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色暗下时，洛晓水到渠成地升了一级，如今已是六层灵塔境，按这个年纪来说，很是了不得了。五人三鸟两兽在一条河边歇息。一路上，风菁和风濂云霂两人一直聊个不停，相比之下，洛晓和尤兼却是一言不发。三只鸟高飞在天上，只在歇息时落地。两头獬豸边走边闹，一刻不停。

尤兼从未见过风菁说这么多话，竟莫名的有些失落。扎营后，烤打来的兽肉时，风菁才正式和他介绍自己：“我叫风菁。”

尤兼觉得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便道：“我叫龙谦，黄龙族。”

洛晓早已猜到尤兼是某个龙族的人，没想到他竟会这么痛快的曝出身份。风濂云霂也是呆了呆，不知该说什么。

“黄龙族，是在秦国？”洛晓问道。

龙谦点点头，道：“族人都住在一个小村子里，我是偷跑出来的。”

“所以之前那人才会对你出手？”风菁道，她的话明显变多了。

“他叫龙有归，是我们村同辈中最强的一个，但脑子不好使。”龙谦不免想起小时候被龙有归欺负的经历。

风菁对此深有体会，点头赞同。

在离他们数里之外的山腰上，离远寰一行也在准备晚饭。

“记得要转啊。”许齐一吩咐他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傻。”离远寰道。

卫志旭补充道：“除去吃喝玩乐的方面，你一直都在犯傻。”

离远寰道：“嘁，不见得吧，你什么时候打赢过我了？”

卫志旭道：“哎，你们说洛晓为什么对灵阵领悟得那么透彻啊？”

离远寰骂了他一句，两人的对话稍稍缓解了因方成义阵亡而显得沉闷的气氛。他转头对许齐一道：“一一，能不能给我讲讲六界大战的事情啊？”如果不了解洛晓的话，他就无法原谅洛晓的不告而别。

许齐一嗔道：“我之前就给了你几本大战史，你偏偏不看。”

“哎呀，那不是在准备比武嘛，没时间啊。”其实离远寰小时候也听先生讲过一段，只是他那时只想着玩，根本没听进脑子。

许齐一道：“哼，现在你有时间了？怎么突然要听这个？”她看见离远寰朝着她挤眉弄眼，遂看了看营地里沉闷的气氛，最终道：“行行行，我讲。一百二十五年前，魔界崛起，当时的五位魔尊因为对脉界土地分割结果不满，随便找了个借口，挑起了对神界的战争……”

离远寰打断了她，道：“直接说关于元界的那部分吧，我想听那个。”

“你要求也太多了吧。”许千曲抱怨道，“我才酝酿情绪呢。”

离远寰自恃身为姐夫高她一辈，道：“小孩子家家别乱插嘴。”

许齐一道：“听我小妹的，离远寰你住口。魔界对神界宣战后，灵界以神界盟友的身份在当天加入战争，骨界在第二天对灵神二界宣战，此时元界因为内战不断，暂时保持中立。

“第一年魔骨两界攻下了神界一半的土地，我们在脉界的殖民地也尽数落入敌手；第二年的时候魔骨两界败了几场大战，战事转入僵持；第三年年初，元界结束内战后，一半以上的国家都组成了联盟，加入魔骨一方，那年年中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吗？我考考你们。”

厉馨瑶很快就答了上来：“第一次内海之役。”

“对，就是那场，你们知道灵界军队当时负责指挥的将军是谁吗？”许齐一赞赏地看了厉馨瑶一眼。

许千曲抢答道：“我知道，是曾爷爷，我都听他讲了几百遍了。”

许齐一得意道：“没错，就是我们家曾祖父，许青兰将军，那时他才三十岁。那场仗歼灭了当时元界参战国三成的舰队和陆军，若不是到第四年正月以劫地为首的一众中立国突然参战，战争早就结束了。”

难怪洛晓看许齐一的眼神怪怪的，离远寰心中有了数，突觉不安。他之前是知道许齐一是名将之后，只没多问，现在想来，也许三十多年前商国攻打红莲国时，许家也起了重要作用，这样一来，他家和许家没准还攀上了世仇。

许齐一继续讲道：“元界的劫地实力确实强悍，他们参战后，元界的战事也陷入了僵局。这时魔骨两界转攻灵界，灵神大军回防。

“另一位，应该是叫楚问礼将军，他组织了敢死队，毁掉了魔骨军的一半天船，取得大胜。魔界人确实是六界中最难杀死的一族，但同时也是人口最少的一族，在战死五万人后，魔界已经打不起仗了，便背着盟友偷偷和我们签了和约，退回自己那一界，同时把通往魔界的光旋都封印了，只留下一个通着灵界。

“可笑的是，骨界在这时仍然寄希望于元界军队，而元界在将我们逼退后内部又分裂成了主战派和主和派，主战派竟还是以劫地为首。

“第四年年末，灵神军在休养一阵后再次攻入元界，这次大军兵分三路，奇袭了劫地，拿下了南部景越城作为据点。第六年的时候大半个元界都被攻下，只有劫地北部仍在苦撑。

“最后决战在元界都城。据我曾爷爷说，当时元界已经是强弩之末，战事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正当城破之时，地面却突然像蛋壳一样裂开，天空也出现数千道闪电，狂风大得连地仙都难以在空中稳住身形，岩浆从地面的缝隙中冲出，高达数百丈，地面上的军队在半刻钟内全部阵亡，在当时除了人仙以上的境界外几乎不可能从那种地狱中逃出来，我曾爷爷当时只是登天境，若非副将拼命保他，我和许千曲估计也不可能出生。”

“这就是界崩之灾了。”青珏喃喃自语，其兄青璨在旁微微点头。

“我有个问题。”卫志旭道，“我记得第四年末灵神军是因为元界泄出了血齿者的消息才直接进军的吧？”

许齐一点头道：“是有这种说法，正史上也这么写过，但我曾爷爷说当时血齿者只有四岁，不可能仅仅因此就匆忙进军，你也看见了，洛晓现在十一还是十二岁？哦，十二，他的本事也就和离远寰差不多，四岁又能如何？”

厉馨瑶道：“他们也许是担心承天宗的人。”承天宗是历史上第二位血齿者所建，专为血齿者服务，在血齿者未出现时一直隐居。

“承天宗整个门派也就二十来人，不可能对付得了一支军队，更何况承天宗掌门也承诺不会参战，估计是知道大势所趋，不想为了个刚出生的小孩招致灭门吧。”许齐一道。

“说起承天宗，离远寰，你有见过洛晓会见承天宗的人吗？”卫志旭问道。

“没有，有我也不知道，他不会说的。”

姚师师对此很是疑惑：“你们住一起，关系还那么差？”

离远寰笑道：“你不光是第一天认识我，还是第一天认识洛晓，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会闲谈的人。”

那倒不见得，厉馨瑶想。

第二天早上，相隔数里的两队同时上路。即便是风濂云霂在场，洛晓在晚上也不敢放松对风菁的监视，晚上睡觉时，他仍旧用魂力缠在风菁身上，以为警戒。

中午时，洛晓一行又发现了一个没人的山村。这次的房屋风格与之前一样，而且内部家具也像是给人用的，也许这里的村民就是人形的生灵。

“这边的村庄，好像都没有人。”风濂喃喃道。

洛晓四处查看，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屋内也没有很厚的灰尘，所有人像是在不久之前凭空消失了。

“这里有没有法阵？”风菁问他。

洛晓摇摇头，他的魂力什么都没探到。“也许是屠军搞的鬼。”

风濂道：“那条黑龙？可这连血迹都没有。”

“屠军的魂力很强，他要是一个一个控制村民，那是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正想间，三只盘旋在空中的鸟儿同时发出了啼鸣，示意有人靠近。

洛晓将魂力探出，发现是离远寰一行。离远寰看见他们，跑了过来，把拳头砸在洛晓胸口上，道：“小贼，甩不掉我吧。”

“你太自恋了。”洛晓道。你可真是自己送上门来。

离远寰道：“哟，那是谁？来来来，这边除一一外，一二三，四个女的，你想甩谁，偷偷告诉我，是卫志旭吗？”他看了看洛晓的队伍，惊道：“乖啊，你还拐了两只神兽过来，天上那三只鸟不会也是你的吧？”

洛晓嫌他靠得太近，将他推开，道：“此地有古怪，我们先离开这，找到屠军才是首要。”

队伍壮大到十三个人，行进的速度也没有慢了多少。五天后，当众人经过一个火山时，风菁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她。

“你们先走吧，我要去那。”风菁指了指火山处。

“你要去干什么？”风濂问道。

风菁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风濂道：“我陪你去。”云霂也说着同样的话。

青珏道：“咱们还是不要分开吧。”

洛晓无奈道：“非去不可吗？”

风菁道：“是，但很可能什么都找不到，你们不必管我。”

这句话应该没有什么言外之意，但越说不必管，洛晓就越不得不管。仅仅这么几天下来，队伍里的其他人已经和风濂云霂打成一片，尤其是离远寰，对云霂颇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情。风菁偏偏又是风濂云霂重点保护的对象，整支队伍现在已经不得不按风菁的意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