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方的男孩女孩们，其实也没有多少能去的地方。

网吧或许在没毕业的人眼里很有吸引力，但对于老张他们这些想去就去，完全没有经济和时间上担忧的高考完的人而言，在几次通宵之后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野花总比家花香；得不到的永远最美；人类总是在欲望和无聊之间摇摆之类的可以概括这种现象的话一抓一大把，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电玩或许不错，但是这只是一个“十八线”地级市，全市也就一家，而且东西还很少，兑了一千块的币，就能将这里玩个来回。

那么剩下的选择其实也没有多少了，也就是找家奶茶店喝点茶，中午吃顿午餐，然后下午去影咖看场电影或者去桌游厅坐上一下午了。

选择去桌游厅的众人，也没什么多余的选择，直接选了比较柔和一些，也比较老少咸宜的大富翁。

虽说平时跟五姝那些朋友们来都是直接跑团，但这毕竟只是老张的好学生朋友们，让他们从贫乏的刷题学习状态转换成一个年轻人该有的追求刺激，追求新鲜的状态，还是需要些时间的，而且需要环境的转变。

坐在老张的旁边，手直接放在老张的大腿上，尽管很快就被老张伸直腿的动作所干扰，变得不太自然不得不拿开了。第五姝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而是很自然的笑着。

可能是习惯了吧，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算是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但两个人之间的接触依然限于牵个手，搂个腰，甚至就算是面对面的拥抱，都要自己主动才可以，只是就算如此，老张如此的时候，脸上也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算是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吧，她也在心里多少有些叹了口气。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性冷淡吧，有时候也不免会有如是的想法。

他是在有意的控制着自己尽可能不接触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摸了下在衣袋里的小瓶子，第五姝多少有些犹豫。

而在另一边，正看着其他人转转盘的老张也从刚才的动作中平静下来。

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应该是纯洁的？

老张这种如果一定要起个名字的话，大概就是保守主义的男女平等价值观吧。

他在要求自己的女朋友做到的同时，也会要求自己做到，绝对不会认定自己比女性更高级，更高尚什么的。

他是保守的，他拒绝如今这种所谓的男女平等，因为在他眼中，这种所谓的解放女性，实际上还是男性视角下的，将对于男性滥交的宽容交给女人罢了，不过是一种施舍，一种自以为是罢了。

当然，做不到老张也不会说什么，更不会认定对方是什么伤风败俗的存在，该相处还是相处，只是如果面对对方的求爱，会在理解的同时选择拒绝罢了。

这是他的自由，这是他的价值观，这是他的正确，仅此而已。

玩了一段时间，大家也都挺开心的，就像是毕业之后每一次开心的下午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老张，我想去你租的那个屋子坐坐”，毫不犹豫地提出这个要求，她看着老张，有种不允许拒绝的坚定。

“好，好吧”，有些惊讶的老张最终还是答应了，或者说答不答应没有什么区别。

和她在一起一年多了，尽管每天都在学习，但还是很能看得懂这个人的。

自己的女友啊，可是个自说自话，自做自是，绝对不会因为别人的拒绝而选择退缩的女孩啊。

或许有可以拒绝她而成功的人吧，只是自己绝对不会在这个名单里。

并不是因为自己如何的宠爱对方，而是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就是这样的，老张扮演的是东方经典恋爱关系中女性所扮演的角色，一个半推半就，内心敏感，但是很含蓄的形象。

那么很自然的，能让寻常也算是比较强势，比较成熟的老张变成这个样子的，自然就是比老张更强势，在这段恋爱关系中扮演着，也享受着主动者角色的第五姝了。

现实一点，就算自己一走了之，玩捉迷藏，但是自己的女友可是去过自己家里啊。

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老张站在街边打了辆出租车，算是趁着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回家了。

在车上，老张也想和第五说几句话，只是看着她脸上那种有种生人勿近的严肃和正在思考的表情，老张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保持着沉默也挺好，如是想着的老张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戴上了耳机，有些自得其乐的听起了王力宏的歌。

很干净的声线，发声也很清晰，只是真正唱起来才知道这些貌似简单好唱的歌的真正难度。

难唱，但是很好听，应该算是王力宏歌曲的一个特点了吧，至少经常听，也经常会去KTV唱的老张是这么想的。

和他的好学生朋友们不同，老张喜欢尝试新鲜事物，也并不将学习成绩当做唯一的目标，尽管学习对于他而言依然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能感觉到这种不同，在其他人听英语歌来学习英语，听日语歌，看日本动漫为了学习日语的时候，选择将学习融入到生活的一点一滴当中的时候，他依然固执地选择将生活和学习分开。

学习的归学习，生活的归生活，他能想象到自己如果说出这话时候的神情，有点类似于上帝的感觉，尽管他并不信天主教。

这只是一件小事，是随着高考结束而逐渐涌现出来的不同中的一个小小的不同点，但却预示着某种大的趋势。

在十八岁之前，在高考之前，老张可以将自己的目标以及生活的意义定义为高考，努力的学习，并以此来避免虚无主义以及迷茫。

但现在，高考结束了，在他的好学生朋友们依然将学习当作一件重要的事情，依然选择继续学习下去的时候，老张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提倡终生学习的时代，老张对此也并不反感，因为人通过学习，的确可以得到进步，这是每个人都不会反对的信念。

但是学习是为了什么呢？

老张的好学生朋友们对此也有自己的看法，或许是为了找份好工作，或许是为了财富自由，或许是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或许仅仅是出于一种不让自己闲下来的惯性思维。

那么老张呢？他学习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要让他继续学习下去，动力又在何处呢？

这是个有点恐怖的问题，也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尽管它因为高考的存在而被延后了，但是在高考结束后的当下，已经没有什么能帮助老张阻挡这个问题的出现了。

“老张，你有考虑过我们的未来吗？”，有些怡然自乐的老张被戳了一下，摘下耳机却听到了这么一个问题。

问话者的语气有些严肃，问的问题也很沉重。

未来吗？两个人的未来，在眼下这个时候，真的是两个孩子可以决定的吗？

不过老张还是回答了，也很严肃认真。

“没有”

他的确没有，或者说谁会在这个时候考虑这种问题呢？

“是吗？”，突然笑了出来，第五姝并没有因为老张这个回答而生气，反倒是神态温和了许多。

“那你对于你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想法吗？”，笑着，她如是问道。

“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我都对什么感兴趣”，对于自己的恋人，老张还是很诚恳地，至少没什么多余的掩饰，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迷茫，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些答案。

第五一定是不迷茫的，她和自己，和自己的好学生朋友们都不一样，老张很清楚这点。

但是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这种不一样是怎么产生的，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老张就一概不知了。

他毕竟刚从高考的枷锁中挣脱出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整合平日里那些零散的思考。

整合之后会带来些什么呢？

是更加积极的生活态度和更美好的未来，还是走入自我毁灭的深渊呢？

老张倾向于前者，毕竟他这十八年来的生活总是一帆风顺，他也总是以一个有点特别的好学生的形象生活着，受到身边人的喜欢。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事情，也绝对没有跨不过去的坎，人定胜天，那时候的老张如是想着。

“是啊，我知道的，老张你和我不一样，你和你的那些好学生朋友也不一样”，有些感慨的意味，她看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是什么呢？那时候的老张也没想太多，只是玩着手机，看着QQ，心里依然抱着对未来的憧憬。

以及小小的对于美好的天空上面的那朵乌云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