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下午四点半，天气很不错，空气质量也很好。

老张躺在宾馆的床上，感受着从大开的窗户外面吹进来的晚风，闭着眼睛，放松着自己。

自那天郊外夜晚的决斗之后，这已经是第十天了。

王蓁就像是跟在他身边一般，总能找到他，也总能让老张所有或软或硬的手段变为无用功。

要问老张有没有从这些日子的失败中吸收到什么经验教训的话，可能也就是对王蓁的存在有了些小小的猜想了吧。

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天之骄子”什么的，还是双一流名牌大学的王牌专业毕业的理工系学生，还是个坚定的辨证唯物主义者，在这些天恶补了些基础物理学的常识，也捡起了差不多已经还给老师的大学物理。

老张带着帐篷住到野地里的时候，王蓁往往需要很多的时间来找到老张，而且做出的事情往往比较激烈。

而老张在住在市区的时候，王蓁就总可以迅速的找到老张，手段也会和缓很多。

就像是在训练老张，想要让老张形成一个条件反射，从而从心底里生不出去荒郊野外的想法一般。

那么，很显然，王蓁讨厌，至少也是不想让老张去郊外。

这中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老张以前考虑过，却没什么想法，或者说考虑的方向错了，把王蓁想象成些神怪志异什么的。

王蓁所依赖的东西，可以让她保证自己的意识，可以让她进行各种行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物质决定意识，这是老张考虑的起点。

物质有哪些呢？老张往常总是认为应该只有实物粒子什么的，然后从这点出发，彻底陷入到粒子海洋的谜团中了。

毕竟就算是彻底向前进，彻底推进到最最基本的夸克的程度，都还有六种夸克等待着老张去判断的。

老张可不是真正的科学家，也没那个条件来进行这方面的研究。

如果王蓁真的就是些粒子的集合体，那老张差不多等同于等死了。

他根本就不可能找得到王蓁这种存在的原因，自然也不可能找得出王蓁的弱点。

可那天随随便便的翻开高中的物理教材，随意的翻到了法拉第，安培的电磁学部分，老张那时候是有些绝望的。

他目前可以总结出的东西，和物理学，和自然科学完全没有任何的联系，自然也就不可能借助自然科学的体系来进行分析，并进而得到些结论什么的。

就算真的有，也不太可能是两百年前的电磁学基础知识啊。

但他看到了那句话，非常有趣的一句话，也算是一下子将他脑子里面浑浑噩噩，分散开的东西串起来的一句话，简直就像是门捷列夫做的那个梦一般的奇妙。

物质是实物粒子和场。

王蓁是如何做到在不同的身体之间的意识传输的呢？

王蓁是如何脱离于人类的身体而存在并且保有意识的呢？

这是老张很奇怪的地方，毕竟如果说王蓁是某种粒子的集合体，像是所谓的变形金刚一样的硅基生命体什么的，那她是怎么影响人类的心智，又是怎么做到同时控制两个人的行动的呢？

简直，简直就像是真正的鬼神幽灵，也就是很多文学作品中的什么精神意志体之类的脱离物质而存在的东西。

可老张又是个唯物主义者，他的三观，他对于事物的所有判断，都是基于物质是第一性这个绝对不可能出错的根基的。

他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超脱于物质，而纯粹以精神的形式而存在着的。

如果真的有，那老张可以自杀了，这个结论简直比被王蓁的目的还要恐怖。

因为这意味着他所有的一切，他的生活，他的人格，他对于事物的判断，全部都是错误的，而且大错特错，绝没有改变回来的机会什么的。

如果王蓁的存在基础是场呢？就像是电磁场，引力场什么的东西。

而作为一种明显迥异于人类的存在，她的一切能力却全部依赖于人类的存在，就像是电场来自于电荷一般。

或许她真的是必然的人类统治者吧，一种依赖于人类的存在而存在的存在，却可以控制人类的意识，支配人类，简直，简直就像是食物链中的狼和羊一样。

想到这里的老张有些若有所思，也觉得有些好笑。

人类作为地球食物链的顶端，几乎将所有的生物置于自己的影响之下，如今却也要面临这种局面了。

老张倒也不是什么反人类的疯子，只是觉得有点解构主义的感觉，就像是《明朝那些事儿》讲历史带给人的那种感觉一般。

不用管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只需要暂时用类比给出这么一个假设。

如果从这个假设出发的话，那么姑且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王蓁会说自己将她弃于荒野是差点杀了她，为什么自己躲在郊区，王蓁就需要花很多时间找到自己。

如果将王蓁的存在视为一种场，一种依赖于人类而存在的场的话。

很显然，有人的地方她就可以出现，就像是往电场中放一个带电粒子，会立刻受到电场的作用一般，老张躲在哪里，她都可以迅速的察知到。而且可能人越多的地方，像是市区，这种能力就比较强大，而在郊区，可能就比较弱之类的。

只是这种能力应该也像是现实世界中的电场一样，尽管可以无限的延续，但是有效的作用范围，至少在目前为止，应该是有限的，不然王蓁何必去问自己的父母关于自己的行踪呢，直接查知出自己的所在不就行了。

就像是便秘患者一下子通畅了一般，老张的思绪在突破一个关口之后如流水一般涌出。

只是整理了一下之后，老张却也有些苦涩。

这些东西看起来有用，可能也的确很重要，只是对于目前的自己而言，确实没什么实际性的帮助的。

想要杀掉王蓁，或者至少也是让之失去行动能力，很显然就需要将之带到人少的地方，而且是人越少越好。

只是自己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却实在是没那么能力打得过对方啊。

想要王蓁像是之前那次一样选择离开人类的身体，而自己趁机搬走那两具身体什么的，恐怕也只是在痴人说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