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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睡着前会做梦吗?答案是经常发生,也许那是瞬间睡眠,也许是睡眠准备阶段,但的确是没睡着。昨晚我进入睡眠前,分别出现一个短视频和一幅画面。

短视频是在游泳馆内,王牧之顺着泳池北侧由西向东走,双手费劲地端着旋转式墩布桶,里面盛满了清水,经过教练旁边。教练在桶里舀了一瓢水,挨到嘴边就喝,仿佛那就是他们的盛水器皿,王牧之就是来送水喝的。这个短视频的出现合情合理,因为这几天王牧之正在学习游泳,那个游泳馆正是与他学习场所一般无二。

画面是我站在门口看小屋里全貌,门口开在东北角高处,视角为居高临下地俯视,像是在阶梯教室后面看整个教室的感觉。小屋南北长约4米,宽约3米,没有窗户,看不见灯,但黄色调光线非常柔和,透着温暖。屋里陈设简单,像一间没放多少东西的储藏室。画面清晰度绝对超过1080P,我能清楚的看见每件物品,但是这个小屋我以前从来没见过。

傍晚时分,宽阔的街道中央,桌案摆起长龙,宽约两米,长约百米,桌上杯盘罗列,铺满山珍海味。我无心享受美食,需要起草一份报告,刚刚开始列提纲。思路很清晰,很快就写满一张纸,而后临时想到要在中间添加一块内容,便在纸张右侧留白处列出①②③④。

“你们在乐开敦生活怎么样,还习惯吗?”声音来自桌案对面,我抬头观看,那是我们公司总经理。总经理关心下属生活,我有点莫名感动,受宠若惊,因为平时打交道很少,说过的话可以计数。

“乐开敦……你管这里叫乐开敦?”我疑惑地问。

“是啊,不叫乐开敦叫什么?”总经理倚在靠背上,心满意足地撸着胳膊,满脸微笑。

市场部主任坐在他旁边也在写稿,不时拿过稿件来请总经理慧眼识金,妙语点播,态度甚是恭敬。总经理每次也不推辞,必亲自过目,亲自修改,我叹息着,这才是亲密的上下级关系,像我这种与领导没话的人终究不能在仕途上有所成就。

领导总是高明的,或许是我们这地儿的坊间叫法,我不知道而已,我怕忘了这个叫法,故意重复着说:“乐开敦,挺好,就是乐开敦。”

“你们平时钓鱼吧?”总经理又问。

“我不会钓,但是张冠军钓鱼,他有好几个吊杆,还经常夜钓,我跟他去过一两次。”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要是会说话的,应该跟领导谈谈钓鱼的趣事和心得,问问领导在哪钓鱼、喜欢怎么钓。但我的心思都在提纲上,这些技巧多年前早就忽略了。

因为对“乐开敦”这个名字的过度好奇,我很快醒来,并在枕边的纸上记录下来,防止天明后遗忘。

昏暗的城市街道上,我骑着自行车,王牧之坐在前面的大梁上。由于王牧之个子已经不算矮,我蹬车时膝盖总是顶着他的腿和屁股,我让他往前面一点儿,他却调皮地专往后靠。

街道不宽,也就两车道,两边是商铺,但越往前走越宽,属于从东南向西北方向走。我在车上看得远,快到路口时,立刻放慢速度下了车,王牧之也从车上下来。

“敢不敢到近前看看?”我故意激他,他的胆子就像他的属性鼠,向来不肯冒险。不过也不是坏事,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我倒也不怎么鼓励他冒险。

王牧之摇摇头。

“你在这等下我,我到前面看看坡度,刚才看着很陡,咱们这个车刹车不好使。”我让王牧之推着车在路边等着,径自走到下坡前的高点,原来这个坡远远看着陡,近看却很缓,速度不会太快,尤其到十字路口前还有一段平路,那里可以作为缓冲,完全能做到随时停车。过了十字路口就是繁华路段,街道整齐干净,绿化率高,灯光明亮,但是道路上车不多,只看到一辆大冷链货车。不过货车也是我最怕的车种,这家伙势大力沉,最不好惹。

做到心中有数,我往回走,有人纠缠王牧之,一看就不像好人。路边商铺前有堆衣服,差不多与我一样高,我奇怪这堆衣服的来历,但正好用上他们。我扯起一件上衣,朝那人甩去,甩着不过瘾,又一件件扔向他,嘴中说着:“我看你过来,我看你过来……”

贼寇不可久斗,更不可紧逼。那人不得前进,我带上王牧之就往下坡骑去,此时夜色已深,伸手不见五指。我感觉那人在侧后方追上来,不是跑过来的,而是蹿跳过来的,速度非常快。我十分紧张,很怕他把我的车子拽倒,这样我们爷俩必定受伤,后面的情形更是不可预料。也许是下坡的势能帮了我们,我成功把他甩开了,毫发无伤。

我睡着睡着,感觉有人挤我,身子左边有人睡横了,大腿裹着被子伸了过来。开始我还忍让,但两腿实在伸展不开,我就往回挤那个人。在此过程中我已经感觉到那可能是王牧之,身材差不多,没有什么劲,很容易就被挤回去。我终于把蜷缩的腿脚伸开了,微睁左眼,天还黑着,准备继续好好睡一觉。

不想左边有人说话了,是个女声,很熟悉,又不是凌子,她说:“这孩子睡觉就是不老实,都挤到人家的床上去了。”

我强忍睡意,转身观看。这一看吃惊非小,左面睡的竟是王牧之的同学郑怡,再往左是她妈妈。她们每人盖一床棉被,妈妈正翻卷郑怡的身体,让她靠近自己。我转向右看,王牧之和凌子没有睡,两人坐在床上玩手机。我又看向脚头和身下,两家人睡的明明是一张床,郑怡母女占了一半,我们一家占了一半。真是天方夜谭,这是什么情况,我坐起来看周围,有点明白了。

原来我们住的是个大房间,摆了很多床,都是通铺,一个床上睡两家、三家的都有,灯光很柔和,有的在沉睡,有的就在玩手机。我们在房间西侧,凌子身边是面墙,郑怡妈妈南面是扇窗,严格来说是一家的位置,看上去非常窄,可能活动安排不开了,两家挤在一起。我看了看脚头的蓝围白墙,我们两家是按中间线睡的,一家一半。我心里这个气,两个人占了一半,还往我们这边挤,怪不得王牧之和凌子睡不着,想必是挤得没地方了。

其他通铺上的人看不太清,弄不清是谁,所以我压根也没完全明白活动性质,既然凌子很悠闲地玩着,说明没有任何问题。这么一想,我也不困了,正好手机屏幕亮了,是我们大学同学郑华发来的。一幅图片,圆形水泥井口里,一块笨重的铁质设备,看文字介绍,这是她们的最新发明专利,正在全球招商,让我广为推介。同学的忙必须帮,但我不明白她是群发还是单发给我的,我并没有这方面的资源。

我感觉这图片也很熟悉,探身往床头看,下面就是一口这样的井,里面一块大铁疙瘩,很粗糙,也生了锈,属于美化图片的现实版。井口周围的水泥地面是灯光照不透的地方,昏暗中到处都是水渍,潮湿发霉的空气直冲鼻孔。真是,不看也闻不到,看了想不闻也不行。

妹妹克用走到床头,跟我们说:“既然都醒了,就别在屋里闷着了,咱们出去走走吧,我知道后面有个专门卖好货的地方。”

我是反对的,大晚上的逛什么街,还买东西,真是拉动消费的好手。但是凌子想去,男人不跟着女人跑,后果如何沉重,想必不只是我一个人有切肤之痛,因为我看着妹夫也过来了,还有几个男的,一脸不情愿,又不得不誓死相随。

来到路上,我才知道我们住的酒店竟然是租用的居民楼,怪不得构造那么独特。一条马路从居民楼西面弯绕到北面,酒店租用的正是最北面的一栋,两面临街,作为酒店地段还不错。马路与居民楼间绿化带很宽,居民楼楼间距也很大,虽然卫生不是一流,绿化草木有些枯萎,但环境也算上乘。我们顺着马路边人行路往南,刚走到第二栋居民楼,队伍就分流了。凌子和克用带头进了小区,据说第二栋楼就是她们的目的地,楼内有店铺。妹夫和另外一个人继续往南,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什么。我停下来,不知道往哪边走才好,后面还有一群人不知道他们又作何打算。

我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小姨家的孩子永恒骑着小孩才骑的三轮童车赶上来,从方砖路歪歪扭扭下到路口的水泥路。车和人比例严重失调,很像马戏团里的大象抢占了猴子的独轮车,让人担心他会把车压扁。

“二哥,你看这些电池应该扔在哪?”永恒伸出一只手,手中攥着四节五号电池。

我为难地接过电池,在路边找垃圾桶,其实我没指望找到专门的电池回收点,活了三十多年,一个电池回收点也没看见过。路边就有一个,我凑了过去,打算放进可回收桶里,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让废品回收的人处置吧。惊奇的是,我三十年白活了,这个垃圾桶里都是废旧电池,清一色南孚五号,堆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我正要往里投放,同时也感到手不好往里伸,不知道怎么也能像别人那样,码放的那么齐整。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大妈佝偻着腰从街口转出,来到我近前,说:“直接给我吧,这里面的电池都是我收。”我恭敬地把电池交给老大妈,看她掀开垃圾桶的绿色盖子,查看里面的情形。

小姨家的二姐过来了,问我前面就是攀登家,要不要去。我想着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去过了,虽然是一个村又是亲戚,但空着手去也不合适。周围连个商店也没有,怎么能登门呢?好几个人都说没关系,并奔着大门走去。没关系就没关系吧,总比过门而不入强,我也跟了过去。只是奇怪,攀登什么时候又在村北边建了房子,南面都是楼房,难道这是他家的别墅?

一阵迷糊后,我已经来到工地上,有个人提着白灰桶,正在围起来的彩钢墙上划线。划线部位的东南侧地面上也画着两条白灰线,我们就站在两条白线南边,比比划划计算着射箭的角度。规则很明确,对着墙上射箭,射中白线后反射到地面上,必须射中地面上两条白线中的一条。

我算着算着,感觉憋尿,要上厕所,灵魂下了好几次床,真身还好端端躺在床上。其中有一次,我竟然真的以为真身确实已经起来了,但显然不是那么回事。简短说,中间确实醒过,灵魂离开三次,最后有一次最奇怪。

我感觉是在做梦,又好像身临现场,在旁边观看,有个人躺在类似医院的单人床上,周边围立着几个人。他也想上厕所,我看见他的灵魂起身往屋外走,但周边的人不愿意,扯着嗓子对躺在床上的人喊:“你还没有真醒,上厕所的不是你,快点醒,快点醒。”我看见了床上人的挣扎,眉头紧锁着直转动脑袋,但就是醒不了。他的灵魂也很有趣,站在床前,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就在那尴尬地替真身着急。灵魂好像在说:“你醒还是不醒,倒是给个痛快话,这件事我替你办着为难啊。”

后记:需要强调的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绝不是我,最终我还是醒了,并在纸上记下“梦见人们演绎灵魂上厕所的事”,并“划线射箭”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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