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了晚饭。萧文雨在办公室谋划如何渡过这次工人危机,忽然有人敲门,他急忙拉开门,是老陈,“陈师傅,有事吗?”说着,请他进了办公室,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老陈坐下后,接过水,低着头,“萧老板,张老板在江口区有个工地需要人,丁民鼓动工人们过去干活,我没能阻止他们,向你赔罪来了。”
萧文雨笑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张老板工地给的工资高,你拦住不他们,罪不在你,在于我。”
老陈依然低着头,“他们不少人是我带出来的,我没能拦住他们,是我的错。”
萧文雨又笑了,“你和张老板、丁民是老乡,你不帮他们,来帮我,我已经很感动了,你不要责怪自己了。”
老陈抬起头,“帮里不帮亲,你待大伙一直不薄,是个好老板,我不想咱们被张守富和丁民这两个小人毁了。”
萧文雨微笑地看着他,“你说呢?”
老陈恨恨地说:“我听老乡说,张老板嫉妒咱们接了很多大工程,暗地串联很多建筑公司故意抬高市场价工人价格,叫咱们没工人不能开工。他又指挥丁民鼓动咱们的工人去他的工地,叫咱们南城大酒店工程也不能顺利施工。”停了停,“听老乡们说,张老板和丁民没有按原来的约定给他们工钱,他们不少人已经后悔了,想回来,我在联络他们。”
萧文雨笑了笑,“很好,他们不过是被小人蒙蔽了眼睛,只要他们愿意回来,我既往不咎,也按原来的工钱发给他们。”
老陈非常感动地说:“萧老板,你是个好老板,但太仁义了,像张老板这样的小人,如果是我,我就把许诺给他的工程要回来,叫他一个工程都做不了,早点关门回家。”
萧文雨又笑了,“做人要言出有信,我既然答应给他一个工程,又怎能返回呢?何况,他指使丁民的事,没凭没据,不能因此就撕毁双方约定。”停了停,“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像他们这样的小人数不胜数,咱们要是一个一个的打击报复,到了最后,自己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老陈非常钦佩地看着他,“萧老板,你不仅是个好老板,也是个好朋友,张老板宁愿相信丁民这个小人,也不珍惜你,是他这辈子的损失。”
萧文雨笑了笑,“其实,我很佩服张老板,他从小没有了妈,靠他爸带着他吃百家饭长大,能有今天的成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汗水,这股劲头,值得我们学习。”停了停,“老陈,你说曾广安怎么样?”
老陈愣了愣,低下头,“曾广安有技术,也会带人。”
萧文雨点点头,“南天建筑的规模一天比一天大,我想叫曾广安以后带一队人,你们是老乡,你多培养培养他。”
老陈沉默了片刻,“曾广安的技术和能力都比我强,让他带人我服。”
萧文雨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我说过,我赚了钱,兄弟们都有钱,你是老师傅,有经验,有威望,只要你愿意跟着我,我都开给你比人家高10%的工钱。”
老陈感动地擦擦眼睛,说:“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愿意跟你一辈子,以后干不动了,看大门也行。”
萧文雨哈哈大笑,“我也向你保证,只要南天建筑不关门,你永远是南天建筑的员工。”停了停,“像你们这样有技术、有经验、能带队的老师傅看大门,南天建筑不关门,我都自行惭愧了。”
过了两天,刘元春派曾金康来了工地传达她的意思,如果是工人工钱太低而招不来工人,她叫萧文雨尽管高工资招人,多出的工钱她来付。萧文雨请曾金康转达刘元春,他已经有了解决方案,最多十来天,工地就能正常进行。
接下来的十几天,平原省、江北省、中南省和江南省的老乡们陆陆续续地来了南城。这些老乡们三十来岁,他们看着村内的年轻人出来挣大钱,也想出来打工,但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有田有地,宁愿在家过点苦日子,也不愿意出来冒险。成功属于努力的人,也属于冒险的人,他们除了很少数人有着过人的才能和天赋,大多数人是跟在其他人背后干一辈子。
现在有工地愿意给他们工作,供他们吃住,承担来回路费,又有熟人照应,他们自然愿意来了。工人多了,有人建议萧文雨降低这些新来师傅和工人的工钱,萧文雨没有同意,这些人既然来了,便是南天建筑的工人,他不能不一视同仁。新来的工人们看他管理人性化,又非常重情义,待工人也好,也从老家拉拢一些老乡过来。
到了三月底,南天建筑已经富裕了200多个师傅和工人,萧文雨非常高兴,急忙找了爱德华多,商议亨德森大酒店开工仪式。爱德华多也一直关注着南天建筑的动向,对亨德森大酒店的动工非常担忧,但看着萧文雨轻轻松松地化解了所有问题和困难,非常吃惊和佩服。他和萧文雨商议后,决定在四月初动工。
萧文雨回了南天建筑,除了筹备亨德森大酒店的动工仪式,也和萧文立对南天建筑的工作进行了调整和安排,萧文立以后主管南洋科技生活区和南城人民医院综合楼,萧文雨主管南城大酒店和亨德森大酒店。景军峰和楚云龙派往亨德森大酒店工地,曾广安顶替他在南城大酒店工地担任小队长。未来南城人民医院综合大楼动工后,金铭和杨庆伟带队前往南城人民医院综合大楼任小队长。
在他们未来的架构中,南天建筑未来有八个工程队,景军峰、刘建昌、金铭、万铁良、杨庆伟、楚云龙、曾广安是工程队长,剩下一个空缺中,庞中华和老陈带队多年,但做一个小队长绰绰有余,做一个工程队长力有不逮,他在物色合适人选。他们这些人工地经验丰富,缺少理论知识,他们计划安排一两名建筑专业的大学生做他们的副手。至于朱伟民,他很看重,但给他一个工程队长太委屈他的才华了,他要是愿意长期在南天建筑,未来副总经理给他留一个位置。如果朱伟民想出去自立门户,他也非常支持,像这次的工人事件中,如果他们能多有个外援,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很多工期都延误了。
亨德森大酒店动工仪式非常简单、朴素和低调,除了邀请了南城市几位领导出席了动工仪式,发表了讲话,然后一人拿着铁锨铲了一铁锨土,宣布亨德森大酒店正式开工。接着是一个简单的茶话会,爱德华多代表亨德森大酒店总部感谢南城市政府的支持和帮助。
又过了两天,萧文雨和景军峰楚云龙在带着工人们挖地基。去年夏天新招聘的两个大学生戴志伟和商震在工地辅助景军峰和楚云龙管理工地,戴志伟和商震是建筑专业的大专生,来了南天建筑后,跟着邱牧和张天阳学习半年多,下工地进行实习。萧文雨发现他们俩非常适合在工地管理,和他们谈话后,安排他们俩在工地锻炼和学习,以后给景军峰和楚云龙做副手。
忽然,张守富来了工地,他下了车,看着井然有序的工地,暗暗嫉妒和恼怒,脸上却堆着虚假的笑容,“文雨,文雨。”
萧文雨急忙停下手上的活,“张老板,你怎么有空来了?”
张守富热情地和他握握手,充满歉意地说:“我爸生病了,我回老家看望他了,没能来参加亨德森大酒店的动工仪式,非常抱歉。”说着,打开后备箱搬下一箱香烟和两桶白酒,“这是我请兄弟们的烟和酒。”
萧文雨替工人们谢了张守富,叫两个工人过来搬回厨房,关心地问:“老爷子的身体没事了吧?”
张守富苦笑着说:“年轻的时候吃了太多苦,老了,一身全是病。”看看天,“要吃午饭了,走,我请你吃饭,算是我向你赔罪。”
萧文雨上了张守富的车,两人在附近找了一个餐厅坐下。张守富点了菜,叫了一箱啤酒,亲自给萧文雨倒了一杯酒,恨恨地说:“文雨兄弟,丁民鼓动工人离开南城大酒店工地的事我听说了,这个王八蛋,不仅仅吃里扒外,也挑拨我们俩的感情。知道的人,说是丁民的主意,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在背后指使。我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文雨和他碰碰酒杯,笑着说:“张老板,咱们是盟友,咱们的感情怎么能凭丁民这件事能破坏呢?”
张守富依然不能释怀地说:“这个王八蛋,下次回了老家,我非带人堵着他家门口收拾他一顿,也给你出口恶气。”
萧文雨暗暗好笑,依然嘴上劝他说:“这倒不必了,打伤了人,赔钱不说,他要是报了警,你也要摊官司。”
张守富依然恨恨地说:“不是我带他出来,提拔他,他现在还在工地上给人家掂泥呢?”
两人又干了几瓶啤酒,张守富看着他,问:“文雨,上次你说北山区你一个朋友的工程,还能转让给老哥我吗?”
萧文雨笑了,“我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张守富急忙给他倒了一杯酒,假装感动地说:“你真是个好兄弟,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说话,我要是说个不字,我就不是人了。”
萧文雨急忙说:“你说的言重了,大家出门在外,彼此不相互帮忙,谁来帮我们呢?我是个新人,以后要向你多多学习呢。”
张守富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这两年,我没接什么工程,去年我小舅子结婚,今年我爸又生病,搞的我抽烟的钱都没了,如果再不搞个工程开开张,我怕手下的人个个像丁民一样昧着良心跑了。”
萧文雨故意叹口气说:“张老板,我和这个公司老板尽管是朋友,但我欠他一个人情,如果没我的人,我怕面子上不好看,这样,我想派庞中华带一队人过去帮忙,他问的时候,也好说我人手不够,你派人来帮我。”
张守富怔了怔,“这?”
萧文雨急忙说:“工钱上的事,你放心,你派多少人,我付你多少工钱,然后再按这个工程费的百分之十给你做利润。结账的时候,你派你们公司的财务过去和他们一块结算。”
张守富故意装作不好意思地说:“你这么大方,我怎能不相信你呢?”
萧文雨苦笑着说:“我们南天机械开业的时候,他送了我一个大单子。咱们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人家这么仗义地帮我,我怎么能不知恩图报呢?这个办公楼,不管赚不赚钱,我都主动地接下来,报答他的人情罢了。”
张守富擦擦眼睛,举起酒杯,“文雨兄弟,不多说了,你这个兄弟,我这辈子交定了。”
两人吃了饭,张守富结了账,开车回了江口区。萧文雨也回了亨德森大酒店工地,他简单地交待了景军峰、楚云龙和戴志伟、商震,然后回了红树林镇。
萧文立在路上接了他的电话,也回了红树林镇。兄弟俩简单地谈了这段时间工人人手的问题,南洋科技生活区和龙华村村民自建楼房的工人们从老家拉拢了不少老乡过来,人手比较充裕了。萧文立针对这些工人们的家乡进行了编制和分配,他从这些老乡中选拔了一些精明能干的人任小队长,隶属景军峰刘建昌金铭杨庆伟万铁良楚云龙这些人,仿效丁民在中华大酒楼的分封管理。
萧文雨非常赞同,以后他们的工程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壮大,需要一个完善的管理架构,但在同一个工地上,也不能全部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这样很不利于管理,也不利于整个南天建筑的管控。
两人又聊了南城春华精密机械有限公司转让给张守富的事,萧文立担忧地说:“文雨,徐涛给了咱们南天机械一个一亿的单子,你答应帮他建办公大楼,现在转手给了张守富,不怕他拆咱们的台吗?”
萧文雨不屑地笑着说:“我已经和他说了,以后派庞中华带一队人过去帮忙,这样徐涛问的时候,我们也好有个交待,他只好答应了。”
萧文立想了想,问:“既然你不相信他,干嘛转手给他这个工程呢,咱们不是给他送钱吗?”
萧文雨苦笑着说:“这是一条狼,咱们不拿东西喂着他,他随时会咬咱们一口。”停了停,“他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找咱们讨工程干。我听说,他去年只在江口区接了两个小工程,一个已经赔钱了,剩下这一个也是赚不了多少钱。”
萧文立想了想,也笑了,“你派庞中华过去,丁民自然不能过去了,他又没有其他工地给丁民带队,他只好舍车保帅地丢了丁民,好一着反间计。”
萧文雨哈哈大笑,“张守富从江南省一个县城工程队发展至今天,必然有他的特殊之处,我不仅想笼络他,也想挖他手下的人。至于钱,不过是我们的一点诱饵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