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铁纲靖随李玄霸去见花木兰,只是派人传了个口信给李世民,回来长安,还不及告知李世民就被打入大牢,因此李世民并不知道他被李元吉构陷入狱。
直到诏令发出,他才知铁纲靖要被砍头,急得他直奔李渊寝宫,为铁纲靖求情,却见李玄霸正跪在李渊面前撒娇。
李玄霸心里一直担心李渊派人去围剿兴善寺的窦线娘她们,耐着性子在偏厅枯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向李渊撒娇求情,抱住李渊的腿,道:“父皇,儿臣郁闷呐!”
李渊才刚用完早膳,就被这个战场上勇猛无敌的儿子抱住撒娇,有些不习惯,问道:“大清早郁闷什么?”
李玄霸道:“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他们,一个个抱得美人归,儿女双全、幸福美满,偏偏就儿臣一人,没人疼没人爱,每天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这日子过得实在太没有味了。”
李渊道:“这能怪谁?朕御赐婚姻给你,你不要,还说什么谁家女的敢上你卫王府的门,就拿斧头把人劈成两半,你这样闹,谁还敢把女儿许配你?”
李玄霸道:“她们一个个都弱不禁风,拿一个绣花针都嫌重,我怕我一个指头就把她们戳成残废,碰也不敢碰,要那样的女子有什么用?”
李渊不高兴了,道:“你心里就是惦记着那个贼女!”
李玄霸道:“线娘跟我情投意合,是我的不二人选,我非她不娶!”
“你喜欢粗笨女子就娶粗笨女子,朕也不拦你。但谁都可以,唯独窦线娘不行,此人不过是为了利用你,好为她父亲报仇。”李渊道。
“你们一个个都有如意的老婆,唯独忍心看我孤独无依,让我受尽单身之苦。”李玄霸说着说着眼泪就扑簌簌下来,叫道:“我那过世的娘亲呐,你在天有灵,快看看我这个没人疼爱的孩儿吧。”
不知怎么一个激灵,李玄霸把李渊过世的老婆窦氏搬出来了,或许是曾经的李逵想起了他那被老虎吃掉的老娘亲,对母亲的思念瞬间涌上心头,不禁真情流露。
李渊虽说妃子众多,光儿子就生了二十多个,更不用说女儿有多少个了,但他始终与窦氏的感情最深,对窦氏生的四个儿子最为疼爱。此刻李玄霸搬出了窦氏,他终究还是妥协了,说道:“随你去吧,不过朕警告,只要发现窦线娘有谋反之心,到时别怪朕不讲父子之情。”
“好嘞,多谢父皇!”李玄霸喜出望外,接着又问道:“父皇,你没有派人去抓线娘她们吧?”
“派了,你们前脚刚离开寺庙,后脚官兵就上门了。”李渊也不瞒李玄霸。
“啊?”李玄霸一惊,问道:“你把她们抓哪了?”
李渊道:“没抓,南阳公主跟他们在一起,把他们拦住了。”
“南阳公主是谁?”李玄霸没见过这个女人,但能有这么大能量的人肯定不是个一般人。
一直在旁边看李玄霸撒娇而没有插话的李世民这才适时说道:“南阳公主是隋炀帝的女儿,曾经嫁给宇文士及。后来宇文化及兄弟谋叛弑帝,因此与宇文士及决裂,没想到是在兴善寺出家了。”
其实李渊之所以买南阳公主的账,一则毕竟是亲戚关系,算起来是他的表侄女;二则李家的天下是从杨家手中抢来的,卖个面子给南阳公主,也可以让天下人认为他对隋室是仁至义尽,以免有人造谣义宁帝杨侑是被李唐逼死的。
李玄霸感激地朝东面拜了一拜,道:“那要多谢她老人家了!”
拜完才要起身,却见李世民忽然跪倒在李渊面前,道:“父皇,刘司马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不管是随儿臣东征西讨,还是南平萧铣,刘司马是屡出奇谋,助我军扭转局势,反败为胜,其忠心是天地可鉴,怎么可能会谋反叛国?还望父皇明察!”
李玄霸一听关乎铁纲靖的事情,急忙问道:“他怎么了?”
李世民道:“齐王诬陷他叛国谋反,父皇已下诏令,要对其满门抄斩。”
李玄霸急忙也跪倒在李渊跟前,道:“父皇,这事都怪我,是我拉了他陪我去说服线娘的,父皇若要杀他,就连我也一起砍了吧。”
但“刘树义”一直是李渊想除掉的人,因为此人是刘文静的儿子,多半会因刘文静之死而对他及太子等人怀恨在心。而且“刘树义”鬼点子多,是李世民非常倚重之人,杀了他能削弱李世民势力,也是对李世民一次重大敲打。
李渊这样做是为了李建成登基铺路,为了未来天下的稳定,他斩钉截铁道:“刘树义通敌叛国谋反是证据确凿,任谁求情也不行!你们两个若是阻挡朕杀他,那就是同谋共犯,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说完,甩袖而去,留下李世民、李玄霸愣在当地。
李玄霸抓住李世民,问道:“怎么办?老铁可不能死,死了以后没人能预测未来了。”
李世民道:“我知道,且等我回去跟几位谋士商议一下。”
李玄霸不放心,要跟着去,但李世民让他安心在卫王府等消息。
回到府中,李世民召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商议如何办。但房玄龄等人一听事情始末,道:“圣上是铁了心要杀刘司马,就像当初杀刘文静一样,此事怕是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杜如晦道:“其实从杀刘文静开始,圣上就一直在压制殿下的威望,只是东征之路,李元吉等人成不了事,才不得不倚重殿下。如今天下安定,到了‘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时候了。”
长孙无忌道:“刘司马也是的,明知太子府死盯着我们不放,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见残余的乱党,落人口舌,被他们抓住机会大作文章。”
最近李世民一直在谋划着如何反击太子府,现在又出了铁纲靖这单事情,令他有些焦头烂额。他揉了揉脑袋两侧的太阳穴,叹息道:“父皇的态度很坚决,刘司马怕是救不下来了。现在还没到跟太子府公开冲突的时候,只能忍辱负重,牺牲刘司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