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灯火阑珊。

商场的落地橱窗前，有几个已经走过去又退回来的年轻女孩在驻足观看。

模特身上的衣服好漂亮，但价格让她们却步。

窃窃私语，咯咯地娇笑着相互挽着胳膊离开。

梦想永远都存在，只要在被现实磨灭之前，谁敢保证一年或者两年之后买不起橱窗里面的漂亮衣服？

世界上总是充满着这样那样的可能性，就看机会到来的时候抓不抓得住。

想在城市这条落差很大的河水里，想要从浅水滩争游到上游，成为更宽更广更大的那片水域里的那条鱼，只能靠自己拼搏，努力。

……

室内灯光明亮，落地钢化玻璃窗上印着少年的身影。

苏元这几天的神经紧绷着，大脑高速旋转。

没有跟随战士们出发，但在后方坐镇的他责任更加重大。

公司的一面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片纸条，足足得有几百张，每张纸片纸条上面的字迹都代表着一个区域，一家店铺。彼此之间还有红线连着，形成一张庞大而细密的网络。

他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眼圈隐隐泛青，晚上就留宿在办公室，睡得很晚，连续熬夜使得十五岁少年的脸上已经出现些许青胡茬了，使得他看上去在这几天内成熟了不少。

电话几乎就没消停过，各个战场的战士们随时向他报告战斗的进展情况以及请示该如何去解决突发或者难以解决的问题的方式方法。

统帅这活儿不好干，劳心劳力，太特么费脑子了。

他将手里的红蓝铅夹在耳朵上，屁股压在桌沿上，左手搭在右肘弯，微低着头，右手拇指和食指揉捏鼻脊和眉心，他现在能体会到过去的战争年代里那些决定国之命运的统帅们是如何的辛苦了。

一场小的战斗都这么不好打，生怕走错一步进而引发不可测的严重后果。

当年的那些老帅们一个想法一个念头就能决定成千上万人的生死。这种重如山岳的压力岂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的？

伟人就是伟人，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和坚韧的神经，真是不敢想象啊！

辛苦劳累的付出，必然会有所回报。

而且他们同步宣扬的广告语“一部手机，引领一个时代”，极大地引起了消费者的兴趣。

数字中文手机爱立信398在十一黄金周期间，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

青元公司所在地的资询电话也逐渐得多了起来。

“嗯，放心吧赵老板，第一批货一定准时发给你……”

叮铃铃。

“张老板呐……行，完全可以……”

叮铃铃。

“孙姐……好的，没问题……”

蓝青放下话柄，俏脸浮现几丝疲累。但精神很振奋。

贴满纸条纸片，几百条红线连出的庞大网络的墙壁前，苏元扭头看着蓝青。

“姐，要不咱们再招一个接待小妹吧？你再不济也是个老板级的人物，总是干接待员的活儿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侧身对着他的蓝青推了下桌沿，椅子转了半圈，正面对着苏元，葱白手指敲打转椅扶手，歪着脑袋翘起嘴角，“你手里还剩下多少钱？八万块钱快折腾光了吧？还招人，把你卖了还是把我卖了？咱们家小底子薄，能省则省，明白不？”

苏元心里腹诽，找个接待小妹才能用多少钱，这姐姐啥时候变成搬仓鼠了。

他心疼蓝青，但也知道这个女人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谁都劝不了。

当下也就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了，最累的时候也就这一个来月，等所有事情上了轨道就好了。

“姐，明天我就得开学了，得回学校，你那边怎么样，学院那边没啥事吧？”

“我那边没事，明天也得过去几天安排一些事情，公司这边你就别管了，有事我会找你商量，你正常上你的学吧。”

“嗯，姐，等事情上了轨道之后，给自己放几天假，休息休息。”

“再说吧。”

累是累，但忙活事情的感觉很舒坦，她很享受。

……

十一黄金周结束，十月八号开学。

刚过了一个短假的学生们心思还没有彻底收回来，就迎来了一个重磅突击。

一周后考试。本来上个月的月考，因为临近十一黄金周，所以拖到了这个月。

也就是说，这个月会有两次月考，月初和月末。

学生们哀鸿遍野。

学校也太狠了，刚过完假期就考试，这不是坑人么？

也有人表示，校方已经很给面子了，如果不给一个星期的复习时间，刚开学就月考，岂不是更惨？

课间操后，教学楼前那一排文化宣传板报与花坛之间的混凝土泥板路上，穿着校服的苏元与同样穿着校服但难掩少女曼妙身材的宋雅和孙浣谈笑风生。

一个短假不见，两个女孩之间的关系好像更加亲密了。

“苏元，你不知道哦。孙浣他们家好大好漂亮，独门独院的二层楼小别墅，外面还有花园呢，她妈妈好漂亮好威严也好厉害，初次见到的时候，吓得我都没敢说话，只是总是一副好忙的样子，在省城呆了三天，蒋阿姨就陪我们吃了一顿饭就抓不着影了。”

“蒋阿姨……”

“就是孙浣妈妈啦。”

苏元看了孙浣一眼，模样清冷靓丽，绝世无匹的精致容颜让人不敢直视，美得傲然，美得也有些孤单，像是天上的孤月，美则美矣，却让人很难接近，看样子孙浣的性情秉性应该像她妈妈。

“哦，对了，苏元……”宋雅欲言又止，白皙娇嫩的脸蛋忽然浮出几丝红晕，孙浣似乎也猜到了宋雅接下来要说什么，清冷娇美的脸蛋也泛出丝丝粉红。

俩女孩忽然娇艳欲滴的俏媚模样，让苏元有些好奇，“怎么了？”

宋雅看了眼孙浣，后者瞥了眼苏元，然后飞快的别过头去，耳根子越来越红。

宋雅羞涩地道：“我们……我们离开省城回南山之后，嗯……去你家了。”

苏元眼睛睁大，假期跟家里打过几次电话，父母根本没提起过这件事情。

而且这俩家伙是怎么打探到自己家门所在的？

登门造访，未来儿媳见公婆？

而且一出现就是娇俏美丽的一双佳人儿。

苏元忽然觉得那种画面感好美好美。

“怎么样，我爸妈那人很好吧？”

“嗯，叔叔阿姨对我们很热情，还留我们吃饭了。”宋雅俏脸红扑扑地道：“你假期没回家，我们想着叔叔阿姨可能会挂念你，也或许想知道你入学之后的一些情况，所以我们就冒昧地登门拜访了。苏元，你不会怪我们吧？”宋雅美丽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怎么会，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宋雅，孙浣，谢谢，谢谢你们想得那么周到。”

宋雅粉脸如桃花，还有些事情她没说，苏阿姨不仅仅是对她们两个热情，而且热情的不得了。那份亲热劲儿，就跟看着自家女儿似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阿姨看向她们两个目光总是怪怪的，让她们心里慌慌的，脸颊发烫，心跳得也有些快。

孙浣傲娇的轻哼，看似不在意，但红透的耳根早已彻底地出卖了她。

楼宇间透过树荫洒落下来的细碎光斑照在女孩的身上，侧脸仿佛蒙上了层淡淡的柔和的光，眼睫毛很长，挺秀的鼻子，润泽的嘴角，这幅画面有点像伦勃朗作品《夜巡》当中那个正在给枪膛装铅弹的戴帽红衣男子后面的那个穿着黄裙子的小女孩。画面当中有两处场景的颜色最纯明度最亮，黄裙小女孩就是其中之一，想不吸引人都难。

感受到苏元有些灼热的视线，孙浣脸颊越来越红，心里有些小甜蜜，随后，涌上一股不明不白的酸涩，明亮的眼眸暗淡下来。

他……身边还有个宋雅啊……

第三节课预备铃声响起，回教学楼的路上，苏元忽然道：“我假期去了杭州……”

俩女孩先是疑惑，然后眼睛里面出现了某种期待的亮光。两双美眸盯着苏元。

果然，苏元从视线当中感受到了压迫力。

礼物的压迫力。

如果没带回来点礼物的话，女孩们肯定会失望。

“我给你们带了礼物，中午放学的时候给你们。”

俩女孩的眼睛弯了起来，漂亮的如同月牙。

在她们的眼里，礼物是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得有。

有礼物，证明他在想着她们，记挂着她们。

如果没有礼物，那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苏元，等着挨收拾吧。

何况，她们在省城的时候，也给苏元买了礼物。

送出去的心意，岂能没有回礼？

这个世界总是公平的，对吧？

……

对高一新生来说，月考成绩，能决定未来的江湖地位。

尤其是入学之后的第一次月考，显得尤其重要。

当前这个以学习成绩决定江湖地位的年代里，成绩好的学生，会自然而然的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独领风骚的小团体，他们优秀，他们可以傲视周围。成绩差的抱团，就像是邪恶的反派集团。成绩中等的那些更像是独行侠，在未来的岁月里可能会追逐前面那群耀眼的群体，拼命跟上他们的脚步，试图某一天加入进去，也有可能堕落到跟反派集团同流合污。

互相都不清楚对方的底子，但有一点是人所共知的，那就是能考上清湖三中的都没有善茬，那就看谁才是高手中的高高手，谁是强中之强。

月考前的这一周，苏元和宋雅孙浣这令人瞩目的三人组合在一起花前月下的时间明显减少了，同在一个班级里，苏元每天跟宋雅也就是见面打个招呼，偶尔眼神交流，玩点小暧昧。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在各顾各，埋头复习。

都想进入第一集团，未必是想争些什么，也不是炫耀，只是想证明自己。

学生们看重月考，各班主任也不敢放松，也都在期待这次的月考成绩。

撒网捞鱼，看看最终能蹦出来几条金鲤。

高一年组八个班，班主任之间明里暗里的也在较着劲。

从高一带到高三的大循环带班，每个班主任都希望自己班级里能多出现几个清大北大人大交大等重点大学的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