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苏尔特尔仰望天空,一轮耀眼灼热的太阳冉冉高升。
祂在最终对决中打败三神之身的迦尔纳也源自于此,那太阳的气息赋予了祂永恒。
那正是永恒之火,哪怕祂触碰一点,便会拥有挥手间毁灭这个小世界的能力。
“你离开了,这个世界就没有太阳了。”
李望舒勾起嘴角,他真的很累,浑身上下酸痛的让人想脱离这幅躯壳。
“把永恒之火做成一个世界的太阳,大材小用。”
苏尔特尔低语,祂想问的自然不是这个,巨大的手掌横跨天空,向着永恒之火探去,只要触碰到一点点,终焉便会降临。
“以最高之誓的名义,以永恒神灵的声音,因知真名的含义,所驱万物的真理,火焰,将被束缚。”
低哑的喃喃咒语中,苏尔特尔身下开始迸发出七彩流光,火焰,确实被束缚。
火巨人之王看向一步步走向这里的人类,祂再也不会小觑这种生命。
“你并非来自这里。”
苏尔特尔能看到,看到康斯坦丁的特殊性。
“没错,我不是由这来的。”
康斯坦丁点上一根香烟,灼热的空气让他的嗓子痛的不舒服,男人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李望舒:“他也不是。”
“恰好,来自另一片水塘的我也算有一些发言权,世界并不美好,或许,在你们眼中,有些还是腐烂黑暗发臭的病原体,知道我这个渺小的凡人怎么想吗?
哀伤,愤怒,把不解留在过去,充当着好公民,搞定或者搞不定生活的压力,只能靠白宫化学家偶尔施舍给我们不举官员一些威哥,过一过画饼充饥的生活。
我们这种下三滥不是贮藏在干瘪的屁股后面,就是在眼前的啤酒肚下,所以,我们又为何培育下一代,不断地不断地作出所谓的伟大贡献,并将它传播给整个世界呢。”
康斯坦丁直视着苏尔特尔。
与一个终焉的神明对话。
他当然可以饱含愤怒。
“因为,我们坚信,总有一个地方,能让我的心,再一次年轻坚挺,所以,瞧瞧看,渺小的我,在此,拯救世界!”
苏尔特尔看向他的眼神,是溢于言表的惊叹。
“可惜,你们做不到了,永恒之火的照射下,我终归会解脱束缚,毁灭世界。”
“苏尔特尔,你还是没明白。”
成小玉犹如一缕清风出现在轻语的男人身边,扶坐起了他。
他的眼中尽是悲伤。
“同样可以看到终焉,那些世界,你并非是对它们失望与绝望,你只是对它们……怀抱了过多的期望。”
怀抱了过多的期望吗?
或许吧,苏尔特尔心语,祂已经走过太多的灾厄与末日。
“你的期待,就像我们的期待,知道吗?输的确实是你,只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无法之徒,你的天敌,就像解药于毒药。”
变调的音乐中,韦伦从虚幻中一点点显现。
“他们说要偷袭,要确保每一个可能性,这是一个卑鄙之徒应该做的,但哪怕是我也心怀期待,所以,我正大光明,苏尔特尔,我来杀你了。”
苏尔特尔感受到了韦伦身上那种死亡的气息,祂不觉得那能打破永恒。
“用什么?用你那只能算得上普通的左轮手枪吗?”
“差不多吧,只不过他们用子弹开枪,而我……用灵魂。”
汉谟拉比·韦伦瞄准了苏尔特尔的额头,那是很困难的事情,因为祂太高了,那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祂太大了。
“你觉得你可以打破永恒?”
“或许只是沉眠,你无力反抗不是嘛。”
他们努力到如此程度,世界都被清洗重置了一般,他又怎么会失手呢。
不过,实话实说,韦伦很久没打过定点目标了。
枪侠的故事从来只是传说。
不如说,他们不想神话一个狡诈恶徒,便只好把他的枪,安在另一个传说身上。
得做一件好事,无法之徒。
汉谟拉比·韦伦告诫自己。
“辛苦了。”
牛仔扣动了扳机,那是他的灵魂,必中必杀。
枪鸣之声回荡在空旷之处。
心怀痛苦之人本不可被赞叹,但牛仔还是说了一句辛苦了,那是对祂选择毁灭的道路,一路走来的艰辛苦难,表示认同。
“过于期望吗?”
苏尔特尔的意识一点点向黑暗沉浸。
曾几何时,他遥望星河。
它们如此美好。
曾几何时,他也有所爱,
它们如此幸福。
“爸爸,那是什么啊。”
“那是神明,我们的希望。”
希望吗?不要将自己的一切,寄托在他人之手,哪怕,那是神明。
“奥丁,这个世界不够美好!”
“苏尔特尔,你只是过于期望,世间本就没有你诉说的美好。”
“它注定会毁灭。”
“那毁灭之前,在一些人眼中,它也是最美的。”
奥丁,原来,输的人,一直,是我。
苏尔特尔在崩塌,熔岩一样的身躯皲裂破碎,一点点化为灰烬,只余下中央有个小小弹孔的巨大头骨坠落在轰鸣中。
“哪怕现在祂的头骨触碰永恒之火,也不会复生了吧,你们确实杀死了祂。”
无法之徒在物理上杀死了苏尔特尔的身体,而李望舒他们,在概念上杀死了苏尔特尔的精神。
汉谟拉比开枪的手臂在一点点消散,他杀死了永恒,自然有着必须的代价。
真糟糕,毕竟他左手枪法,惨不忍睹。
不过还好,他有了一个天赋异禀,可以拿四柄枪的徒弟。
“还是保险一些好,永恒之火被穆恩留在这里充当太阳,苏尔特尔的头骨就由格里高利带走,收容在猎魔人的藏宝库。”
康斯坦丁提出了建议。
“好主意,谨慎一些总没坏处,万一在黑暗中,苏尔特尔又钻了牛角尖呢。”
李望舒表示赞同。
天上挂着太阳,姑且算是白天,阿娇准备了汉堡肉,酸黄瓜,土豆泥,还有小麦面包。
“如此丰盛,这是最后的晚餐吗?”
康斯坦丁玩笑道。
阿娇一脸冰冷:“没错,你们断我男人一只胳膊,我在菜里下毒了。”
众人:“…………”
“面瘫看不出谎言,她也从不说谎,你们随便。”
李望舒轻笑一声,咬了口汉堡肉,他已经快饿疯了。
餐厅里渐渐陷入安静,除了若有若无的咀嚼声,没有人说话。
仿佛疲惫以寂静祭奠永恒。
过于期望……
谁又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