曝光率上涨之后，江芷语换发型这件事竟然也能上热搜。

她和王思琦去吃饭那天，并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的确被人拍到了。

看着评论里有人说她短发真的很惊艳，江芷语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她以为季欹早把自己换发型的消息告诉江铭了，没想到后者通过热搜新闻才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夺命连环call江芷语，质问她的发型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她和德文解约后第一次和江铭直接通话，江芷语有些不适应对方自来熟的语气，她小声解释：“我觉得黎离是短发也没什么问题啊，反正已经不是双胞胎设定了……”

江铭大声吼道：“你怎么知道你就要演黎离？你怎么知道剧本不会变？你怎么知道黎离的性格不会变？”

灵魂三连问，江芷语没办法，只挑了最好回答的说：“因为试镜两次我都是演黎离啊。”

江铭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问：“我可以打死你吗。”

江芷语快速说：“不可以。”然后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她后来才知道，剧本原本已经完成了，因为她换了发型，编剧又花三天时间做了修改，一些分镜构想也得重新来。江芷语咋舌，在片场用胳膊肘捅季欹，把锅推到他身上：“你怎么回事，怎么没提前告诉他们？”

季欹满脸问号，干脆没搭理他。

江芷语拿到正式剧本，是在江铭打电话来的一周后。刚好年也过完了。她结束了自己的“家里蹲”生活，跑到旧城区的小店里读剧本。

她那个留着蘑菇头的新助理不太能理解她的做法。她简单解释道：“你看小说的时候特别投入，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特别悲惨、穷困潦倒的女主时，抬头一看自己家里金碧辉煌——虽然也没那么夸张，不会觉得出戏吗？”

李巧然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觉得江芷语可以解释的更简单一点：四个字，“感受生活”就可以了。

江芷语没能听到她的抱怨，因为在助理反应过来之前，她就挂掉了电话。

黎青的角色改名叫“黎昕沂”，黎离和黎一则没变。江芷语和苏雅兰的角色定位从双胞胎变成了姐妹。苏雅兰是已经大学毕业三年的黎昕沂，江芷语则是还在读大学的黎离。

剩下的大致框架都没变。江芷语看到前面黎昕沂打工的场景还拍了拍手，“我就说苏雅兰那么大岁数，怎么演大学生。”

这次的剧本总算不再是手稿。江芷语把它们打印下来，厚厚的一摞，但她越往下看越觉得奇怪。

虽然朝阳这边宣传时打着双女主的称号，《双生》官方微博在公布主创阵容时，也说是双女主，但剧本里明显苏雅兰的戏份要比黎离多许多——甚至故事的重心从黎离移到了黎昕沂身上。

电影想要表现的主题变成了这样非正常的三口之家中，身为“一家之长”的黎昕沂的复杂心境和难处。

和之前的故事调性一下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江芷语在小店里一页一页仔细看完剧本，将自己出现时对手戏演员的台词都用荧光笔标记出来，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本来想着，反正是部分靠运气才拿到的角色，对于她这样的新人来说，这个角色已经足够重要了，即使不是女主也无所谓。

但辛梓说：“不可以。”

对辛梓来说，这样的做法是在耍她玩。

她为了能演这部戏，从德文跳到朝阳，解约的官司现在还没拉扯清楚，她被德文泼脏水、被杨梦溪泼脏水，都是为了能演这个角色。

她这么重视，剧组却把这个角色当成无关紧要的东西，说删就删，说减就减。

凭什么。

江芷语收拾好剧本，结了账，在店外的巷子里给江铭打电话。

第一通对方没有接，江芷语紧接着又打了第二通。

江铭那边大概在开会，接起电话时背景音吵吵嚷嚷，让江芷语有一瞬家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但她想到被改掉的剧本，还是不满占据上风，

她直接开口问：“为什么剧本改动这么大？”

江铭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他说：“不大吧。故事框架没变。”

江芷语咬了下牙，说：“看样子我还得说的更清楚一点儿。黎离为什么变成了次要角色？”

江铭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是改剧本所必须要做出的牺牲。”

江芷语觉得好笑，问：“那删苏雅兰的戏份不是更轻松？黎青原本就是个辅助性的角色，你们倒是硬给改成了主角？”

江铭语气冷下来：“你要清楚自己的位置。”

江芷语一愣。她没想到电影的导演竟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她还是笑，“说到底是咖位的问题。那当初何必给我机会试戏。”

江铭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芷语不理会他的解释，“导演您难道……不，是我想多了。”

“等等！”江铭察觉到她要挂电话，连忙喊了一声，“有空吗？出来聊聊？”

江芷语看了看自己的周围，青石残砖旧瓦，她想了会儿说：“有空。我现在在XXXX弄堂，您过来还是我去找您？”

江铭那边拿远了一点话筒，江芷语听见他问旁边的人XXXX弄堂在哪，片刻后江铭回复道：“我开车去找你吧，很快。定位发给我。”

“好。”

通话结束，江芷语往前走了走，最终还是回到最开始的那家小茶馆里，前台的店员第二次见她，冲她笑了下。江芷语回以微笑，在窗边的座位上坐下，又点了壶茶。

江铭赶到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江芷语有些意外，城市的地面交通状况不算好，碰上堵车时，过个红绿灯都要四十分钟。

江铭提着公文包在江芷语对面坐下，打量了两眼四周。江芷语看着他的穿着打扮，笑了起来。

江铭问：“笑什么？”

江芷语说：“您在这里看上去不太搭。”

他今天穿着浅蓝色的衬衫和深灰色的休闲西装，头发理得很规整，戴细边金属眼镜框，整个人看上去温柔又犀利，像是修养良好的社会精英。

江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恍然大悟，“哦，我今天跟投资方开了个会，你知道这群人有时候有点以貌取人。”

江芷语点点头。

江铭说：“你怎么会找到这么偏的地方来？”

她一听到他提这件事就来气，扁了扁嘴，“来看剧本。”

江铭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江芷语拿着杯子给他倒茶，“先喝点茶吧。”

江铭说“谢谢”，但之后又说：“不急。”

江芷语眨眨眼问：“怎么？”

江铭说：“还有一个人没到。”

江芷语蹙起了眉，以为他是叫了另一个女演员，苏雅兰来。她问：“谁？”

江铭对她微笑，回道：“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