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晚秋,夕阳将这个被重重高墙围得水泄不通的边境要塞染成金色。
关卡被参与秋收的临时工们堵得水泄不通,可即便如此,城镇的寂静也没有受到这人潮丝毫影响。
但是,仅仅过了一小时,这座都市就仿佛被天上的明月叫醒一般,展现出符合其人口数的活力。
而说到这灯火通明的都市中最吵闹的地方,便是冒险者的大本营——工会大厅。
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冒险者们,在大厅点上几扎冰啤酒。充斥大厅的汗水、血、尿液、呕吐物等,混杂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对此毫不在意的冒险者们大快朵颐,工会大厅因冒险者而吵闹异常。
或是谈到自己今日砍到几次巨人;
或是因为报酬的分配而大打出手;
或是大肆吹嘘自己如何巧妙避开敌军,穿过魔族的重重布防点燃了军械库;
或是希望心仪的接待员小姐为自己斟酒,走到柜台前献出勇气和钱包;
而仅仅因为一个人的到场,这份喧闹出现了数秒的停顿。
“咯嚓,咯嚓,咯嚓”
一副已经看不出原有雕饰纹理的脏污盔甲,随着主人的步伐发出声响。
一块不知道被修复了多少次的盾牌,千疮百孔得像是一块烂掉的芝士,被随意地悬挂在披风后面。数处凹陷的头盔反射大厅篝火的火光,微微发亮。以这些物品的主人为中心,时间仿佛暂停了一样。
与不堪入眼的防具相反,别在腰间的双剑、被披风包裹的巨剑则仿佛刚刚被锻造出来一般,一尘不染。
“哦哦大师,今天报酬的一部分已经送到教会的主母大人那里去了哦?剩下的部分要怎么用?”
工会柜台上的巨汉,或者说巨大的女主人?——身高超过两米,拥有成年人两倍腰围和十倍肌肉的工会主人,用能够震碎人鼓膜的声音向刚进门的大师打招呼,而工会也在这震耳欲聋的招呼声中重回喧闹。
“老样子,先存起来。然后,我想吃点东西。”
脏污盔甲的主人微微低头行礼,用仿佛是地狱深渊中传出来的低沉嗓音回答。
“好呦!丫头!去拿一份今天的套餐,送到大师的桌子那去!”
大师卸下了盾牌和武器,将其斜靠在柜台旁边的一个小桌子上,年轻的服务员毕恭毕敬地端来几盘看不出是什么的大锅炖菜,和一大杯羊奶。大师则卸下了头盔的面甲下半部分,只露出嘴巴开始安静地用餐。
这个柜台旁桌子的位置可以看到工会大厅所有其他的座位,一直是大师的专用座位。
“啧,就连吃饭都不敢把盔甲脱掉吗?”
不知是任务失败,还是感情失败。一个喝醉的金发冒险者开始挑衅大师。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说话注意一点!”
“你以为是谁每天在墙外一个人与那么多魔王军战斗?!”
“你现在能坐在这里到底是因为谁?连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吗你这蠢猪!”
挑衅大师的冒险者被几个人按倒在地一通乱揍。
“来,用你那只会剥皮的手试一试大师的剑!等你能让它离地一根指头那么高的时候,再张嘴说话!”
金发的青年冒险者被几个人扔到大师的桌子旁,气息越来越急促。
“试试就试试啊老家伙们!”
青年使出了全身的气力,试图将巨剑举起来,然而巨剑依然纹丝不动。
羞红了脸的青年干脆单脚踏在桌腿上,全力想把靠在桌子上的巨剑搬开,随着青年脸上青筋暴起,巨剑终于离开了桌子。
但下一秒,完全无法撑住巨剑重量的青年,被巨剑压倒在地,滑稽地发出被踩扁的青蛙一般的声音。
“哈哈哈小鬼知道了吧,想要嚼大师的舌头,你还早了一百年!“
整个大厅的人都在嘲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此时他正被巨剑压得面露青色,几近窒息。
“你还好吗?玩闹也要适度,在这个时期伤到肋骨,冬天可是会很难过的。”
大师只用单手就把大剑重新靠回桌边,同时扶起青年。
青年此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满,任谁都明白,又多了一个大师的俘虏。
“抱歉大师,失礼了!”
悻悻地小跑回自己座位的青年,如同雪兔一般乖巧,那滑稽的动作引得众人又一次大笑起来。
“你是内陆来的所以不明白吧,大师虽然是和在座不少人一样的月青石级的战士,但是实力可是与我们有着天壤之别啊。大师可是在魔王军那边,也有着‘归乡花’的别称哦。”
“归。。。归乡花?是那个,人在死亡后转世时会见到的彼岸花吗?但是,为什么。。。。。。”
与青年同席的中年冒险者吸了一口卷烟,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对魔王军来说,碰到大师,就意味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