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沉浸在美好中,没有疾病,没有痛苦,只剩下幸福。
他去棺材铺看了看,同样是大门紧锁,奇怪的是,窗户也被纸糊住,门从里面紧紧插上,似乎还抵了东西。
他们在抵御这种快乐,一并抵御外面快乐的人。这个认知让何老四甩了甩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太清醒。
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接待的人非常热情,何家多年以来一直以行善助人为本,在附近地区颇有威望,同时为当地人解决了不少难题。
这座小城已经变成了幸福的代名词,相信家里的人来到这里一样会很惊讶吧……
在街上欢乐的气氛中度过一天,何老四越来越不想回去了,家里太沉闷了,各种规矩,而且很多人都不苟言笑。
躺在床上,他很快就进入了一个美梦世界。
可惜这场美梦没能持续到天亮,在半夜,他突然醒来,发现自己一身冷汗。
出去洗了把脸,他看到长街上有一个女人。定神看了看,不是鬼魂,是那个疯女人,她穿着一身孝服,慢慢地向前走。
出于好奇,他还是跟了上去。
女人浑身污渍,似乎全是烂泥和枯树枝,甚至嘴角也全是干涸的泥巴,她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几天不断的哭泣。
何老四不敢怎么上前,远远跟在她身后,女人一路向前走,光脚踩在石砖上,磨破皮后在地上留下一条细细的血迹。
前面是一条河,等走到反光处何老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一片波光粼粼的,只是月光在水面上的反射。
奇怪的是,水面上漂浮着很多黑色物体,隔得太远了,他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很有可能是水里露出水面的石头,上面还带着黑色的水草,随波逐流。
女人走到河边,脚步没有停顿,一步步走进了河里。
何老四看着水漫过她的身体,从腿到腰,最终没过头顶。女人彻底消失在了河里,何老四僵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这是一个疯子,和自己没有关系。这是他内心的第一个想法,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不断重复,这是一条人命……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好像看到远处的黑色石头又多了一块,应该是错觉。
回到自己的床,他又躺回了美梦中,多美好的梦啊,干嘛要逼自己去想那些事情?
慢慢地,时间一天天过去,何老四再也没有想起过何家,没有想起过那个深夜死去的女人,他彻底融入了这座县城,和他们融为一体……
……
这个故事的确很恐怖,这位真正想表达的应该是,人偶师第一次现世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力相当不俗。
“那那个何老四最终也没有回来,是吗?”
“不是,”男人苦笑着摇头,脸色有些难看,“那一辈家里的孩子只有三个,根本没有老四。”
这倒是有些稀奇,但这恐怕就和这个故事……
似乎是见惯了这种表情,男人很轻松就知道他的疑惑。
“这是我们后来在那个横尸遍野的地方,发现的一本日记,上面完整的记叙了这个故事,是唯一保存完好的文字记录……”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们何家漏算了什么人,或者是这个人有精神病呢?”
“何家之所以从来不提这件事,就是因为这件事里的疑点颇多。何二叔确实是那批人中的一个,这部分没有问题……”
“问题是,这个人对这支队伍如此了解,我们何家当时的人员出入记录里却没有他的名字,这也许就是他们永远消失的原因……”
“我们甚至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都死了,就凭一本不知名者的日记,判断太草率了。”
赵一夜似乎有点能理解他的担忧了,问题不在于当年死了什么人,而是到底出了什么事。
何家人白白损失这么多人力,什么都没找到不说,竟然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
何家虽然称做家族,但一个以奇门异术为根基的家族,人数永远只能是那么多,即使分出几脉,也会因为不继承术法而和家族渐行渐远。
这一次的损失,对何家的打击简直是致命的,从此之后的二十多年,何家渐渐衰落,直到近十几年才找回一点原来的辉煌。
“我们找到这座城的时候,里面全是尸体,太可怕了,河里,地上,屋子里,全是死人……”
这勾起了男人的回忆,其实按照赵一夜估算他的年龄,这些应该不是他的真实经历才对,应该是那些人中有他的亲人或者直系前辈。
“那您和我们讲这个故事,不单纯是为了吓人玩吧……”赵一夜有些关心他的目的。
“我想请你们,去找这座城。”男人抬起头,目光十分坚定。
赵一夜觉得有些好笑,这么把自己“请”来,还指望自己帮忙?而且堂堂一个何家,不至于全是懦夫吧……
男人的表情很严肃,“不是我们不想出人,而是这么多年下来,找过那么多次,没有一次成功找到过。”
赵一夜随意地靠在椅背上,“那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能找到?”
“我也不知道。”男人的回答更随意,“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希望。”这轻描淡写的语气,让赵一夜对他高看了几分。
他不但明白欲速则不达,更明白要找到这座城,一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对了,我叫何谦。”“赵一夜。”虽然知道他肯定早就调查过,出于礼貌,他还是报了一下。
周清泰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很聪明地忽略了周家的事,现在还不是完全信任何家的时候。
不过他对于自己的胳膊受伤这件事,颇为愤怒。
“那你就不能好好请我们来吗?非得用这种方式?”
何谦又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这个问题……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应该就是从你们遇到人偶师那晚起,就有人一直在跟踪你们……”
“我们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敌是友,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暂时使你们离开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