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无生走到无恼师兄的身旁坐下来。

“师弟，我不想去北疆，我从小就在这兰若寺长大，除了你们之外很少和其他人打交道。我已经习惯了在兰若寺的日子。”无恼喃喃道，这话他已经说了不止一次。

“嗯，故土难离，我理解，师兄。”

“可是我又似乎觉得我有必要去，我若是不去是不是会死很多的人。”无恼和尚的脸上显露出忧愁烦闷。

“你去与不去都要死很多的人，这世间哪一天不死人呢？”无生道。

“师弟，你说当大汗是不是很难？”

“不难，治大国如烹小鲜。治国其实就是管人，你就扶持一帮人，打压一帮人，让这两帮人相互斗。

你坐在上面看着，适当调解一下就行。”

“他们会听吗？”

“这个也好说，上去先立威，找几个看着不顺眼，随便弄几个由头拖出去砍了。”无生道。

“阿弥陀佛，师弟，出家人慈悲为怀！”无恼有些惊讶的看着一旁的师弟。

“在动手之前先调查一下，找几个恶人砍了。再说那些个做官的没几个好东西的，看着大义凛然，背地里男盗女娼，坏事做的多了去了。”

“师弟，你懂的真多！”无恼由衷赞叹道。

“哈哈，一点点。”无生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无恼也是憨憨一笑。

接下来的几天里，无恼时不时的发呆，或是望着天空，或者盯着地面。

这一天他又盯着天空发呆。

瘦弱的空空和尚慢吞吞的走到了无恼的身旁，突然抬手啪的抽了无恼一耳光，这一下子把他抽蒙了。

“师父？”

“一点小事，犹豫不决，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师父，我怕去了做不好。”

“先去试试，做不好就不做，再回来做和尚！”

北疆，金帐王庭中。

国师蒙图在看着天空，天空有些阴沉，隐约可以看到几颗星辰。在他身旁站着一位中年男子。

“可汗什么时候归来？”

“快了。”蒙图笑着道，他抬起手指着天空。

“帝星已升，北疆即将迎来数百年的太平和兴盛。”

“好啊，可别像大晋那样乱成一锅粥，现在下面的一些部落已经蠢蠢欲动，甚至起了刀兵。”

“光明前总是有短暂的黑暗，可汗乃是身怀天命之人。”

兰若寺里，空虚、无生二人正在下棋。

“师父，你能不能认真一些，上一次你和那蒙图下棋时候明明一副棋艺很高超的样子！”

“那是将遇良才，你吗，哎！”空虚摇摇头。

“你的意思我是臭气篓子呗？”

“有些话说明了了就没意思了，快点，该你落子了。”空虚笑着道，一副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师兄若是去了北疆做可汗，我还真舍不得他。”

“这天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使命，大部分都是庸庸碌碌，平平淡淡的过一生，有些人却注定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注定要青史留名。”空虚道。

“嗯，就像师父您？”

“我？往事如烟，已然随风去了。”空虚摆摆手，“我和你师伯都是过去的人了，现在和将来是你们的。”

“啊哈，我赢了！”空虚抚掌笑道。

“师兄很少在外面走动，不知道人心的险恶，我看那蒙图和吉雅都是人精。”

“那师兄只是看着憨厚，实则有大智慧。”

“大智若愚吗。”

“嗯，这个词用得好，再来一局。”

“不下了！”无生摆摆手。

“其实当皇帝也不错，大权在手，天下我有。天下的财富、美人都是他的。多好！”

“那自然是好，否则萧广那厮怎么会想着长生，当千年乃至永世的皇帝。”空虚抬头望着天空。

“话说萧广那厮什么时候死？”

“快了，多行不义，为天道所不容，纵是一代雄主也有落幕的那一天，就如北疆的博日格德。”

山下，一个人抬头望着这座山。他在山下驻足了好一段时间，然后抬步上山。

寺庙之中，无生突然念头一动。

“师父，有人上山了。”

“什么人？”空虚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佛祖，一念便知三界事。”无生没好气道。

刚才他只是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于是随口说了出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敲门声响起。

“咦，还真的来人了！”空虚有些惊讶的望着自己的徒弟。

“是男人还是女人？”

“师父，别闹了，这么近，我自然听的出来是个男子。”

无生将门打开，只见外面站着一个身穿洗青色粗布长袍的中年男子。

“在下于容，见过无生大师。”那人开口就喊出了无生的名字。

“施主来此作甚？”

“久闻大师佛法高深，想请大师下山降魔。”于容直言道。

“久闻，听谁说的？”无生问道。

嗯，于容闻言一愣，然后一笑。

无生盯着那于容，身上的威压一点点的释放出来。

那于容忽觉得压力巨大，好似有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眼前无生似乎一下子拔高了许多，变成了巨人。

“施主心中有鬼，此行目的不纯呢！”

“大师说笑了，在下确实是想请大师下山降魔。”

“什么魔，在何处？”

“据此地西北千里地，延陵府地界，有一座吃人的山，但凡是进了山的人都不见了，下小时候所在山村里的人也都消失不见了，一个活人都没了。”于容道。

“噢，据此千里地，你却来这样一处荒山野岭的古寺，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地方，为何不去找长生观？”

“他们差人去过，没用，进去的人都没能活着出来。”

“哪位施主让你来找贫僧的？”

“一个道士。”于容思索了一番之后道。

“道士，什么样的道士，是不是长生观的道士？”

“哪里的道士我不清楚，这是他告诉我若想找到村子里的人，非兰若寺的无生大师不可。”于容道。

“有坑！”这是无生听到这个说法的第一反应。

“施主的来意贫僧已经知晓了，施主请回吧。”

“大师，在下想去寺里上柱香。”

“寺里没香，天色已晚，再不走就回不去了，走吧。”

于容站在兰若寺外，看着紧闭的大门。

“这，我？”

犹豫了好一会，他只能无奈的下山。

“我就知道不靠谱，那和尚那么年轻，哪有半分大师的模样？”

兰若寺里，

“师父，刚才他的话你听到了。”

“嗯，吃人的山，你打算去看看？”

“不去？天下的怪事、破事多了去了，我管的过来吗？”无生摆摆手。

在他看来现在兰若寺最重的事是无恼师兄是否去北疆继承皇位。

入夜，兰若寺大殿前的空阔地上，空虚和尚正抬头望着天空。

“师父，您看出点什么了？”

“北疆的帝星亮了。”

“亮了，哪一颗，师兄不是在我们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