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濂也醒了,他看见身边的景象,也是吃了一惊。青珏正努力想叫醒其他人,但每个人都睡得像头死猪。
风濂试着帮忙叫醒其他人,但只有风菁是一推就醒了的。
“不用叫了,叫不醒的。”一个风菁和风濂都不认识的人在一旁道。
青珏看向他,认出他是齐星阁的弟子,问道:“你都试过了吗?”
“都试过了,他们身上被死气侵蚀,叫不醒的。”那人道,“阁下是青珏吧,我叫楚可庆,比你大一届。”
青珏站起身,向楚可庆介绍道:“这位是风行院风濂,这位是风菁。”
三人各自行了礼。楚可庆不禁多看了风菁两眼,使得风菁心里很不自在。楚可庆说起正事:“我在阁中看到过有关死气的记载,还算有些了解,他们现在只是昏去,还没有生命危险,至于我们……三位可都喝过颜玖长老所做的药水?”
青珏想起在湖边的那夜,点头道:“是,我和他都喝过,等等,风菁你也喝过吗?”
风菁没有喝过药水,她之所以能醒是因为别的原因,但她不想说实话,便回答道:“喝过。”
“那就是了。”楚可庆露出欣喜的表情,“我本还不能确定,现在倒是有了叫醒他们的法子。”
“我先试试。”青珏道。她取出自己的药水,灌入身旁厉馨瑶的口中,很快,她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有用!”楚可庆激动不已,跑回他的同伴身边,一一喂下药水。
风濂拦住正要唤醒下一个人的青珏,道:“药水有限,还请姑娘放下门户之见,先把厉害的人叫醒才是。”
青珏道:“我们齐星阁就是最厉害的人。”她推开风濂,拿过厉馨瑶的药水,灌醒下一个人。
风濂无奈地摇摇头,立在一侧。风菁环视四周,发现彼岸花的排布似乎是按照着某种规律,立时想到了灵阵。她抬头看天,墓地上空一片灰蒙蒙的,看不见日月星辰,不知道只是墓地上空如此还是天气本就如此。
洛晓找到了前两天在出孤城后分手的一只重明鸟,说服它带着自己飞上墓地。墓地外的屏障比想象中的容易进入,但出去似乎没那么容易。重明鸟放下洛晓之后想要飞回,却一头撞在一面无形的屏障上,差点晕倒。
洛晓知道前路危险,吩咐重明鸟在这等着,不要走动。重明鸟似乎十分害怕,呆呆地坐在原地,像是傻了。
不算飞刀的话,洛晓一共从齐星阁带了七柄利刃,分别是两柄长剑、两柄短剑、三把匕首。其中一把短剑在之前被风菁夺了去,到现在也没还回。之所以带这么多利器是为了练习《九霄》的心法,按理他应该带九把,只是定做兵器的人太多,七把已是极限。
兵器多有兵器多的好处,比如可以随手丢向敌人,出其不意。他的短剑便是这么被风菁拿去的。为防兵器丢失,洛晓早在第一天到飞仙岛的当晚就分别在七把利刃中注了魂,即便相隔千里也能感受到它们的位置。
这样一来,找到风菁他们就很容易了。他确定了方向,快步走去,脚下的土地出乎意料的平坦坚硬,如想象中的寸草不生,一路上,连块石子都找不着。
终于,他看到了花海。
灵阵?洛晓瞬间就明白了花海为何物,但当他用魂力去探查时,才发现这个灵阵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所学,若要搞清其作用,绝非几天就能解决。
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洛晓走进灵阵,朝着风菁所在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他也看见了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一眼望去,颇有一种尸横遍野的感觉。但洛晓感觉到他们还活着,只是醒不过来。
周边弥漫着死气,好在其浓度不高,只要不受伤,就不会造成影响。洛晓又走了差不多两刻钟,终于看见一座土坟。土坟前跪着一个撑着巨剑、顶盔掼甲的士兵,在他脚边也放着同样大小的一把剑,他整个人动也不动,像是一座雕像。
土坟的另一边站着四五十个人,个个兵刃在手,如临大敌。
洛晓没想到还有人醒着,确认没有危险后朝他们跑了过去。那些人见他跑来,也是吃了一惊,险些对他兵刃相向。
洛晓在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停下。那群人中站出了一个代表,问道:“阁下何人?”。
洛晓心中计较了一番,还是决定说实话:“在下齐星阁洛晓。”
人群发出一阵嘈杂,那人脸色微变,但不忘介绍道:“我们是羲和院弟子,小可陆广容。”
洛晓听说过这个学校,排名次于齐星阁一位,据闻他们修习的功法可以抵御死气侵蚀。
“这里是这座墓地的中心。”洛晓道,他能感觉到整座灵阵都是围绕着这座土坟展开的,而且只有以土坟为中心的方圆半里内才没有躺着的人。
陆广容道:“嗯,这土坟与这士兵十分古怪,他们身上的死气很重,隐隐中还有很强的杀气,我等正想着该如何应对。”
洛晓也感觉到了杀气,那士兵想必在等待时机。陆广容让羲和院诸人散开,将士兵围在中心。洛晓认出这是羲和院的烈阳阵。
按理来说,应该先下手为强,但士兵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太强,即便是如羲和院那些魂力低微的人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一时没人敢妄动。洛晓让他们先等着。
风菁靠得越来越近了,再过小半刻,应该就可以到,那时发动攻击,才更有把握。等等,风菁在靠近?她为什么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昏睡?
木若存操纵一只巨鸟带着他和洛枫及谭意平三人登上墓地。墓地一开始发出的黑线尽数被他的无生幡挡下,免了三人一难。
木若存见到躺了满地的人,便让谭意平退出灵阵范围,美其名曰护其安全。等到瞧不见谭意平人了,他才对洛枫道:“重锋,一路杀过去吧。”
洛枫看到木若存的手指所指之处才明白他的意思,他忍住恶心,沉声道:“重锋遵命,二叔,你先进乾坤盒吧,等会随时可能传送回去。”
木若存如果能有表情,此时肯定是一脸欣慰,他道:“快些,重霄应该也在阵中,避免夜长梦多。”
洛枫点头,把木若存放进了乾坤盒,在地上躺着的人手中拾起两把剑,不带一丝犹豫地刺进脚下两人的心脏。
“我早已十恶不赦了。”
在洛枫动手的同时,坟前的士兵也感觉到了什么,仰天怒吼一声,一手拿着一柄大剑,冲向烈阳阵的一处。
众人不料他突然发难,脑中被他这一吼弄得嗡嗡作响。不过他们毕竟也是年少一辈的杰出人物,很快就反应过来,启动了烈阳阵。顿时阵中爆出一道闪光,照在士兵身上。
士兵在身前用死气凝成屏障,挡下攻击,自身速度不减,将战阵冲散。羲和院的人悉数避开。
洛晓见士兵将死气缠绕于身的手段和景象,不免想到无坚的模样,联想之下,或许木若存的那无生幡便是出自墓地。
正当羲和院的人要重组阵型时,士兵又是一阵大吼,死气形成的狂风吹散了众人,不少人被吹飞数丈后才落下。
洛晓本想上前一战,见他如此手段,便知其实力远胜过无坚。又见他两把巨剑同时挥舞的速度和灵活性完全不在无坚之下,心中更是惶惶,如此之力,纵使风菁来了,又能帮上什么忙?
洛晓犹豫之间,羲和院已被拦腰砍死两人,他见此情状,心中暗骂自己胆小,运起身上元纹,激活双剑铭文,冲了上去。若是破坏土坟的话,也许会起到作用,但更大的可能应该是会激怒士兵,甚至是更意想不到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冒险。
洛晓不敢和他硬拼,只能艰难地在他攻击的破绽中刺出几剑,效果如所料的一般无用。在洛晓骚扰时,羲和院的人已经重新结阵,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洛晓跳起,取出盾牌,把全部灵力注入,借着士兵砍盾牌的力气飞出,羲和院也趁此机会催动战阵,这一次的光芒比之前还亮上许多,每个人都发了死力。
光芒退去,士兵毫发无损,但那光芒又凝成一根根细绳,缠住了他的手脚。羲和院人手一根光绳,却完全限制不了士兵的行动。士兵很轻松地抬手动腿,把诸人甩来甩去。
“递!”陆广容大吼一声,顿时每根绳上光芒大盛,竟驱散了覆盖在士兵盔甲上的死气。洛晓抓住机会冲出,先瞄准士兵盔甲的接合处丢了两把飞刀,然后松开左手短剑,双手紧握长剑,使出全身气力砍向士兵左腿膝后。
长剑砍到一半被卡住了。洛晓松开手,就让长剑那么卡在士兵的血肉中,转身又掷出两把飞刀刺进士兵双眼。洛晓见士兵难以动弹,料想接下来一击绝不会打空,便快速转身,取出石剑,拖着它冲向士兵。
洛晓拼了全身的力气将这不知多少重量的石剑举起,一击砍下了士兵的头颅。士兵失去了脑袋的身体无力地倒下,没有血从他身上流出,想必是早已干涸。
齐星阁的人姗姗来迟。洛晓没有和他们打招呼,收回双剑飞刀后走到土坟前,倾听着之前战斗时就在耳边呢喃不清的声音。
他听不清,干脆把手放到无字墓碑上,将魂力探入,看到一堆支离破碎的画面。若非洛晓魂力够强,此时恐怕已被这些混乱的记忆压垮。他拨开魂海中的迷雾,看见了墓中亮起的一对眼睛。
洛晓吓得毛骨悚然,猛然将手抽回,向后跳开。只见坟头的土块不断滚落,伸出了一只不带血肉的骨爪。
陆广容见状,忙指挥羲和院弟子布阵。可那已倒下的士兵却在此时站起,重举那对大剑,趁众人疏忽之时砍死了两个人。
齐星阁弟子围住了土坟,离远寰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召出了火鸟,直接向爬出了一半的尸骨发起攻击。泥土本为不可燃之物,在此时竟被火焰吞噬。土坟在此时从内部被炸开,燃烧着的土块击向齐星阁诸人,好在都被挡下。
离远寰没想到自己这招反被利用,气上心头,正要冲时,被许齐一拦下。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道:“结七星阵!”随后,围绕着土坟的六个七星阵迅速形成。
齐星阁剩下的,包括洛晓在内的六人结成六甲阵,站到中央直面那具破土的尸骨。灰尘散去,那具尸骨露出本相,他一对猩红色的眼中充满杀气,但人却只有头部和左侧的上半身有血肉覆盖,其余部分均是白骨,以他的这种状态,连战稳都是困难,更别提战斗。洛晓感觉到,尸骨的魂力似乎也是懵懵懂懂,没有发育完全。
“复活之法。”洛晓看清了先前进入脑中的一段记忆。他确认那尸骨没有威胁,上前轻松砍倒了它,喊道:“去帮羲和院!”
无头士兵的力量毫不减弱,看似沉重的盔甲没有限制它的速度,这一次,羲和院的人连结阵的机会都没有,每次要结阵时总会被士兵冲散,不过他们的战斗方式也算灵活,伤者都被拖到了外围,没有再死一人。
当齐星阁众人结好阵势后,洛晓感觉到了从胸口的传遍全身的一股暖流,他记得这感觉,是传送符。
已经死很多人了吗?洛晓很清楚什么时候会提前启动传送阵。
下一刻,所有人身上都发出了黄色的光,化成万千光点消失在飞仙岛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