公祏造反,吓得食不安夜不寐,每日向李渊请安表忠心,表示自己毫不知情,也不曾参与辅公祏造反。但李渊不置可否,只是让他在吴王府中好好待着。
杜伏威知李渊猜忌心重,他跟辅公祏是患难之交,当初一起闯天下,李渊怎么可能不怀疑他?他为此事日夜不安,不久生了重病,卧床不起。到武德七年二月,太保、吴王杜伏威就一命呜呼了。
造反的辅公祏则始终欺哄部众,称是奉杜伏威之命起兵。在杜伏威病死后,更是死无对证,众将士任由其忽悠。
却说李孝恭接到诏令后,日夜兼程,沿江而下,先破枞阳,再拔鹊头镇,之后又连下梁山等三镇,可说一路连胜,所向披靡。
至于自吹自擂的辅公祏,其下面守将面对唐军难求一胜,北面又被李世勣渡过淮河,攻下寿阳,进逼硖石。
眼看西面要被李孝恭一路打穿,辅公祏紧急派出大将冯慧亮、陈当世率领舟师三万屯博望山,又命大将陈正通、徐绍宗率步骑两万屯青林山。同时在梁山下面的江面,用铁索横江,阻住来船。还在两岸筑月城、结营垒,绵延又十余里,形成巨大屏障,以阻挡西面沿江而来的李孝恭大军。
李靖率军与李孝恭会合,扎营舒州,派人叫战,但冯慧亮等人坚壁不战,显然目的只是阻止唐军东进,不让其威胁丹杨。
李孝恭派出奇兵,断敌军粮道。敌军没支撑几日,眼见粮食渐少,心中忧虑,想在夜里突袭唐营。但李孝恭和李靖早已预料到,安卧不动,还敌军一个闭门羹,坚守营垒,不理会敌军的挑衅。冯慧亮等人见无从进攻,只好空手而回。
又过了几日,性子急的李孝恭见敌军尚能支撑,便召集诸将商议如何应对。诸将皆说:“冯慧亮等拥有强兵,又占据水陆之险,急切之间难以攻下,不如绕道直指丹杨,捣它老巢。丹杨一破,冯慧亮等自会投降。”
回想敌军布下的防守大阵,李孝恭觉得确实难以破防,决定遵从诸将的建议。
此时只有李靖持不同意见,出言阻止道:“辅公祏精兵虽然多在此地,但其手下精兵猛将,想必也不会少。如今敌军在博望山等布下的防线,我们尚不能攻破,辅公祏占据坚固的石头城,难道会更容易攻破吗?若我军进攻丹杨,十几天甚或个把月也攻不下,冯慧亮等暗中率军前来,偷袭我军后方,我军岂不是就此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处境?”
李孝恭一愣,觉得也有道理,问道:“依李大使的意思,我等该如何行事?”
李靖继续道:“我看冯慧亮、陈正通等人,都是身经百战,他们肯定不甘心坚壁不出,心中其实一直想找机会与我军决战。只是因为辅公祏给他们下的命令是死守,稳健行事,目的是令我军疲敝,等到我军松懈之时再率大军攻击我军。”
这李靖平时话少,这时间这么多话,李孝恭耐住性子,催问道:“那如何破敌?”
李靖微微一笑,道:“我军可先用老弱残兵诱敌出击,精兵强将列阵后方埋伏,等敌军追来,落入埋伏圈,到时可一举破敌。”
李孝恭不敢相信,问道:“就这么简单?”
李靖道:“没错,敌军粮草短缺,正是求战心态,此计最容易得逞。”
“好!就依你!”李孝恭早已对李靖心服口服,当即不顾其他将军的异议,遵照执行。
恰在此时,又有杜伏威的养子、部将阚稜率众前来,李孝恭欢喜道:“有阚将军前来,此战必能大胜。”
李孝恭先是命羸弱之兵佯装前去攻打敌军营垒,装模作样攻打了一会,不能胜,假装败回,阵型散乱。
贼军见此,认为是打击唐军士气的好时机,陈正通率军追击,才追出数里远,忽然羸弱之兵不见了,四周冒出唐朝大军,全是精兵猛将。陈正通大叫不好,知道中计了,但是仓促间只能硬着头皮招架,边退边战。
阚稜冲锋在前,脱下盔甲,对贼军说:“尔等难道不认识我,竟然敢来跟我对战!劝你们不要受辅公祏这个逆贼蛊惑,速速投降!”
贼军中多是阚稜旧部众,一见大将军亲自前来讨伐,斗志全无,不少人更是直接跪拜投降。贼军士气降到低谷,再无力对抗唐军,溃败而亡。
李孝恭和李靖乘胜追击,穷追不舍,转战百余里,杀敌无数。博山、青林两大防守阵线听闻后,守卒也丧失坚守阵地的勇气,统统溃散逃亡。冯慧亮、陈正通等人见势不妙,早已遁归丹杨。
李靖率兵先到丹杨,辅公祏是吓得胆战心惊,虽然拥兵数万,又有坚固的石头城可凭借,但他竟然连城也不敢守,带了家属及从骑数千人,趁夜弃城东走,飞也似的遁去。李靖趁势占领了丹杨。
无处可去的辅公祏决定前往部署越州总管左游仙所在的会稽,偏又遇上渡过淮河杀向丹杨的李世勣对他穷追不舍。
辅公祏只好东躲西藏,慌乱逃亡,逃至句容,跟随的从骑已不到五百人。夜宿常州时,其部将已受不了逃亡的日子,谋划绑了辅公祏投降唐军。
辅公祏颇为警醒,察觉到部将之谋,当即抛妻弃子而逃,只有心腹数十人仍然跟随他。
逃到武康,已是过街老鼠,被山野村民追击围攻,不少心腹战死,辅公祏也无处可逃,被百姓所擒,送到丹杨。
李孝恭也不废话,当即将辅公祏枭首,传送长安。同时分兵捕捉辅公祏余党,全部诛杀,不过数月时间,江南即平。
真是“造反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一个辅公祏刚开始还夜郎自大,一遇唐军即弃城而逃。底下无将才,自己又无德无能,奈何偏要造反自寻死路?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受,到头来是身败名裂,被盯上耻辱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