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再怎么用力搓已经冻得发紫的手掌，也缓解不了疼痛。

“这么干下去恐怕要落下病根了，真是的，上面的大人还真是不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不过身为一介奴隶，也只能在这种没人的后院抱怨一下了。

如果把这冬天的井水泼向魔族，肯定能把对面冻伤吧。

平日还能偷偷趁着管事不注意，点燃枯叶将水烧的温热，然后再慢慢洗净这些脏衣服。

但是现在家主和管事都在家中，与军部的大人物谈论一些自己根本想象不了的关乎人类存亡的话题。

虽然家主作为主人是近乎完美的，不会勉强自己做过多的重体力劳动，甚至会给生病的自己休假，这是其他地方的奴隶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是比起担心那些南方人的死活，眼下的女仆可是要被这些衣服冻死了啊。”

将左手手指上缠着的绷带稍稍松开，再在那上面直接缠上新的绷带。严重冻伤的手指已经开裂、开始流血，如果不小心把血染在衣服的纯白绒皮上，不花上十几分钟是洗不干净的。

这时，看到了来倒泔水的厨娘，简直像看到了救星。

“等等！”

接过泔水桶，吃剩的鱼汤传来的温热让疼痛难忍的手掌更加钝痛，但慢慢地有了知觉。

“这孩子。。。记得洗干净就还回来哦？”

“好~”

靠着剩饭的热量，终于将衣服全部洗净。终于结束了名为洗衣的拷问，回到室内将衣服放在香炉旁，将热石制作的石板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在衣服上摩擦，确认衣服干透且没有变形后，将晒干的花塞进衣服内，挂在衣橱里。

虽然平日主人的衣服都会送到专门的店保养，但是最近主人的外出越来越频繁，而且经常要去王宫面见陛下，所以自己不得不经常在这大冬天受罪。

“哈啊。。。罗瑟姐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成了魔王的妻子什么的，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

并不是埋怨情同姐妹的人害自己流落到这种地步，只是单纯的不理解为什么那个曾经制止自己偷窃、将自己从犯罪的道路上拉回来的人，自己却犯下了如此滔天大罪。

“真是。。。搞不懂啊。。。啊呜！”

身后的管事，给正在享受热石温暖的女仆来了结结实实的一记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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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虽然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您真的觉得这可行么？”

“博尔特，不要总是在行动前就想着失败。”

“可是！”

“你这次出征可以说是近乎全军覆没，但是让我责怪你未免太过困难，毕竟这不是你一个人的独断专行，而是公会以及冒险者工会认可的。这次的事件也是，我们讨论、思考，然后一起决定同意那个魔族的提案。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决断。”

博尔特抬头看着曾几何时还稚气未脱的年轻国王。

“博尔特，无需自责，这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会一起承担责任、分享胜利。”

眼前的国王，与记忆中先王陛下的身影重合，一如当初安慰初入异世界的自己一般，安慰着被失败捆住手脚不敢前进的自己。

“遵命”

“那么，关于那个魔族提到的。。。‘空境桥’？架设那个需要多久？”

“是，关于这件事，还在进一步调查中。但是不出意外确实如那个魔族所说，他们数年前就已经开始进行的这个工程已经接近完工。”

“很好，替我转告那个魔族，一旦完工立刻架桥。”

博尔特退室后，国王在手中把玩着一对磨得锃亮的油果。不同于往日要把油果捏碎般的动作，缓慢地摩擦着两颗油果，感受着表皮的凹凸。

一想到远在大陆之外的各个岛屿由彩虹桥相连，向王国宣誓的画面。国王早已对残酷现实感到麻木的心，再一次因能够有所期盼而感到喜悦。

一手拨开桌上各地告急的文件，看到了很久没见过的褐色桌面，光亮的漆面上映出了自己的笑脸。

“哈哈哈哈！！！”

陷阱也好，怀有私心也好。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人类终于有了希望。

窗外潜伏的保镖听到自己的笑声不禁往室内偷看。可是，管他呢，今天是个值得笑出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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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母后大人，晚安。”

公主向躺在冰棺中的母亲道安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伸直双腿坐在床上，抱着枕头。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只有保持这个姿势才能睡着。

“算了，还是练习一下魔法吧。。。如果母亲不在的这段时间落下了进度，肯定会惹她生气的。”

伸开手凝聚体内的魔素，小小的光芒照亮整个床铺。

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将意识集中于手掌。然后说出咒文：

“微光·附着”

手中的光球变得如盘子一样大。

“那么。。。最后，迷茫于月夜雾林的旅人祈求日之国仙子之露霖——‘微光·破暗！’”光球四散开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已经完全熟悉了魔法的两种使用方法。

“无咏唱是非常困难且需要天赋的，打比方就好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与精灵玩捉迷藏，能够感受那种魔素流动的感知力已经是超乎五感的第六感了。因此，精灵们面对如此有天赋的人类，会献上敬意帮你完成魔法。”

“相比之下，快速的咏唱简略的咒文则像是对精灵的请求，以自己的体内的魔素，或是周围的魔力为货币，向精灵购买魔法这一奇迹。”

“人类的情况，还有第三种咏唱方法，即如诗歌一般赞美精灵向其献媚。被花言巧语蒙骗的精灵会让魔法比短文咏唱有更高的完成度。”

“那么，母后大人，为什么我们不能用长文咏唱呢？”

“并不是不能用，而是没必要用。精灵与人类不过是给予与索取的、如路人般的关系。而与精灵一同维护自然平衡的我们，与精灵是拥有共同目标的伙伴关系。我们的短文咏唱能够轻易达到人类长文咏唱的魔法完成度。”

想起了，午后在训练场与母亲共渡的时光。母亲不会对自己隐瞒任何事，总是亲切且真诚地告诉自己所有想知道的事。就算是其他大人不会回答的问题，母亲也会温柔地告诉自己大人们对自己提问避而不谈的原因。

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练习咒文的发音，直到困意袭来。

“蕾”

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知道自己魔法名的人这世上只有两个。

光脚跑向隔壁，头角激动得就好像要震裂开来一样。

母亲，母亲，妈妈！

“母后！”

推开门兴奋地大喊，期待着母亲起身看着自己露出困扰的表情。

然而，冰棺之中的母亲没有任何反应。

再也忍受不了寂寞和思念，公主坐在地上放声痛哭。而她不知道的是，那令自己感情决堤的轻声呼唤并非幻听。

“咕啊啊啊啊！！”

将刺入腹中的剑拔出，用力侧身，躲过了差点将自己腰斩的一刀。

因为过呼吸早已麻痹的下巴，不断地打颤，不过也多亏了这身体发出的警告信号，才没有被疲惫感击倒。

浑身是血的少女早没有了昔日百战不败传说战士的影子。

“这样的战斗。。。还要持续多少天。。。多少年。。。。。。不！不能有这些消极的想法！”

强打起精神，回想起了年幼的女儿。

疲劳不可思议一扫而空，肉体的伤痛也被头脑中幸福的回忆赶走。

将剑尖精准的刺入对方的虎口，一口气打落自己镜像的武器，然后用魔狼捕食一样的动作，回转身体完成最后一击。

还没等自己缓过气，刚刚被砍成两半的欢迎就再一次凝结成人型。

“蕾”

不知不觉就将女儿的名字说出口，想要回应那甜美发音似的，全身的细胞都开始躁动。

极限。

想要战胜与自己完全相同的存在，除了不断挑战极限突破自我别无他法。这不断通往“强大”这一单纯目标的身体，只要有一歇放松下来，就意味着败北。

但只要想到那天使般可爱的女儿，自己的意志就会强大到连自己都大吃一惊。在这如地狱般的纯白空间里，就连冥府女神的嗑嘴声都变成了绝佳的音乐。

“蕾，等着我。”

然而，就在自己身旁哭泣的女儿，并没有听到母亲的话语。