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狂奔,速度提到最高,下楼梯一个不小心摔倒完全有可能,这个意外看起来合情合理。
又经历了一场闹剧,赵一夜觉得有点头疼,这次是生理上的疼,和自己在极乐女妖家里那次一模一样。
没有那次的激烈,但持续性的疼痛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又回到面壁思过的姿势,正在发呆时,眼角闪过一抹深红色,他一下警觉起来。
这种深红色,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小萝莉那条红色裙子,不得不说,那条裙子很好看,华丽繁琐,宝石星星点点闪着微光。
“是你吗?你在这里?在我身边?”赵一夜下意识立马问出了口,回答他的却只有安静的空气。
“你是不是不能说话,你说话我听不见?那你能不能写下来?”赵一夜仍旧不愿意相信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幻觉。
等待了三分钟,房间里没有出现别的痕迹,赵一夜只能失望地垂下头。
这时,面前空白的墙壁上一抹红色缓缓浮现,是鲜血一样的颜色,在墙上慢慢画出一整条横线。
赵一夜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看到这一横,他就像一个即将渴死在沙漠的人,越过山丘找到了一片绿洲……
自己经历的那一切果然不是假的!不是幻觉!不是他在幻想!
这条横线比较短,断断续续的,赵一夜走到墙前查看,发现这道红色真的是鲜血画出来的,所以才会断断续续。
她……在用血写字吗……只为了给自己传达信息?
赵一夜心里很难受,比之前大脑混乱的时候还要难受,他只能痛恨自己的无能,目光跟着横线尽头移动。
没能坚持多久,痕迹消失了,毕竟只是个小孩的样子,这条线还画在一个小孩身高能够到的最高处。
过了十三秒,在线的尽头多出几笔,刚好组成一个完整的箭头。
箭头指向他的隔壁,1号病房,也就是他怀疑是注鬼的那个病人。这下可以排除巧合猜想了……
他相信这是小萝莉给的提示,只因为直觉。反正身边的人都不可信,眼见的事情也未必为实,连这个世界都不一定是真的。
干脆相信自己的直觉,哪怕这是走向深渊的第一步。
墙壁有标准厚度,这家医院真是实诚,从来没有豆腐渣工程,基本严格按照规章执行,不给一点缝隙钻。
得想个办法见到注鬼才行。
两个重症病人想见面,简直比登天还难,等他转到轻症区后,可能会面临医院内部的分区问题。
如果被分到其他病区,那见面更是不可能。
赵一夜的时间不多了,他不知道那个医生什么时候会做出转区决定,必须自己去制造一个机会。
唯一能接触到他们两个人的,只有护工……或者厨子!
原来这才是注鬼的用意,厨子是可以承担送饭任务的,护工人手不足的时候,一般都是帮厨过来送饭。
那家伙是主厨,肯定不过来送饭。想见他就必须通过帮厨,现在等一个机会,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帮厨的性格上。
无能!无能!赵一夜真的觉得憋屈,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赌上。
他就是一个废物!那么多人赌上性命来救的人,是一个废物!面对自己的困境,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坐以待毙……
精神真的到了崩溃的边缘,却还只能强撑着一口气,保持清醒。
因为有许多人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可以不管不顾,放手所有线索,就这样混日子。
但这样对不起他们,对不起辛苦抚养他的每个家庭,对不起保护他的所有人……
由于服用大量的精神镇定药物,身体明确地告诉他,情绪激动不起来,他的情绪很平静,没有一点波动。
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压迫形成难以忍受的矛盾,他能听到自己缓慢的心跳,却也能感受到情绪的强烈波动。
一块清凉的物体从背后贴上来,明明满身都是是鬼怪的冰冷,赵一夜接触到这冰冷,感受却只有两个字——舒服。
果然是她。
赵一夜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头部的疼痛也慢慢减轻。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也许要等一天,也许要一个月,甚至一年。
……
他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晚饭由一个瘦小的男人端进来。
他身上穿着护工的白色工服,却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护工,这样瘦弱的护工不会存在于这家医院。
赵一夜从他手中接过盘子,却意外地在盘底摸到一张纸条,他将纸条卷入手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家医院里到底水有多深?他以为的绝境,其实比想象的更加复杂,目前看来,这几乎是多方势力的博弈。
唱歌的小女孩,医院人员,一夜书里的鬼怪,还有来自外界的不明势力。
每一方都有自己的目的,唱歌的小女孩不断杀人,却没有一方势力去阻止,不管是不是因为阻止不了,这个小女孩绝对不简单。
一夜书里的鬼怪他还没见到,只看小萝莉这边,他们的力量肯定受到了极大限制,小萝莉连现身都做不到。
注鬼只隔一堵墙,却无法传达信息,还必须通过院方人员来联络。
还有这家医院,非常奇怪,一个严格按照规章办事,管理几乎没有漏洞的医院,连续死了几个人竟然一个警察都没来……
医生奇怪的暗示,还有严格的人数划分,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还有一股外部势力一直在,这是他从与医生的交谈和自己的记忆分析出来的,来自他家庭背景和身份背景的秘密。
有一群人一直在暗中,很有可能在监视他……
这座医院本身就是一片海,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暗藏玄机。
他在来这里的路上,看到窗外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记不住过来的路,也就是说,没法再回到原来那个医院了。
普通人没法记忆完整的路程,但只要用点心,可以记个大概,他却对来时的路没有一点印象。
他只记得那些景物和街道的模样,连一个高速路上的路牌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