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哧~~哼哧~~”
厚厚的积雪被淌出一条窄窄的小沟,在沟壑中,那一点点红色的雪花格外醒目。
但雪原的雪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埋没了他们留下的痕迹。
达克希乐茫然地看了眼面前的雪原,他听着菲奥娜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恳求上天千万不要让她在这冰天雪地里睡着。
他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莱茵,她背着一名同样身受重伤的女猎手……
莱茵的脸上有许多擦伤,身上的毛织披风也不知丢在了哪里……
他们皆狼狈至极。
突然,达克希乐背上的菲奥娜迷迷糊糊地呢喃道:“为什么?达克希乐?为什么?”
达克希乐脸上闪过绞痛,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一团蓝色的微光闪过……
他是一名法师,布维尔家族竭力隐藏的耻辱,德玛西亚的罪人。
……
普朗克扣下扳机的前一刻,一支弩箭从黑暗中射出,击中了他的铁腕……
这给了菲奥娜反击的时间,但单凭菲奥娜一个人,并不足以抗衡普朗克和他的船员围攻……哪怕是加上那位突然在黑暗中现身的女猎手。
刀剑无眼,枪声震天。
而普朗克等人似乎也早有准备,几名壮硕的水手扔出好几个由禁魔石打造的套环,套在了莱茵身上……
而就在一杆燧火枪击中菲奥娜的腰腹时,海面突然开始波涛汹涌,一道水龙卷重重地撞在船坞……
与此同时,莱茵身上的禁魔石套环失去银白的光泽,变黑碎裂,但她为了挣脱禁魔石已经耗去了太多魔力……
最后,在黯淡的金光和海水的掩护下,他们艰难从普朗克手中逃脱……
……
风儿夹杂着雪花,莱茵突然绊到了一块积雪深埋的石头。
“噗嗤!!”
她一头栽进面前的积雪里,薇恩也跟着栽进积雪。
雪钻进莱茵金色的发丝、白皙的脖子……
她体内涌动的魔法能量不再沸腾,她的手脚已然全部冻僵、红肿,她感到了冷,这一刻,她只是一名楚楚可怜的小姑娘。
而薇恩则昏死过去,她幽蓝色的紧身衣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最惨烈的是左肩处的伤口……
她被普朗克的火枪击中了左肩,整个肩膀差点被卸掉。
达克希乐回头看了眼她们,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苦笑。
他把菲奥娜的胳膊环在自己脖子上,用披风的绳子把她的双手捆在一起……
然后,他用右手挽起莱茵。
最后,他深深看了眼那名他不认识的女猎手,把薇恩叠在背上……
达克希乐就像是一头可怜的运载牲畜,背负着重压,在雪地里艰难推行。
或许唯一庆幸的是,莱茵很轻。
……
“这一年的凝霜港下雪了。”冰霜祭司告诉他的战母。
“这意味着什么?”
那位巨兽上的战母轻挑左侧的眉毛,她已经是一位威严的战母,冰霜祭司在她面前也只能毕恭毕敬。
“不知道,凝霜港从不在凛冬完全降临前下雪,艾尼维亚的翅膀现在还够不到那里。”年老的祭司摇头。
“……这可能是三姐妹的启示,也可能是灾祸的象征。”他面容枯槁,和所有冰霜祭司一个样,不过他的双眼深邃,并不刻板。
冰霜祭司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很肯定,我们需要去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们。”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去凝霜港转一圈,凛冬将至,我们必须准备好足够的食物来抵御寒冬。”
战母不赞同冰霜祭司的建议,如果要前往凝霜港,他们需要翻过好几座山。
而且那里的阿瓦罗萨部落早就迁移了,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抢掠。
她胯下那只鬃毛蓬乱的巨兽亦喷出抗议的鼻息,一团热气化作水雾。
冰霜祭司脸色一僵,不过他知道他必须说服他的战母,因为他心中的预感正在不断加强……在往好的方向。
毫无疑问,这定是三姐妹的启示!
“尊敬的战母,事实上,据我所知我们刚抢掠过冬特部落,他们的粮食和柴火足够我们挺过这一年的寒冬。”
“但那群家伙的食量比我们可要大的多。”战母嗤笑一声,她指向他们部落身后的那十几只巨大黑影。
那群黑影在风雪里若隐若现,隐约间,他们是人形,但隐约间,他们又不是。
冰霜祭司能用他深邃的眼看到,那些黑影都是熊和其他生物的怪异混合体——失者!
亦称为,熊人!
它们是来自传说、噩梦和民间故事中的东西,它们曾经都是人,是天赋异禀的兽灵行者。
但现在,它们已被至真兽灵完全吞噬,早已没有了正常人或动物的外形。
“除非你愿意充当他们的食粮,我就愿意去一趟凝霜港。”战母冷冷地看着冰霜祭司,等待着他的回答。
冰霜祭司咽了声口水,他的身体是不愿意的,但他内心的“神谕”已经越加强烈,宛若要破喉而出。
他啖啖干裂的嘴唇,然后点了点头。
“哼~~”他的战母怒极反笑,“冰霜祭司一直都是一群古板至极的家伙。”
“……窃克拉,要不是因为我看你和以前那群白痴的家伙不一样,你早就和他们一起成为了熊灵的祭品。”
他的战母勒住缰绳,不让那头怪物体型的居瓦斯克野猪——钢鬣一脚把他踩成肉泥。
窃克拉?马诺鞠躬表示感谢,他是凛冬之爪的最后一位冰霜祭司,而他以前的同僚皆被他的战母拿去当了熊灵的食粮。
“但北地之怒、战争的女儿、我的战母,我身为凛冬之爪的冰霜祭司,有责任有义务告诉你,我们必须去!”
窃克拉瞪大了眼,他知道顶撞战母的决定无异于自杀,但他胸膛中的神谕已经变成了实火,正在灼烧他。
“我现在能肯定了,这是三姐妹的神谕!为此,我愿意成为熊灵的食粮。”他跪伏下来,刻满皱纹额头抵在雪上。
战母冷冷地看着她的祭司,“从那以后,我从不相信神,包括三姐妹。”
风雪骤停,她的话对弗雷尔卓德无异于大逆不道,但她身后的部落战士们却沉默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战母扭头看向她身后的一位男人,问道:“你怎么看?”
那位连战母也会尊敬的男人穿着棕色的皮毛大衣,兜帽完全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他一双粗糙的大手。
“我艾欧尼亚的一位朋友说,如果你选择相信你的直觉,那就不要后悔。”他声音浑厚,能在寒冬中给人信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