栅栏村老家的房子，王牧之挨着窗台横躺在坑上睡觉，突然惊醒，看着外窗台上放的军大衣说：“那里面有东西！”

“做噩梦了吧，那就是个军大衣，你爷爷的，平时我们也穿，估计快坏了，扔在窗台上没人管，不用怕，一会儿我就把它拿走。”我看着儿子惊魂未定的样子，很是心疼。

“哦……”王牧之含混不清答应一声，就又躺下了。

我从炕上下来，走到屋外，拿起大衣展开并抖了抖，军绿色大衣颜色还很鲜亮，有点褶皱也被抖开了，下摆有点水渍。唉，这放在以前是好衣服，大家抢着穿，洼里浇地、夜里看货必备神器，现在物是人非，竟然沦落到放在窗外任凭风吹雨打。我把它重新叠好，放在枣树杈上，这样下边不挨地容易风干，坏的慢点儿。

我刚放好，就看见父亲和大哥正在从克贤的屋里往外倒腾东西，已经堆在树下和小拉车上不少。

“爸，你们这是在干嘛，扫房还是搬家？”

“这房子卖出去了，买家明天就住进来，在此之前我们得把屋子清空。”

“卖房，好端端的卖什么房？”

“房子空着没人住慢慢也是个塌，卖三万是三万。”

我气不打一处来，三万就卖了，要那三万块钱能干什么，留着房子多好，塌了也是自己的。但父亲和大哥两个人一块搬，想必他们想法一致，不容我节外生枝，我暗气暗憋，有苦难言。

这时克贤走进院子，说：“二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问他们，我又没搬！”我奇怪，这是克贤的房子，怎么他都不知道，那父亲他们的行为岂不是丧失了合理性。所以当克贤问完，一脸茫然时，我爆发了。

“三万块钱你们卖给我吧，我要了。”我冲他们大发雷霆，“我说真的，我有优先购买权。”说完又觉得优先购买权没有依据，如果是卖西院的房子，我是共同共有人，可是克贤的房子，怎么出来的优先购买权，就因为我是他堂兄吗？我都让他们气晕了，口不择言，太不严谨了，不过父亲和大哥都不见得懂，将错就错吧。

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阻止成功，根据后面的情节，估计是成了。父亲与大哥商议，留我看着房子，让克用也跟着。在他们商议时，我有一种错觉，他们在讨论由谁驻站的问题，好像克贤的房子就是我们公司的办事处，父亲和大哥变成了董事长和总经理。

我想我驻站天经地义，毕竟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但是克用驻什么站？以前克用小的时候我们睡一个床都没关系，但是现在人长大了，必须避嫌，办事处就我们俩人，不合适吧？办事处有好几个房间呢，有个伴总比独自一人强，这样也不是不好，以前我不是总觉得一个人驻站存在很多问题嘛！再怎么说，董事长和总经理的话也不能随便反驳，理不理放在一边，面不面很重要。我可是个听话的员工，能不给领导找麻烦就不给领导找麻烦，能自己消化的困难就自己消化，吸收不了、消化不良那是另外一回事。

想通了，睡觉香，但是尿不让我安宁。我下了炕到院里，父亲正在粪堆旁坐着椅子和建国爷聊天，这俩人真会挑地儿，你们在这我怎么撒尿？我装模作样坐在凳子上，旁边的粪堆跟我坐下来差不多高，该往外运了。我们这一面的粪堆如斧砍刀削，像一面墙垂直于地，谁有这个本事堆得这么平整，还没有异味儿，真是难得得很。我若无其事地把裤衩拨开，冲着粪墙开尿，尿不多，但是粪墙不吸水，顺着流到地面。

奇怪！粪墙与地面之间有一层隔板，隔板下放着很多女士鞋子和鞋盒，看鞋子样式和整齐排列的情况，应该是克用的。怎么把鞋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怕娘知道她败家骂她吧，是够多的。不好，尿顺着鞋跟流了，我换了个角度，往别处撒。又出现尿完还憋得慌的状态，这次是连地方也没动，连尿了三次，终于忍不住，让自己醒了好几次才醒来。

“马丁近十年工作记录我这都有，他从来没有迟到过，我们耐心等到正点。”拿着记录本的秘书穿着一身正装，站在明亮现代的会议室里，椭圆形会议桌前坐着几个人。

“那我们就等他一会儿。”几个人耳语几句。

时针指向下午3:33，秘书坐在桌前。“不好意思，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库尔去看看吧。我们不等了，先开会。”

“这是哪个国家，董事长不来敢开会，跟咱们不一样啊！”广辉凑到我旁边，眼睛看向讲台说。

我扭头看了一下，同学们陆续回到座位上，讲台上黑板前的投影幕布还在播放着电影，我翻找遥控器，课间放映该停了。我按动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屏幕上出现一张大床，我赶紧又换，要是出现亲热镜头就有点小尴尬了，幸好换频道前最后一帧画面是一个男人穿衬衣。我平复了下心情，是不是该把遥控器的掌握权交出去了，我写小说呢，哪有空管课间放映。

我把遥控器交给广辉，自己盯着电脑屏幕打字。我新改良的键盘用着还有点不适应，那些葡萄粒上没有字母，我只能根据记忆盲打。紫色浑圆的葡萄粒铺满整个抽屉匣，底层放不开还摞上几个，思考的间隙我就捏粒放嘴里，边打字边吃。我觉得除了用于打字的的那片，其它的都可以吃掉，最起码摞着的那几个没用。

“要不要尝尝？”我见广辉看着我的新键盘，示意他吃葡萄。

广辉摇摇头说：“好用吗？”

“好用，你看。”我故意十指并用，在葡萄粒上敲打，感觉打错了一半也不止。就是瞎划拉也不能让人觉得我打字慢，而且我自己研制的软键盘更不能出现不适应，自欺欺人害死人，一会儿再删吧！葡萄粒在我指肚下滚来滚去，触感弹性很好，比原来的键盘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