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一听,果然信以为真,二话不说就把尉迟敬德下了诏狱审问处治。
即便尉迟敬德是硬汉一条,受尽酷刑始终不承认与苑君璋有勾结,但是有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暗箱操作,在证词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最后呈上去给李渊一看,当即定了个死罪,三天后处死。
要处死尉迟敬德,把铁纲靖急得,这可是“玄武门之变”的关键人物,绝不能让尉迟敬德死。他急忙赶往秦王府,秦王李世民正在气头上,府中还有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
长孙无忌道:“殿下,圣上如此分明是偏袒太子府,帮助太子府削减殿下的实力,若是让他们开了这个头,以后他们可以随意安上一个罪名,对我们随意宰割。”
铁纲靖也赞同道:“殿下,尉迟将军绝不能死,他将来有大用处,我们起事少不了他。”有其他人在场,他不敢直接挑明尉迟恭在“玄武门之变”的作用,但他知道李世民能明白他的意思。
李世民一脸严肃,表情紧绷,怒中带威,道:“他们分明是想一步步剪除我的人,敬德只是因为拒绝了他们的收买,才成为第一个目标,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你们。父皇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认定敬德勾结苑君璋,说明他是坚定站在太子府一边的。”
很显然,秦王府每一个人都有可能面临尉迟敬德一样的危险。
房玄龄道:“此前外派咬金去康州任刺史,算是一种温和试探。如今是变本加厉,直接采取诬陷下诏狱然后处死的残暴手段。若是不加以阻止,让他们开了先河,只怕会认为殿下你软弱,以后会用更残忍的手段来对付秦王府。”
杜如晦附和道:“对,殿下,尉迟敬德的事情绝不能退让!”
李世民道:“太子府现在是一步步进逼,本王若是退却下去,终有一天陷入退无可退境地,我这就去找父皇。”
来到李渊寝宫,李世民不断陈述尉迟敬德是如何忠心护主,多次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他的性命;不断陈述尉迟敬德在东征王世充、窦建德时如何奋勇杀敌,立下赫赫战功;还陈述了尉迟敬德在抵御突厥入寇时如何杀得胡虏哭爹喊娘……
陈述完后,李世民道:“父皇,若没有尉迟将军,儿臣在东征时早已死了两三回,也就无法平定窦建德、王世充,更不会活着去平定刘黑闼。父皇,尉迟将军对我朝是有大功的人,如今仅凭一封子虚乌有的信,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形下处斩尉迟将军,只怕会令天下将士寒心呐,父皇!”
李渊看着李世民坚定的神情,清楚这个儿子不保下尉迟敬德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是唐朝的开国皇帝,也是一个老父亲,之所以要杀尉迟敬德,确实是为了削弱李世民的实力,确保太子将来登基后皇位更牢固。但是现在惹得李世民不高兴,如何平衡这两个儿子的关系,实在是让他头疼。
“父皇……”李世民又叫了一声李渊,要再次为尉迟敬德请命。
“罢了罢了。”李渊摆摆手,道:“你奉朕的口谕,去诏狱把尉迟敬德提出去吧。”
他清楚李世民的性格,一旦逼急了,李世民是会采取非常手段反抗。他不想因为一个尉迟敬德,导致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互相残杀,那不是他一个老父亲想看到的局面。
李世民大喜,道:“多谢父皇!”
想到尉迟敬德受尽酷刑,他当即把铁纲靖、长孙无忌、侯君集等人叫来,打算把尉迟敬德搀扶回府。果然,到了诏狱见到的尉迟敬德早已是奄奄一息,危在旦夕。
原来李建成和李元吉为了尉迟敬德服软承认与苑君璋勾结,给他上了“披麻拷”酷刑,就是将牛皮胶化油,用麻皮和钩,搭在他的身上,若扯一下,连皮带肉去了一块。
此时的尉迟敬德后背没有一处皮肤完好,血肉模糊泛着血水。
李世民看着心酸,眼泪扑簌簌就下来了,道:“尉迟将军,让你受苦了。”
看这情形,搀扶是不行了,铁纲靖急忙命狱卒找来一副担架,几人小心翼翼把尉迟敬德抬到担架上趴着。饶是这样,也把尉迟敬德这个硬汉痛得哼哼唧唧。
送回秦王府,李世民急召御医过来治疗和调理尉迟敬德。好在“披麻拷”虽然严酷,但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尉迟敬德身体又壮,即便是这样,也是休养了两三个月,才算是完全调理过来。
太子府如此三番四次对秦王府发难,时间已经到了武德九年二月。铁纲靖不时在想“玄武门之变”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现在他非常痛恨自己不记历史大事件发生日期的这个臭毛病。既然想不起来,他就只能等。
他预感到李世民和房玄龄他们在暗中做部署,但是如何部署并没有向他透露。他也不敢问,因为曾经问过一次,被李世民狠狠训斥了一顿。
可这边尉迟敬德还没有休养好,太子府又再次发难了。
李元吉不知哪里收到风声,知道李世民派张亮去洛阳另有他意,于是向李渊告状,说什么张亮勾结盗贼,图谋不轨。
这种事情,李渊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起无,当即把张亮下狱讯问。讯问的人自然是太子和齐王的人,但张亮也是一个忠诚度极高的硬汉子,坚称自己是清白,绝无勾结盗贼之事,自己在洛阳只做一些恪尽职守之事。
无论李元吉命人如何逼问,张亮始终是坚持清白的那一套说辞,每次陈述都是一模一样,一字不差,让逼问的人想找漏洞也无处下手。
因前面对尉迟敬德用酷刑,引起了李世民很大的反应,所以这次对张亮没有像对尉迟敬德那样上“披麻拷”这类酷刑,张亮才算逃过一劫。
李元吉苦于手中无证据,张亮又死不承认,没奈何,李渊只得命人把张亮放了,让他回洛阳继续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