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越来越沉重的压迫感让莫兰有些透不过气，就像胸口有一块巨石压在那里，心脏在胸腔剧烈的跳动，这种久违的感觉让莫兰不禁露出笑容，记忆中的那个自己在这个短暂时间内苏醒了过来。

“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敖昇族长。”平淡的话语从莫兰口中说出是如此的放肆，以致于他周遭的压力又增加的几分，可是现在的莫兰对于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感觉，肆意的目光直视着敖昇的双眼，任由自己汗流浃背，额头的汗水从脸颊旁划过，“甚至可以说是威胁。”

莫兰的态度让在场的龙族有些吃惊，面前的人类看上去十分狼狈，但是他的意志却如同巨石立在那里，在场龙族散发的磅礴气势根本无法撼动他分毫，就连在其意志的石面上留下痕迹也做不到。

而敖昇则是将身躯微微向后移动轻靠在椅子上，他的目光与莫兰平视而对却有一种俯视的感觉，他的声音也不像刚才一般令人感到舒适，而是如同一柄铁锤每一个字都在莫兰脑中砸下：“这事情毕竟关系到龙族安危，所以若先生把这个当做是威胁那便是威胁。”

“父亲！”

敖灵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但是回应她的仅仅是敖昇的一道目光，没有任何话语的敖昇只是冷眼看了敖灵一眼，瞬间她就如同受了惊兔子缩了回去。

“这件事我答应了，但是若是想让我白出力肯定是不可能，按照委托的内容我会收取相应的报酬。”莫兰向前踏出一步拉近了与敖昇之间的距离，这让在场的所有人眼皮一跳，他们从没想过莫兰还有向前一步的勇气，当看到他侃侃而谈的样子目光之中多了一丝钦佩。

“哈！当然，委托先生办事肯定会有相应的报酬，这个先生不用担心金钱对于龙族来说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一句话如同一道命令，莫兰能感受到周围的压力瞬间消失，突如其来的轻松感让他的身躯晃动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很快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那现在我们先谈一下别的事情吧，这件事情就是我把先生的同伴也请上来的原因。”敖昇的手不着痕迹地一挥，一名龙族青年立马搬了一把椅子让莫兰坐下，坐在椅子上的莫兰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噬龙草，相信先生肯定不陌生，忠落就是被此物毒害所在人类世界的迷宫之中做出了一些荒唐事。”常勇从后面走了出来朝着众人抱拳躬身，身为小辈也不敢在族长和长辈前放肆，表情严肃动作拘禁，“但是有幸被先生的队伍救助，让其摆脱了噬龙草的束缚，因此，将先生以及同伴请上山就是为了噬龙草之事。”

“抱歉，这个我做不到。”莫兰干净利落的回答让龙族的脸色一变，就连敖昇露出的笑脸此时也僵在脸上，但是他还有耐心在等着莫兰下面的话，“噬龙草的事情我不清楚，当时所有的作战计划都是以约里特为核心布置的，所以有关噬龙草的事情你应该问他。”

“嗯……那么……”

“约里特。”

“约里特-萨迈尔，我队伍里的药师。”约里特走到莫兰身旁，一旁的龙族子弟搬过来的椅子被他谢绝，他笔直地站在那里说道：“噬龙草的事情我都知道，包括它的来历，弱点，以及会产生的异株，相信这些对你们龙族肯定会有帮助，但是……”

约里特的转折让敖昇眼睛眯了起来，他突然发现面前的这两名人类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那么这个时候的这种转折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我的要求很简单，我想去巅山背面看看。”

如此奇怪的要求让龙族再次议论起来，而敖昇也是有些惊讶的看着约里特，因为对于所有的龙族来说巅山北面的景色平平无奇，也只有在日落或者日出之时还算是炫丽，也不知道为什么人类要提出这种要求，是为了看风景吗。

（敖昇：奇怪的人类。）

（约里特：考虑到龙族没有支援人类的情况无非就是两点，自身原因以及外部原因，龙族未来自己会出什么事情还无法预料，所以只能先思考外部原因，但是巅山周围气候恶劣，不管是天上还是海里都无法轻易越过，正面周围更是有商人来回穿梭于其中，若是想要在正面针对龙族做点什么恐怕是难以做到，但是背面的镜面可不一样，似乎龙族疏于防守，不过也正是因为那里的特性，谁也不会想到会从那里进攻吧。）

“咳嗯，安静。”在议论声渐息之后敖昇做出了决定，“你的要求我同意了，并且考虑到人类想要达到镜面的难度问题，我会让族中晚辈带你去，你看，可行？”

“当然，谢族长。”没有什么难度自己的问题得到解决，约里特又退回同伴那里，而此时龙族的人开始纷纷起身离开，莫兰看向敖昇等待他的说明：“接下来的事情我要和先生你单独谈谈，所以族人会现行撤去，还请先生也安排你的同伴离去。”

“团长，虽然不知道龙族给你的委托是什么，但是我希望你能尽力完成，这算是我的请求。”约里特的神情让莫兰将一瞬间升起的拒绝话语压了下去，“放心吧，既然龙族指名道姓找上我肯定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约里特：“嗯”

艾富里：“有什么难处跟我们说。”

伊莱：“莫兰，办完了赶快回来。”

敖灵：“……”

浒：“晚上我等着你。”

莫兰：“谢谢，不用了！”

……

待所有人离去之后敖昇没有与莫兰两人在屋内静坐相谈，而是领着他走进一处暗道，路上敖昇的声音突然在通道中回想：“先生对于那种没有结果的感情是怎么看得呢？”

突然出现的话题让莫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盯着敖昇的背影看了许久顿时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父亲：“族长是准备以什么身份来问这个问题呢，父亲？还是说龙族族长？”

“先生果然聪慧，但是我好奇会有怎样的两种回答。”此时的二人之间如同谈论一件平常的事情一般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或者说敖昇在压抑着感情，也有可能在迷茫。

“若是以族长的身份恐怕就不用有任何的疑虑，一切尽以族群的繁衍和繁荣为主就好，这么说可能显得有些冷酷无情，但是身为族长若是不能冷静判断只会给自己的族群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既然已经能预测到没有结果那就想办法让它提前结束，长痛不如短痛。”

这话一说完莫兰能感觉到族长的情绪似乎有些高涨，就像是他十分认可莫兰的说法，他顿时也觉得身后这名人类与自己意气相投，但是很快，莫兰会亲手粉碎他这种想法。

“但是之后呢，想必族长会让她嫁给门当户对的龙族中人吧，毕竟你是族长，要以族群的繁衍和繁荣考虑，她的幸福听从族长安排就好。”

“噼咔！”

清脆的异响响起，莫兰注意到敖昇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脚印，这让他露出笑容，却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似的继续说道：“若是以父亲的角度，那么就让他追求所谓的幸福，种族、地位，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成为她们的阻碍，女儿幸福的笑容恐怕永远会印在父亲的心中。”

这段话显然不符合敖昇的心理，莫兰能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可是他并没有反驳什么，看样也是认同这种说法，但是莫兰并不准备这么放过他：“百年之后她的另一半逝去，逝去心中所爱的她恐怕会为这份爱痴狂，或者说即使到不了那个时候爱人的日渐衰老是否能让这份感情能永远得到保证也是个问题。”

“唔……”

一没注意莫兰撞到敖昇身上，不知何时面前的敖昇已经停下了脚步，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身，看着莫兰说道：“两个角度都没有完美的结果，先生是想说明什么？”

“过分的过分的保护和溺爱都不会让自己的家人变得更好，要想接近完美的解决这种事情不是去追求一个完美的结果，而是一个相对平衡的过程，而想要达到这个你需要先想明白家人是什么。”

这回是莫兰走在前面，他的声音在隧道中回响，身后是听着他的话低头沉思的敖昇，“痛苦是一个必要的成长过程，作为家人无法避免它只能推迟它，时间会让人早晚经历这些，而当经历之后会需要一个倚靠，一个能将我们的愤怒、痛苦、恐惧、愧疚、自责完全包容的地方。”

“不管你愿不愿意让女儿去追求幸福，你总得有个能让她去的地方吧。”莫兰回身看着这个此刻正在为女儿未来事情而发愁皱眉的男人，似乎因为莫兰的话而有所顿悟，他脸上挂出笑容抬手抱拳对莫兰说道：“先生的话让在下受教，没想到先生如此年轻却在这件事情上有独到的看法。”

“不，这并不是我的看法。”莫兰快速的回答让敖昇愕然，此时的莫兰似乎想到什么人脸上出现了笑容，“这是我兄弟跟我说的，我只是复述而已。”

（莫兰：毕竟家人这种东西我可是从来都没有体会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