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真是奇怪。”

白发的少女仰着气嘟嘟的小脸，煞是可爱，当然，前提是忽视掉那完全无法掩盖的魅惑之意的话。

“啊啊～，到底是为什么啦！”

胡乱撕扯着如雪花般洁白无瑕的长发，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烦躁。

在少女的身前不远处是一面悬于半空中的由鲜红色液体构成的镜面，在点点涟漪中展现的正是幻境中交战的双方。

两道黑色的身影相互交错，在半空中展开激烈的决斗。

“你这残破的身体还能支持多久呢？”

“哼！肯定比你要久就是了，要来试试看吗？”

白羽双手持剑，一次又一次地冲向复制体白羽，她不想输，必须在灵力耗尽之前分出胜负。

凌厉的剑锋汇集着黑色的灵力，在剑的周身有着肉眼可见的黑芒包裹着。

黑色的剑直指复制体白羽，然而这终究只是徒劳。在剑刃即将抵达的那一瞬间，复制体白羽仅仅只是单手提剑轻描淡写地挥舞了几下便化解了白羽的攻击。

“死鸭子嘴硬，弱肉强食，你应该明白你是赢不了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闪烁银河！”

漆黑色的灵力飞速展开，仿佛将这方天地都容纳进去，一颗颗淡紫色的星辰显现，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黑暗，其中一道最为璀璨的光束不断向着自己的目标逼近。

“都说了没用的，你会的我都会！”

同样的银河，同样的星辰，两道同源的斩击碰撞在了一起，巨大的爆炸冲刷了整个星空。

黑色的灵力激烈地撞击在一起，相持不下，在半空之中形成巨大的冲击波，这是宿命的对决，更是信念的交锋。

白羽的灵装在持续的激烈碰撞下，衣角末端开始出现灵子化的现象，那是灵力严重不足的征兆。

“呕吼，看起来是我要更加持久一些呢。”

带着邪魅的笑容，‘白羽’宣判了这次对决的落幕。她一直背负于身后的另一手猛然出击，竟是一心二用再一次挥出一道黑色的冲击波。

原本僵持不下的两股力量，在第三股力量的介入下发生了变故，其中一方如同吃了十全大补丸一般势不可挡，直接平推了。

“噗哈——！”

鲜血在半空中的绽放，白羽的灵装在承受了如此巨大的伤害之后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了，破碎的灵装碎片在白羽的身体附近飞舞着，仿佛是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我，败了吗？】

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这一刻白羽感觉时间仿佛停止了流转，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在身体被灵力冲刷的那一刻，她好像才真正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说到底，她也是个人类啊。

会害怕死亡，恐惧未知，这很正常。

望向空中依旧淡定自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另一个自己，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很幸福。

至少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讨厌，不似那个自己那般的冷静，冷静的连他自己都害怕自己。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绝对不是！】

冷酷无情绝非白羽所追求的，如果自己败了，那么眼前的这个家伙就会替代自己吗？

她是‘白羽’，但‘白羽’却绝对不会是她！

【你很累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意识恍惚之间，她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张和白羽一般无二的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

两人好像是心照不宣一样，相视一笑。

“是啊，我累了，祝我做个好梦吧......”

白羽在半空中闭上了眼睛，‘她’的任务到这里就完成了，接下来会怎么样也不关‘她’的事了。

“怎么？这就不行了？我可不记得自己会有这么弱小啊。”

‘白羽’落到白羽的身体前方，目光注视着地上的人，提起手中的长剑往后者的心口处刺去。

地上躺着的白羽猛然睁开眼睛，全然没有丝毫的惊慌与沮丧之意。

“你即是我，而我却并非是你。”

挥剑挑开利刃的瞬间，身体违背了物理学的牛顿定律，直接从地上弹起，身形不进反退，攻入敌方的胸怀。

措不及防之下，‘白羽’空门大开，但却丝毫不慌张。

“你这是要干什么？投怀送抱吗？”

白羽没有回话，长剑脱手回旋而出，手中匕首狠狠刺入‘白羽’的胸口，血液喷涌而出，黑色的灵装染上了一层血雾。

这时候，‘白羽’的攻击也已经到来了，她竟是不顾自己的伤势，再次具现出两把长剑从背后刺入白羽的身体，连同自己的身体一同贯穿。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刺入肉体之声响起时，还强行灌注灵力使得曾经停止的剑刃再次暴涨，贯穿白羽的身体而出，直至刺入自己的腹部，从身后展露出带血的剑刃才肯罢休。

嘀嗒~嘀嗒~

血液不要钱似的流淌着，很快被死死钉在一起的两人所处的地面积起了一滩血水。

“你这家伙真的是有够蠢的啊，明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死的，却还敢来和我死拼，真是快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羽’散去头部的假面，露出底下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面露讥讽。

她抽出长剑，又是带出一连串的血水。

她向后退了几步，扯下身上的披风，让白羽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全貌。

扑通~

白羽身受重伤，在‘白羽’离开后身体失去了平衡，直接跪倒在地上。胸口一左一右两道贯穿的伤口，前后四个窟窿眼正不住地往外输送着温热的液体，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生命正在流失。

而反观‘白羽’则好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站立在原处，看着白羽狼狈的样子，她身上的伤口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痊愈了，就连灵装都焕然一新。

“三.......二.......”

白羽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地面上红色的镜面上倒映出她那满是血污的面孔，嘴角轻启。

“你在数什么？”

本能地问了一句，却又感觉有些傻气，这种局面即便换做是她也无力回天。

“一......”

‘白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却总觉得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夜长梦多，她走上前决定直接砍下白羽的项上人头，却不知这只是在加速她的死亡。

“你是不是说过，我会的，你都会？”

长剑高举在半空中，跪在地上的白羽突然出声，这令‘白羽’十分意外，她还以为这家伙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意识模糊了呢。

不过这并不是她停止攻击的原因。

“你这家伙，还想要垂死挣扎吗？”

看着胸口突然冒出的剑刃，‘白羽’眼神中充满了不爽，那是之前白羽扔出的剑，刚才从背后刺入她的身体。

“当然不是，这只不过是前菜罢了。”

一直低垂着头的白羽突然猛地抬起头，眼中并不如复制体像的那般迷惘，而是充满了自信。

“哼，败犬的哀嚎罢了，事已如此，你还...想...怎么......啊！！！”

还没等‘白羽’说完话，冲天的烈焰吞噬了她的身躯，以剑为引，以血为路，暗红色的火焰顺着长剑破开的口子涌入了‘白羽’的五脏六腑。

“啊！这是什么火焰！”

她疯狂地叫嚣着，她虽然不惧死亡，但是这火焰却完全无法熄灭，令她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非人的痛楚。在这幻境中无论她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势都能迅速恢复，可是这火焰却无法被熄灭，她每修复一寸身体，这火焰就多焚烧一次，如此循环往复，她甚至连行动都显得十分困难。

“你猜啊，你不是能复制我的所有技能吗？来复制一个试试啊！”

乘人病要人命，白羽又是一剑刺入‘白羽’的身体。

“啊！你这个蝼蚁！”

“白羽”一把抓住白羽的手臂，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白羽根本无法挣扎，也不想要挣扎。

“你也一起来陪我吧，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比生命力，几乎就是这个幻境的化身的‘白羽’还真没怕过谁。

同样的暗红色火焰爬上了白羽的手臂，一路蔓延到了白羽的全身，奇怪的是白羽却没有半点被焚烧的痛苦，反而看着挺高兴的样子。

“你想做什么。”

看到这火焰对白羽完全没用，‘白羽’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是中了对方的计了。

不过，她也很洒脱，并没有再如何挣扎，如她所说她早已没有了碍事的情感，输就是输，赢就是赢。

“没什么，就是想要破坏这个幻境罢了。”

说着，原本在她身上燃烧着的火焰突然像是接到了命令一般，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条身长数千丈的火焰巨龙，向着天空飞驰而去。

“原来如此。”

看着从自己身上延伸出去的火焰锁链，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白羽’很快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火焰恐怕是某种特殊的火焰，可能就是情感的具现化，所以舍弃了一切无用情感的自己是决无可能操纵它的，而白羽之所以让自己复制恐怕也就是为了验证这一点。

这是一场豪赌，如果输了，那么白羽就真的败了，但很可惜，白羽赌对了，输的是她。

现在她也就只能作为失败者，等待着终结时刻的来临了。

“喂，我说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冷酷无情的道路吗？”

百般无赖之下，‘白羽’突然问道。

“没兴趣。”

“切，你这人也真没意思啊，明明很担心那些人却又要装成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搞得现在这样不伦不类的，好玩吗？”

“你这样就好吗？没心没肺的。”

白羽看着身旁这个连人样都快要认不出来的自己，心中倍感疑惑，这也叫冷酷无情，分明就是中二病晚期好不好。不过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毕竟咱也不能把天聊死了不是？

“你真的是被那个人创造出来的吗？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哼，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是或者不是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羽想了想，这话好像没毛病啊。但是刚才还在打生打死的，一转眼突然就聊起来了，真是......

不对啊！这货不是在被火烧吗，为什么看着跟个没事人似的！

白羽刚准备有所动作，一阵无形的波动自‘白羽’的身体内部传出，天空中火焰巨龙展翅翱翔于天际，炽热的高温以及其独特的性质终于是打破了某种屏障，这里的一切都开始缓缓消散。

原来‘白羽’和这个幻境是相互联系的，无论是单纯的打破环境，还是击杀‘白羽’都无法从这里离开，只有同时击败二者才有生的希望。

白羽误打误撞之间，找对了方式方法，成功地破除了这个幻境。

“恭喜你了，幸运的小家伙，下次再见吧！”

‘白羽’笑了笑，从被那股无名地火焰入侵身体开始她的失败就早已注定，方才并非是她不想动，而是身体内部的某样东西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压力了，随意乱动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什么？等一下！”

白羽伸出手想要抓住‘白羽’，但是在她的手触及到对方之前，整个空间都化为了光子飘散而去。

人最大的敌人永远是自己，白羽并不知道饕餮、贪婪、懒惰、嫉妒、傲慢、**、暴怒这七大情绪才是被‘白羽’所舍去的，除此之外她与白羽一般无二，都不过是带着假面苟活于世的小丑。

未来的道路要由白羽自己来开拓，但是这个白羽会是他还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