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大汉抬着石不凡,到了第二街入口。
眼看要被扔出夜乐坊,他不得不还手。
正暗运力道,耳旁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怎么回事?”
石不凡抬头一看,那人的脸正对着他,双目炯炯,下巴留着一圈虬须,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土正明。
“石兄!”
土正明微微一惊,见石不凡这狼狈模样,忍着没笑出声。
“原来是土少爷啊!”胖妇人见了土正明,立即换作一副笑脸上前恭维,毕竟地土家族的势力在血衣城排老二。
“土少爷,这人逊得很,一文钱不带跑到夜乐坊来白嫖,您说可恶不可恶!”
胖妇人添油加醋地抱怨。
土正明瞧着石不凡,目光中露出“原来你是这种人”的意味。
不过相识一场,加上土地公的面子,他不能坐视不理,摆摆手道:“放人,他是我朋友。”
胖妇人登时哑口。
哪敢想,一个白嫖客竟然大有来头。
和土正明交朋友的能是一般人么!
胖妇赔笑着,赶紧让手下放人。
“多谢土兄!”石不凡尴尬道。
土正明微微一笑,转身向胖妇人说道:“伺候好我朋友,别怠慢了他,所有费用算我账上。”
胖妇人连连点头,心喜着要好好赚上一笔。
“石兄,慢慢玩,我先走一步。”
土正明交待几句后,向第三街走去,消失在人丛中。
石不凡对他的印象添了几分好感。
这家伙,算是“救”他一次。
“公子,一场误会,让您受惊了!”
胖妇换了嘴脸,笑眯眯地打量石不凡,“公子,您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给您找去!”
石不凡摸了摸鼻子,正色道:“姑娘不姑娘无所谓,好玩就行,我是来寻欢作乐的。”
听了前半句,胖妇一脸懵,听了后半句,她嗤之以鼻,心想来玩姑娘就玩姑娘呗,装什么装!
不过这家伙的口味肯定独特,一般姑娘满足不了他。
正发愁,胖妇斜眼看见一个紫色身影匆匆而过,惊喜喊道:“阿雯,过来!快过来!”
那唤作“阿雯”的女子身穿紫衣,扎着马尾小辫,模样清纯可爱,手里还端着一个精致木盘,上面放着刚刚沏好的热茶。
“妈妈!”
阿雯皱着眉头,不情愿地走来。
“阿雯,你来伺候这位公子,一定要伺候好,赏钱少不了你的。”胖妇指着石不凡,笑眯眯道。
阿雯的眉头皱得更深,抬头看了石不凡一眼,目光中充斥着不耐和慌张,“妈妈,坊主大人让我去送茶,伺候客人的事还是交给别的姑娘吧。”
“小蹄子,什么时候学会和老娘讲条件了,好大胆子!”胖妇叉着腰,颐指气使,“坊主大人的茶我去送,你赶紧接客,麻利点!”
说着,一把将茶盘夺在手中,将阿雯推到石不凡怀里。
她没注意到的是,阿雯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意,瞬间又隐藏下去。
“愣着干嘛,还不快带公子去房间好好伺候!”胖妇作势要拧阿雯的耳朵,阿雯轻一挪步,闪了过去。
“是,妈妈,”她咬咬牙,装出一副笑脸走向石不凡,“公子,请跟奴家来。”
……
屋顶。
凉风瑟瑟。
黑衣少年趴着纹丝不动如一只黑猫,晶亮的眼眸盯着第三街。
他在等待。
良久,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从门口走入,一步一巅,一瘸一拐,却是个跛子。
跛子身后跟了一紫衣少女,亦步亦趋,唯唯诺诺,头发和衣衫都有些凌乱。
“大小姐,让您久等了!”
跛子走到血冬儿面前,躬身行礼,不敢怠慢。
紫衣少女身份低微,直接下跪行礼。
血冬儿看看二人,微微翘起嘴角,“黄苟,你这好色的毛病该改改了,耽搁了我的正事,你小命不保!”
原来,这跛子就是夜乐坊的坊主黄苟,掌管着血衣城几乎所有的男人生意,是数一数二的富豪。
同时,他也是血衣家族的一条走狗。
没有血衣家族撑腰,他哪来今天的地位?
黄苟嘿嘿道:“大小姐说得对,改,一定改!”
说着,摸了摸紫衣少女的屁股。
二人寒暄几句后,来到旁边的凉亭。
亭中有一石桌,黄苟和血冬儿各坐一边,商量处置这些俘虏的事宜。
“阿雯,快去沏一壶热茶。”
黄苟掂掂茶壶,见壶中空空,吩咐旁边垂手侍立的紫衣少女。
“记住,要沏最好的茶!”
“是。”阿雯战战兢兢,赶紧拎起茶壶退了出去。
最好的茶放在茶房,茶房在第二街。
阿雯和守门的兵丁说了几句,兵丁立即开门放行。
她一路小跑,不敢耽搁,因为她清楚黄苟和血冬儿都是狠角色,若有一丁点不顺心,自己小命不保。
她走得急,丝毫没注意身后跟了一个黑衣少年。
那少年步伐轻盈,腾挪如风,紧跟在两丈之内,不怀好意。
终于,阿雯找到茶房,赶紧放下茶壶,挑了最好的花茶用沸水沏开。
茶香四溢,片刻满屋。
阿雯松口气,正准备端茶,忽然感觉脖子一疼,眼前天旋地转。
却是那黑衣少年溜了进来,将阿雯打昏。
少年干脆利落,上前扒掉阿雯身上的紫色裙衣,穿在自己身上。
片刻,他的五官竟不断扭曲,变化,如水中之影,波光粼粼。
等面目静寂,容貌已变成一个细眉俏脸的清纯少女,梳着马尾辫,和昏倒的阿雯一模一样。
她得意一笑,将阿雯扔进旁边的橱子里。
“妹妹,好好睡一觉吧!”
她的声音和阿雯也极其相似,柔婉清脆,几乎没有差别。
托起茶盘,她泰然自若地走出茶房,沿着第二街的走廊,直往第三街而去。
她的目标,乃是黄苟。
正常情况下,想不动声色地接近黄苟很难。
借着阿雯的身份伪装,她可以轻而易举做到,然后一击毙命。
这是一个完美的刺杀计划。
为此,她心里甚至有些得意。
无论多么艰难的刺杀,她总能轻松完成,从不失手!
二十丈。
十五丈。
十丈。
离街口只有五丈时,她侧目看到一个胖妇和一个年轻男子。
胖妇满脸谄笑,令人作呕。
那男子她今天是第三次见,一次在夜乐坊外,一次在屋顶,她总觉得似曾相识,以前肯定在哪见过,想不起来。
她没有停留,因为今天的目标是黄苟,等杀了黄苟,再弄清楚这男子的来历不迟。
想着,她加快了脚步。
正在这时,那胖妇发现了她,喊道:“阿雯,过来!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